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梦了。
……
昏暗的房间,烧迷糊了的萨摩耶幼崽蜷缩在堆起来的被单中,听见父亲近在咫尺的怒吼,母亲凄哀的求饶阻拦。
赌性成瘾的男人把家中最后的积蓄拿走,对妻子出了一通气后甩门离开。
夏风的意识一会儿在上帝视角俯瞰一切,一会儿又钻进了发烧昏迷的小萨摩耶体内,被卷进第一视角的梦境中。
平日温柔的母亲倒在床边,他睁不开眼睛,只能听到旁边破风箱般嘶哑的喘息。
一只颤抖的手摸索着抚上来,隔着被单传送些许体温。
发热的幼崽预料般感应到什么,眼皮发颤,却睁不开,喉咙剧痛,也发不出声音。
那只手还是移开了。
沉重拖沓的脚步声从他身边经过。
站在窗边的人挡住外面的光,室内更加昏暗。
没有任何预警,窗户碎裂的声音突然炸响。
不堪重负的母亲最后竟然有那样的力气,头破血流地栽倒下去。
楼下传来路人的尖叫声。
昏迷的萨摩耶还是没能睁开眼睛,但眼眶周围的毛发被沾湿。
他见过无数次这种场景,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即使是在梦里,他也无法每次都阻止这件事。
梦里的时间是无序的,刚才还在母亲自尽的场景,下一秒就到父亲死亡的时候了。
依旧是那个昏暗的房间,酒气熏天。
破碎的窗户没人修理,也没钱修理,就这么空白着,像张破碎的嘴。
男人担心自己酒后没注意会摔下去,就在上面贴了几道胶布,勉强把这张嘴封起来。但或许是人的劣根性作祟,越担心什么,就越想检查什么好让自己放下心来,所以他每次都会在窗前站一会儿,摸摸上面的胶布看是不是结实。
遍体鳞伤的萨摩耶幼崽睁着漆黑的眼睛,看到父亲奇怪的举动,心里想的是:不会成为习惯吗?
后来,醉酒的父亲果然摇摇晃晃走到窗前,习惯性般伸手去摸。
但预料中的结实触感没有出现。
男人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已经像平时那般往前压了压。
蜷缩在角落的萨摩耶旁观全程,看到父亲被那张破碎的嘴吃掉了。
他安静一会儿,然后埋下头,缩得更紧了。
警察凭空出现,黑影层层,全都包围过来,问他问题,叫他的名字:
“夏风是吧?”
“夏风?”
“夏风!”
旁边又突然出现了另一个人,被绑得结结实实,连嘴上都横着绳索,但他直勾勾地看过来,用口型说道:“杀人犯。”
夏风神情微顿。
作为军人,他当然杀过人,而索尔一个猖獗的星盗手上更有无数的献血,“杀人犯”这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简直古怪得可笑。像是在恐吓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幼崽一样。
小萨摩耶神情微顿,索尔便露出了现实中那个得逞的狰狞笑容。
这是梦。夏风清醒地想着。
索尔或许听说了什么,对他有所怀疑,所以今天诈他,只是想看他的反应。
……
夏风的意识分裂成两半,一半浮在高空中谋划着现实,另一半又沉入梦境,继续无措地面临混乱的人事物。
直到熟悉的声音响起。
“夏风。”
夏风怔愣一瞬,前方就出现了一个和他等大的漂亮萨摩耶幼崽,长得和他很像,仿佛照镜子一样,只是那双乌黑纯净的眼睛中透露出恐惧。
旁边的索尔则像鬼魂一般继续重复着口型和狞笑。
杀人犯!
哈哈哈哈哈!
“夏风。”
漂亮的小萨摩耶像是知道了什么,怯怯地喊他,不敢走上前。
遍体鳞伤的萨摩耶瞳孔微缩,想走过去,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夏风。”
对面的小萨摩耶又开口喊他,声音像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一样。
夏风胸闷气短,受到扰动,倒吸了一口气,倏然睁开眼。
梦中那只漂亮的小萨摩耶趴在胸前,凑得很近地看着他,明亮水润的眼睛中是纯粹的担忧,她问:“你怎么了呜,做噩梦了吗?”
白椰本来也快睡着了,却突然发现按在自己头上的手有些颤抖。
她不想打扰夏风休息的,只是有些担心,所以叫了他的名字。
“你还好吗?”
小椰子轻声问道。
夏风放缓呼吸,垂下眼,半晌后才回道:“嗯,我没事。”
夏风把担忧的幼崽安抚下来,转头看向窗外。
疗养院所在的那座山已经出现在视野中了。
那是一片被守护的地方,不会有噩梦。
这只小萨摩耶会在那里安心成长的。
第52章 一夜之间就入了冬
秋去冬来, 帝都气温逐渐降低,天气预报近日会下雪。
白椰昨天听到这条消息时还没什么感受,没想到一夜过去, 气温降得厉害,即使卧室里开了暖气也让人感受到一丝凉意。
好像一夜之间就入了冬。
白椰刚刚梳洗完, 在房中听到楼梯那边的脚步声就开门跑了出去——她现在对这里的每个人都非常熟悉, 光听脚步声都能察觉出那人的身份。
是夏风, 他要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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