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蹑手蹑脚翻身上床,想偷偷看一眼时乐,却发现时乐碧蓝的眼眸也正盯着自己看。
齐麟知道时乐在担心什么。
“有我呢。”齐麟搂住时乐,把时乐按在自己身前,“这个小区安保好,到处都是摄像头,她不会来的。”
时乐却摇了摇头。
“我不是担心这个。”他说,“我在想,要怎么抓住那人。”
“不用你操心,交给大王他们吧。长相都知道了,筛选出来就简单了。”
时乐沉默了好久。
“筛选,真的能筛选出来吗?只要住在幕后人那里,也不会在其他地方登记吧。这么大的青城想要藏一个人,就和幽灵一样。”
齐麟也沉默了。的确,漂浮在青城的幽灵也不止一个,流浪,黑户,只要有遮蔽的地方就会有阴影。
那么,这位幽灵小姐皮肉下装着的是谁?
纵使心里有千万个疑问,也不能将它们透露给时乐。他的作用就是维持时乐的安定。
“会找到的。”他抱紧时乐,“偌大的青城就是一台精密的机器,每一个齿轮都会发挥出它应有的作用。哪怕是最边缘、最渺小、最不显眼的那个,也有它的作用。只要有作用,就会有迹可循。”
时乐被齐麟这新颖的概念吸引住了,“我也是齿轮的一部分吗?”
“当然,”齐麟回答,“你是江大的学生,是青局的刑警,还是我的爱人。每个人在社会上都会有对应身份,你的每一个小小动作都有可能会改变其他人的人生轨迹。”
时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那我们的齿轮是不是挨得特别近?”时乐问,“我的齿轮转啊转,也就连带着你的齿轮一起转啊转。”
听着时乐的话,齐麟仿佛看见了时乐述说的那般景象。一个巨大的钟表呈现在他的眼前,钟表内部有两个紧紧依偎的齿轮。
他们紧紧地依靠在一起,母带与磁扣碰撞,连通着他们的命运一圈圈绕动,打磨出星星点点的火花。
肩并肩趴在沙盘下时偷偷往右瞄的那一眼,透过救护车门缝瞥到的那一眼,在幸福小区第一时间便望到的那一眼,在火场里穿越锁孔相望的那一眼。
两人的命运顺着时间的河流交汇流淌,早已像纽带一样紧紧扭在了一起。
他转,自己也就会转。
“只要我的齿轮还在转,就不会让你的停下。”齐麟稍稍侧过身,将零散在时乐身上的月光扫落。他感觉到了时乐身上的温度,暖暖的栖息在自己怀下。
温润的风从窗棂进来,叮铃铃的风铃响了好一阵。
齐麟低下头在时乐的额头上亲了一口。亲一口,不过瘾,又亲了一口时乐的眉间。
时乐是第一个让齐麟如此想要保护的人。保护别人本是齐麟的天性,不管是身边的朋友,陌生的小孩,亦或者是屋檐下的猫猫狗狗。但齐麟分得清,那些保护是不一样的。
也许只是顺手递来树梢上挂着的风筝,也就算是保护了,可时乐不一样。
对于时乐,齐麟只想好好藏起来,不让他受到任何委屈。
把一切都给他,同时占有他的一切。以自己的目光交换他的目光,以自己的身体交换他的身体。
齐麟又亲了一下时乐的鼻尖。
也许是三番五次的亲吻让时乐感到不耐烦了。他偏了偏头,哼了一声。
“前辈在哪儿学的这些肉麻的话?”
“嗯?”
“说你肉麻。”时乐贴在齐麟的耳垂处吹气,冲击着齐麟内心迸发出的崭新想法。
“你再说一次试试。”
“肉麻。”时乐嘴角衔着笑,用似是气音又是撒娇的哼声刺穿了齐麟身体里所有的刚毅。
齐麟的防线在那一刻融化成本能的幻想。他用力搂住时乐,像是要独占那股甜甜奶奶的味道,强势地将其收集到自己的身体里,游荡在灵魂与骨骼的间隙。
窗外,弯月一点一点地把浮云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万物都在疯狂生长着,藤蔓与枝干并行,夹带苔藓与花瓣穿梭,风一吹,花粉便吹满青城的大街小巷。
……
齐麟靠着床头坐下,用纸巾揉搓着时乐湿漉漉的发梢。
刚刚才洗过澡又要洗一次。齐麟这么想着,摸了摸时乐黏糊糊的肩膀。
他出汗得很厉害,身上到处都挂满了水珠,就像是刚从泳池爬出来。
“都是你,又要洗澡了。”时乐拿起衣服揉成一团砸向齐麟,齐麟笑眯眯地接住,在时乐的肚子上划了一道。
“怎么,你不喜欢洗澡?”齐麟打趣道,宛如每个情侣都会说得无聊玩笑话。
“不喜欢,累死了。”
“脏小孩,”齐麟低下头,鼻尖上的汗珠滴在时乐身上后停留在了内凹的锁骨边缘,“要不我帮你洗?”
“算了,你太暴力了。”时乐坐起身,打开衣柜想要找一身新的衣服,但这是齐麟家,他根本就不知道睡衣会放在哪里,便又合上柜子,自己跑进了浴室。
齐麟也跟着坐起来。平常一个人住,睡衣也不会准备太多,三套轮着换洗完全够用。
昨日已经洗了一套还没有干,柜子里再没有能穿的睡衣了。他从柜子底下翻出两件纯棉的T恤,紧跟着走进浴室,贴着时乐蹭他的洗澡水。
“前辈你真是什么都要蹭。”时乐昂起头,“当初案子要蹭我的,现在洗澡水居然也要蹭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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