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跳进他那辆酷炫到没朋友的蝙蝠车里，引擎声响起，快速滚动的轮胎摩擦着地面经过，惊起一大片蝙蝠和水花。
    哈哈哈哈哈嘎嘎嘎嘎嘎
    今夜的阿卡姆注定是个不眠夜，在无数密集的枪声、惨叫声当中，小丑那怪诞又尖利的讥笑声竟然强势地占据了C位，折磨着每一个阿卡姆守卫的耳膜。
    警卫呢，干什么吃的！把那个聒噪的疯子关回他应该待的地方去！
    哦，看来不止是守卫，还有些贴隔壁的邻居也忍不住了。
    黑暗中，一张棱角分明的男人的脸出现在铁门的探视窗后面，他的一头金发被摩丝打理到脑后，唇角下撇，看起来就如同业界精英般不苟言笑。
    砰！
    又一位倒霉催当值的警卫被子弹击中了脑袋，炸开的脑浆喷洒在铁门上，红红白白，场面相当值得糊上马赛克。
    探视窗后的男人躲闪了一下，身影没入了黑暗当中。
    下一刻，截然不同的语气从中响起。
    做得好小丑，把这扇门也打开，我们还有事要和那只蝙蝠清算。
    伴随着话音落下，探视窗后出现了半张惨不忍睹的像是被硫酸融掉了表皮的毁容脸，那裸露的几乎快要掉出来的眼珠子朝着外面滚动着，红彤彤的牙龈在说话间拉扯着上面的血管，活像是一具会动的骷髅。
    哦，哈维，我的老朋友。
    一个绿油油的脑袋凑到了监视窗前面。
    小丑，哥谭臭名昭著的疯狂罪犯，用那张涂满白粉的惨白的脸蛋和口红溢出唇外一大圈的猩红嘴唇对着里面的另一个高智商罪犯，双面人露出一个夸张的咧到耳根的微笑。
    很可惜，你没有收到小丑的邀请函参加这次的欢乐派对~你还是留在这儿一个人唱双簧比较好，我想你应该不会感到孤单吧？哈哈哈哈哈！
    在双面人哈维丹特愤怒的注视里，那个穿着紫色西装的绿毛抱着机关枪转过身，用马戏团小丑那种大摇大摆的滑稽姿势一边扫射周围的警卫一边离开了。
    跟着我，我亲爱的小朋友~他口中哼着歌，背后是一地尸体。
    小丑的越狱对于阿卡姆的人来说事发突然，像是一场有预谋有准备的行动，蝙蝠侠一路驰骋，到底还是晚了一步，来到阿卡姆时只见到了死伤惨重的现场，罪魁祸首已经逃之夭夭。
    但也未必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头顶尖尖角的黑影出现在牢门外边。
    嗨，小蝙蝠~~~
    靠在牢房角落，正在用手指玩自己头发的女人抬起头，对着他挥了挥手。
    哈莉，他去哪儿了？蝙蝠侠问道。
    啊？你问谁？白发女人懵懂地歪了歪头。
    你知道是谁。
    这间牢房中的女人，哈莉奎因，原名哈莉奎泽尔，原是阿卡姆特聘的心理医生，在治疗小丑的途中被鬼迷心窍反向洗脑，从此一条路走到黑，成为了疯疯癫癫的小丑死忠粉一枚。
    你是在说Mr.J吗？女人看起来比他反应还要慢半拍，刚刚外面那么吵，是他走了？
    蝙蝠侠：
    女人幽怨地低下头，他为什么不带着我一起走呢？
    他在计划些什么？蝙蝠侠追问。
    他一定是回去搬救兵了，等他找来了小丑帮的人，他就会来救我出去的，一定是这样的~女人旁若无人地自言自语着。
    蝙蝠侠用那双蓝色的眼睛扫过女人那张苍白却难掩美丽的脸，以小丑对哈莉的六分利用三分凉薄一分戏弄，十有八九没有把计划告诉对方，看来从对方身上是得不到什么线索了。
    他转身离开。
    阿卡姆病院是哥谭市内唯二有条件关押这些特殊罪犯的地方，小丑越狱的事情可不算小，很快，哥谭警局局长詹姆斯戈登也来了，他用他的权限调出了阿卡姆的监控，并获得了幸存的警卫的情报。
    不知为什么，关押小丑的特殊软垫牢房的门禁忽然开了。那个穿着警卫服的男人耸了耸肩，或许小丑他用什么手段买通了门卫，这种事情之前也不是没发生过。
    那个门卫人呢？戈登追问，只要能找到人证，或许就能顺藤摸瓜得到可靠的线索。
    死了。警卫回答，和小丑合作和挡小丑的路一样危险，人们总是看见死人之后才明白这个道理。
    一旁，蝙蝠侠一边听着戈登的问话一边一心二地查着监控，他很快有了结果。
    小丑走之前和哈维说过话我要和他谈谈。
    哈维，你和他戈登皱起眉，要不还是让我
    不。一句蝙蝠侠式的简短拒绝阻断了戈登的劝解。
    戈登抿了抿唇，他知道蝙蝠侠的性格，他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就算再怎么说也是没用的。
