赵羡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遂道:“人你不是见到了么?”
赵玉然下意识道:“我什么时候见过了?我怎么不——”
话未说完,她像是猛然反应过来,震惊地睁大眼睛,指着姒幽道:“就是她?!”
姒幽察觉到她的动作,抬起眼来,疑惑地看向赵羡,道:“她怎么了?”
赵羡笑笑,安抚道:“没事。”
他说完,便转向赵玉然,道:“若是想看我未来的王妃,那你已经见过了,就是阿幽。”
“可——”赵玉然惊诧地打量着姒幽,不太相信地道:“可她跟传言里的不一样啊。”
“哦?”赵羡笑容满面地道:“传言是怎么说的?我还没听过。”
赵玉然呐呐道:“他们说,你带回来一个农户女,举止粗俗,形貌丑陋,大字不识一个,脾气还凶悍,乃是一只河东狮……”
她的声音到了这里便小了许多,望着眼前的少女,赵玉然现在只想把那个乱传谣言的人拖出来打一顿,她哪里举止粗俗了?就这模样还说丑陋,那些京师的大家闺秀怕是都得跳护城河了!
这一刻,赵玉然深深意识到了,那些中伤他人的传言是如何的不靠谱,古人云,谣言止于智者,傻子才会在自己没有亲眼见到事实的时候,轻信他人的话。
她堂堂一个公主,不仅信了,还兴冲冲地跑来凑热闹,简直是荒唐可笑。
赵玉然心里发虚,望着姒幽那双澄澈清透的眸子,不自觉便挪开了些,不敢与她对视,将糖葫芦往嘴里一塞,支支吾吾道:“我……我就是来见一见皇嫂,没别的意思……”
大概是皇嫂这个词取悦了赵羡,他挑了挑眉,倒没生气,只是伸出一只手来,赵玉然便只能依依不舍地把未吃完的糖葫芦放了回去,讨好道:“皇兄你别误会,我当真没有别的意思。”
赵羡斜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些话的?”
赵玉然绞着手指,道:“从碧儿那里听来的。”
赵羡告诫道:“不要听那些下人们乱嚼舌根,听风就是雨的。”
“喔,”赵玉然悻悻道:“知道了。”
她虽然自小备受宠爱,但是性格到底还是良善的,抛开那些成见之后,她悄悄瞄着自己的这位未来皇嫂,心里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是要比姝静强了那么一些些。
难怪皇兄会这么喜欢她,甚至不惜求到父皇跟前去。
今日晴光明媚,天气颇好,积雪都化去了,姒幽靠在窗边,阳光暖融融地落在她身上,好似盖了一床暖被一般,叫人整个都懒洋洋的。
这让她有些犯困起来,赵羡见了,便让她去小睡,姒幽看了看赵玉然,虽然没说话,但是那意思很明显,客人还没走。
赵羡自然了解她,温柔笑道:“玉然不是别人,你去便是。”
姒幽听了,二话不说就走了,眼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花厅后,赵玉然才好奇问道:“皇兄,你们刚才说的是哪里的话?”
赵羡答道:“是阿幽的家乡话。”
赵玉然觉得有些奇怪:“她不会说官话吗?”
赵羡却反问道:“不会说官话,有什么奇怪的?我们去到她的家乡,也不会说他们那里的话。”
赵玉然懵了一下,竟然觉得很有道理,不会说官话,确实很正常,她想了想,又问道:“皇兄,你以后真的要娶她做正妃么?”
赵羡看了她一样,笑了:“你方才不是还称她做皇嫂?”
赵玉然有些支支吾吾道:“我……”
一直以来,她都知道闻人姝静喜欢自己的四皇兄,闻人姝静乃出身自官宦世家,以她的地位,做个王妃不算是高攀了,所以赵玉然潜意识里,便觉得好友与皇兄的亲事总有成的那一日,但是万万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程咬金来。
赵玉然并不讨厌姒幽,甚至她还有些些喜欢她,但是这时候若点了头,总有一种背叛了闻人姝静的感觉。
赵玉然犹豫着不肯回答,管家那边来报,有急事需要处理,赵羡似乎也不太在意她的答案,道:“你自己玩,若是想回宫了,就让柳伯安排一下。”
说完,便起身走了,留下赵玉然一个人苦苦思索,正在这时,一名丫环走近前来,恭敬行礼:“公主殿下。”
赵玉然抬眼:“什么事?”
那丫环将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递过来,道:“这是王妃娘娘说让送给您的。”
赵玉然怔住,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傻傻道:“给我的?”
“是,”丫环见她迟迟不接,便又递了递,道:“殿下?”
赵玉然迟疑地接过那串糖葫芦,心里顿时五味杂陈,奇怪了,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就好像真的背叛了好友似的,从脱口说出皇嫂的那两个字开始……
她似乎没有办法讨厌那个女子。
赵玉然举着那串糖葫芦,离开了晋王府,她心里惆怅得很,也没让马车送,就这么往皇宫的方向走去,一时间,闻人姝静、赵羡和姒幽三个名字一直在她脑子里转来转去,惹得她烦躁不已。
迎面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她下意识抬头,却见一匹高大的枣红色骏马疾驰而来,如一团火一般,堪堪在她面前停下:“吁——”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不必想赵玉然也知道是谁,果然,赵振那令人讨厌的声音传来,带着轻嘲:“这么大个人了,还吃这种玩意,你是八岁的奶娃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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