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学前教育’其实没有多少,一方面是年纪小,另一方面她也不是一出生就能学东西。在姐姐师小怜的指点下学点儿东西是最近一年不到的事,而且因为师小怜平日也忙,其实并没有太多时候指点她。
之所以能够比其他人领先那么多,是她上辈子的积累。
这个世界虽然与她上辈子的华夏古代已经是完全不同的走向了,但文明开始时的情况是一样的,到现在文字自然也是古代正常的繁体字...对于学简体字长大的人来说,认读繁体字或许不能手到擒来,但也是有极大优势的。
再加上比真正的小孩子强的多的理解能力,红妃经过一年不到的半自学,就有了如今这样的成果。
老童生在十几个女学生之间走动,看她们功课的情况,对哪些人有底子,哪些人得手把手教起特别注意,立刻就做到了心中有数——这一批学童并非老童生第一次教的学童,在他想来不该有意外才是,但走到一个梳双圆髻的小学童跟前,他却忍不住抬了抬眼。
这个小学童正是红妃。
比起其他小学童,她都算是小的几个之一。年长一些的学童有写的有模有样的,这不稀奇,老童生就见一个学童字体已经很有些架子了,假以时日必定是一笔好字!但眼前这个小学童还不太一样,她虽然年纪小,字中却见了一些风骨!
“真是难得...年纪那样小,也不知是如何教出来的。”当时老童生没有作声,但事后却在和其他夫子说起过这件事。
“教?”在学舍已经呆了十几年的一个老乐工,经验显然丰富的多,反问一声后露出了一个微妙笑容:“那样的可不是教出来的,只能是天生!”
“这些女子中常见奇女子,各处都能早早显露不同...说不得这个就是呢!”
第16章 新竹(4)
“红妃!”
正在红妃整理刚刚换下的衣物时,身后有人轻轻拍了一下,是孙惜惜,她刚刚也换好了衣服。
今日是来到新竹学舍的第四天,各方面准备终于完全了,于是有了第一堂‘舞蹈课’。
对于女乐来说,虽说修习的是乐舞,但相比之下还是更重视舞蹈。这可能和现实情况下,大量使用阉人乐工有关(服务于宫廷的乐工为了方便起见,都是阉人)。而相较于乐器演奏,舞蹈就完全是女乐的天下了。
至于说唱歌,宫廷之中虽然也偶尔会召女乐进宫小唱,但在一些正式的表演中几乎都没有纯演唱这一项目...女乐们虽然也会接触民间,在瓦子之类的地方献艺,但到底本质上是服务于宫廷和官场的,这一点在她们的‘主修’上也有体现。
这意味着,每一个女乐都将舞蹈视为第一选择,只有舞蹈上面确实没有优势,这才会转而寻求别的方面表现出色——现实一点,哪怕从今后的出路来说,显然也是主修舞蹈的女乐更好,譬如女乐顶点,即所谓宜春院行首,就从来没有由主修唱歌和演奏的女乐担任过。
甚至具体到每一家官伎馆的都知,也极少有主修乐器或演唱的女乐担任。
所以,相较于其他课程,舞蹈无疑是重中之重!也是因为这份重视,直到第四天才做好了准备工作,可以让新学童们真正开始她们的舞蹈修行。
红妃等学童已经按照陈玉卿善才的吩咐换上了雪白的中衣和膝裤,在这个早春时节如此穿显然是很冷的。不过根据红妃的估计,待会儿就要做热身运动,应该是冷不到的。
“原来是你。”红妃点了点头,就和孙惜惜坐在了廊下换软鞋。这种软鞋很像红妃上辈子穿的舞蹈鞋,鞋子很软,底很薄,只用了两层袼褙一样的料子纳在底下,与脚很是服帖。这种软鞋显然无法在外面穿,但很适合在室内练习跳舞。
软鞋是用系带固定的,红妃和孙惜惜之前都学过怎么穿软鞋,交叉了几下就绑好了。
这时陈玉卿走了进来,让学童们跟着她做了些抬腿、踢脚的动作,果然大家很快热了起来,不觉得冷了。
她们现在是在‘舞蹈室’里学习,这是一个小院子,院子里三面是建筑,一面是墙,三面建筑各自打通,各是一个舞蹈室。
之前在院子外看的时候并不觉得这些房子有稀奇,人字庇、悬鱼、搏风虽然精致,却也是富贵人家常见的。至于整扇的细格子窗更是稀松平常,这种类似‘整面落地窗’的设计在此时的园宅中到处都是。
但真的走进就能见到用心了,白石砌成的台基上,室内地面并不是此时流行的水磨青石或者方形金砖,而是柚木地板细细拼成。地板展露出频繁使用,但细心保养的典雅色泽,相比较硬邦邦的砖石,对于总有‘地板动作’、需要保护关节的舞者来说,木质地板确实要舒服的多。
至于对外的面皆是可拆卸的整扇格子窗就更不必说了,在没有玻璃窗的现在,这是为了采光。学习舞蹈需要一个亮堂堂的环境,这是现有情况下能够做到的极致了。
这种格子窗在夏天会拆掉,使舞蹈室四面无遮拦(幸亏华夏的古代建筑习惯用柱子承重)。而在冬天使用时则会糊上一层白色的明光纸(一种透光度相对高的窗户纸),檀色的窗框、窗格衬着雪白的窗纸,格外典雅。
室内没有此时常见的各种摆设、家具,只有类似把杆的扶栏,其他地方空空旷旷的,方便学童们练习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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