    牢门嘎吱一声打开了。
    逆着光，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头顶的两只尖角拉出长长的倒影，落在一张半是丑陋半是正常的阴阳脸上。
    哦？坐在房间中的男人抬起头，那半张丑陋的毁容脸上的眼珠子滚了滚，另半张完好的面孔上的嘴唇扬起，像是一个冷笑。
    看看是哪位稀客来了。
    第18章 第十八夜的梦
    哈维。蒙面义警站在那里，他主动踏入黑暗，光明却又簇拥着他，描绘出他鲜明而又伟岸的轮廓。
    他去哪了？他这么问道。
    你为什么认为我会告诉你，蝙蝠侠？哈维面色阴沉地盯着对方那张黑色的面具，仿佛要将其看出一个洞来，你毁了我的一生。
    这不是我的错。蝙蝠侠平静地说着，他的嗓音低哑，但不像是面对罪犯时的严厉，反倒透着一股沧桑。
    确实不是你的错。双面人回答，恰恰相反，这是我的错。
    我曾经相信规则，相信法律和正义，然而规则只有在被所有人都遵守时才叫做公平，而一旦有人踩在了规则之上，那么其他所有人都会沦为傻子。我曾经坚定地相信你，蝙蝠侠，可以成为哥谭需要的英雄但是事实证明，我是多么的天真和愚蠢。如果正义不能够光明正大地得以执行，那么英雄也不过是一个自我满足的个人主义的假象，一旦这个牌子被竖起，整个哥谭都会沦为真正的疯子的狂欢舞台。
    小丑或许是我的责任，但是哥谭本该是你的责任。蝙蝠侠沉默了片刻，这样说着，我不是英雄，哈维，但你应该是，你是拯救这座城市的希望。
    光明骑士，这是哥谭人民给曾经的哈维丹特，那位刚正不阿的哥谭检察官的爱称。
    我？双面人讽刺地望着他，在这座城市一次又一次地令我失望，甚至夺走了我爱的人，和我的半张脸之后，你告诉我这是我的责任？
    我很抱歉，哈维。
    这个城市已经没救了，蝙蝠侠。双面人说着，只要你还存在，只要你还戴着这个面罩，哥谭只会变得一天更比一天疯狂，每一天都会有新的疯子出现，你甚至无法预测下一个是什么样的人，一个检察官？一个心理医生？一个丢进人群里就找不出来的普通人？甚至是一个孩子。
    蒙面义警的眼睛在听到这个词的时候闪烁了一下，他抬起头。
    但双面人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审视，顾自沉浸在激烈的情绪里。
    人性都是有两面的，你看起来是个好人，但你只是在竭力掩饰自己的阴暗面，你能坚持多久呢，蝙蝠侠，你的极限在哪里呢？
    双面人的提问并没有得到蝙蝠侠的正面回答，对方只是冷静地将话题拉回了原地。
    小丑和你说了什么？哈维。
    双面人哈维丹特侧过脑袋，那半张严重烧伤的脸上眼珠子转了转，看向那个站在他面前的男人。
    蝙蝠侠面罩下的嘴唇微抿着，绷出坚毅的线条。
    半晌，哈维抬手，从自己的囚服里取出了一枚磨损严重的硬币。
    如果你想从我嘴里听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他将硬币用拇指弹向空中。
    你最好从现在开始祈祷幸运女神眷顾。
    见蝙蝠侠行色匆匆地从关押双面人的牢房里出来，詹姆斯戈登迎了上去。
    他刚刚说的，小丑不是一个人走的，是什么意思？戈登刚刚在全程监听两人的对方话。
    字面意思，小丑有一个陪同者，门禁也是他帮忙开的。
    什么？但是监控记录上显示小丑是独自离开的，而门禁也确实是自动打开的。戈登一头雾水。
    不。蝙蝠侠转过身，那双深蓝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有个孩子。
    他帮了小丑。
    时间倒转到几个小时之前。
    嗡嗡嗡
    当十二点的钟声敲响，少年睁开眼睛，出乎意料的，面前是个他非常熟悉的环境，白色的软垫病室。
    为什么会是在这里？
    少年感到诧异，他以为自己哪怕不在蝙蝠车的副驾驶座上，也会在哥谭某处的滴水兽上，再不济也是犯罪巷的角落。
    怎么也不会是在一个软垫病室里。
    难道说，蝙蝠侠已经发现了他？
    那一刹那，久作联想了很多东西，但他所想的一切都被一声诧异的咦给推翻了。
    少年转过身，看到了一个令他印象深刻的人。
