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都是十几岁的青少年,正值渴求他人理解又不擅长表达自己情绪的时期,想要顺利切入正题并达到李校长期待的效果,最简单的方式就是与他们拉近距离,而老师这种称谓显然并不利于建立一个良性沟通的平等关系。
在叶玦真诚又风趣地连续回答了十几个个人问题之后,终于有人主动把话题拉了回来。
提问的人依然是个女孩子,长相清秀,看起来有些内向,她朝叶玦微笑着点了下头之后说道:“叶玦哥哥你好,其实我和最近七中出事的那个女生认识,并且我们曾经交流过升上高三后的感受。”
她顿了顿,神情逐渐变得有些黯然:“我们两个的情况很像,开学到现在的两次周考成绩都出现了明显的下滑,但其实我在学习上付出的精力比从前要更多,可不管我怎么用功依然看不到任何成效。”
“更糟的是,现在我连一些之前运用自如的知识点也会出现遗忘或者有困惑的情况,我特别无力,情绪也很低落,就感觉自己什么都做不好,什么也学不会,好像陷入了恶性循环……”
说到这里,女生的眼眶已经微微泛红,声音也有些哽咽,教室里刚才还轻松的氛围顿时严肃了下来,想必大家多多少少都有听说过隔壁中学发生了什么,或者曾经有过类似的感受的。
叶玦并没有马上做出回应,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便将这个问题推还给了在场的学生,询问他们对此是否有什么看法。
最开始大家面面相觑,看起来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毕竟都是十七八岁闲不住的年纪,没一会教室里就满是安慰的声音了。
“害,宁惟姐你焦虑什么啊,你看我,周考排名掉了二十几位,奖学金都没了,每天不还是该吃吃该睡睡么。”
“你那是没心没肺!”
“唉,我觉得尽力就好了嘛,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惟惟姐,俺也一样,政治选择题做一道错一道,气得我半夜躲在被子里哭,怀疑自己是个猪。”
“不错啊姐妹,单押了,考不上大学还可以找个厂牌再就业。”
……
然而,一片和谐中总要有那么几个氛围破坏者出现。
“不懂你们学文科的矫情什么,那玩意儿不就死记硬背的东西么,搞得跟多难一样。”
“就是,我们都还没叫压力大呢。”
“我天天被理化折磨得头发都快没了,有要死要活的这会工夫不如多做两道题。”
叶玦听了这话眉头顿时皱了起来,难免有些不悦,尤其在发现原本已经在众人的玩笑下情绪有所恢复的宁惟表情又变得沮丧,甚至又多了几分尴尬和羞愧之后。
谨诚的普通部每个年级只有八个班,三个文科五个理科,此时都聚在同一个阶梯教室里,自然是什么人都有。
从小生活在海外的叶玦虽然不太能理解这种微妙的鄙视链关系,但从这几个人的言论里大概也能听出个大概。
由偏见产生的想法倒不一定是恶意的,但一定不是正确的。
叶玦轻咳了两声,将已经快吵起来了的两拨人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到自己身上,然后语气平和地问道:“你们有听说过邓宁·克鲁格心理效应么?”
见大家摇头,叶玦恢复了笑意,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其实就是我们常说的达克效应,通俗一点讲,就是在某方面能力欠缺的人无法正确意识到自身不足,会在错误认知的基础上得出错误结论,并因为不屑去进行更加深入的了解,从而沉浸在自我或团体营造出的虚幻优越感之中。”
叶玦这话说得直白,刚才发表暴言的几个理科班男生顿时脸色变得不太好看,只不过碍于叶玦的身份才没有当场发作。
“这只是达克效应的其中一小部分内容,我们给这个阶段形象地起了一个名字——愚昧之山。”叶玦将被风吹散到额前的碎发整理到耳侧,然后狡黠地笑了笑:“当然,这并不是我要说的重点,不过还是有必要提醒同学们一句,在与他人所擅长领域不同的情况下尽量不要随意发表极端结论,不然闹了笑话自己察觉不到还在沾沾自喜,这多尴尬。”
话说到这,教室里已经有不少文科班的人开始笑了。
叶玦知道点到为止的道理,毕竟这次动员会的目的只是缓解高三学生的焦虑情绪,不是调节文理矛盾的。
他朝宁惟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先坐下,然后继续说道:“在度过了愚昧之山这个阶段以后,就会进入另一个情绪骗局,叫做绝望之谷。”
“人在相关领域中汲取的信息比较多以后,因为见识所限,无法把所学知识熟练运用,从而会产生一定的自卑、谨慎甚至自我怀疑,在座的所有同学可能都有过或者说正在经历这一阶段。”
“而这时候产生的负面情绪其实只是暂时的,只要继续使用合适的学习方法坚持下去,等能力水平进一步提高后就会有所缓解,如果你们挺过了绝望之谷,那么恭喜你们,欢迎来到开悟之坡。”
叶玦其实今天是有准备一些套话和比较传统的那种会让人感觉“啊!燃起来了!”的发言,但借着提醒那几个理科班学生的机会,他临时改变了主意。
想解开精神上的结扣,还是要从源头出发。
这也正是他业务范畴内的东西,与其一味的激励学生,还不如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们——出现这样的情绪或想法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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