    对方有着一头蜷曲的、油腻的绿色卷发，脸上涂着斑驳的白色油漆，嘴唇被画得血红，牙齿像是几天没刷了一样泛着一股黄色，那瘦削的脸颊和凹陷的颧骨反衬得那双亢奋的眼睛格外突兀，其中的光芒就像是孩子那般，热烈又纯粹。
    看看，看看，我的房间里来了一个神奇的小客人。那个浑身被拘束在束缚衣中的男人这样说着。
    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抱着玩偶的少年好奇地打量着面前坐在轮椅中的男人，倒是没有率先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说道。
    这位叔叔，你长得好像我在马戏团见到的小丑（crown)啊。
    啊哈哈哈哈哈哈！在束缚衣当中的男人先是一怔，然后扬起头大笑起来，小朋友，你猜得很接近，不过我想我更像是扑克牌上的那个。
    啊少年恍然大悟，这么说起来确实，你更像是小丑（Joker）。
    男人更加夸张地大笑起来，仿佛这是多么好笑的一句笑话似的，他的胸膛在束缚衣下剧烈震动着，令人不禁怀疑下一秒那束缚口会不会崩开。
    多么有趣的一句话！我更像是小丑，我像是小丑，我像小丑，哈哈哈哈哈！
    他口中不断重复着这句话，过了大概好几分钟吧，终于笑够了本。
    他逐渐收敛了表情，用那种耐心的，仿佛是幼稚园老师教导孩子的语气谆谆善诱道。
    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确切地说，我就是小丑。
    第19章 第十九夜的梦
    小丑自我介绍完毕，转而反问面前的少年。
    小甜心，你还没有回答小丑叔叔的第一个问题呢。
    我吗？久作露出一个微笑，叫我Q就可以哦。
    小丑还是第一次见到在他面前如此大胆的孩子，他挑起眉，仔细打量面前突然出现的孩子。
    那个孩子穿着白色的睡袍，赤着脚，怀里抱着一个造型恐怖的绒线人偶，他的发色是半黑半白的，朝着内侧微微蜷曲，包裹着那张白嫩的娃娃脸，那双亚洲人的乌黑眼瞳里包像是包含着一颗金闪闪的小星星，左边则是一个空心的圈圈，明明应该是奇怪的异瞳却令人丝毫感觉不到违和感，仿佛他天生就适合这样子。
    很高兴认识你，Q~小丑的目光就像是忽然发现了一件有趣的玩具，你是怎么做到呢？我是说，就在刚刚，噗的一下出现在了这个房间里。
    久作循着他的眼神望向身后的牢门。
    大概是因为刚刚小丑的动静有些太大了，封闭的监视窗忽然被打开，有个警卫警惕地朝里面探了两眼，看见小丑依旧好端端地被绑在椅子上，确信是对方又在发疯，便放松下来，轻轻嗤笑了一声，抬起手准备带上那条窄窄的监视窗。
    哇哦等等麦克！小丑开口叫住了对方。
    警卫的动作停住了，你在叫那个上礼拜被你咬掉了耳朵的兄弟？他现在进医院了。
    或者随便谁吧小丑的语气轻飘飘的，听起来根本就只是随口喊了一个名字，你就没发现这里有什么不同吗？
    嗯？警卫被他的问句挑得又紧张起来，神经兮兮地往四周打量了一下，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小丑？
    我是说小丑的眼珠子往一旁瞥了瞥。
    抱着人偶的少年坦然地站在那里，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监视窗外的警卫。
    我的意思是小丑的脑袋往少年那侧努了努，被浑身束缚在椅子上的他只能用这种滑稽演员一般的肢体动作给予对方暗示。
    见小丑这么努力地想要曝光他，少年不慌也不忙，甚至主动走到了门口，朝着监视窗打了声招呼。
    嗨~
    然而，警卫像是根本看不到这里出了这么大一个人似的，只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身后的绿发男子。
    别装神弄鬼了，死心吧小丑。
    兄弟，不是我不帮你。小丑叹了口气，舔了舔自己血红的下唇，他脸上的颜料不知道是什么做的，这样都不掉色，这可不是皇帝的新衣，说实话的小孩会被杀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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