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岸的睡眠很浅,在郁风晚坐起来之后,几乎也是立刻醒了过来。
“……早。”
陈岸坐起来,干巴巴说了这一句,似乎不知道该从哪解释起,垂下了眼睛。
郁风晚:“……这是你家?”
“嗯。”
郁风晚依稀记得昨晚的事:“昨晚在夜店喝醉了,你就把我带回来了?”
“本来是要把每个人送回家的,但是宋予清说家长发现喝醉了可能会有麻烦,就建议在酒店开房间,跟家里说晚上不回去了,”陈岸说,“我记得你说过你很讨厌酒店,觉得脏……就把你带回来了。”
郁风晚神色复杂,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宽大衬衫。
他的洁癖导致他至今还没有穿过别人的衣服。
陈岸:“是我的衣服,因为学长的衬衫脏了,晚上又没办法出去买新的……学长对不起。”
“这么小心翼翼干什么,我又没怪你,”郁风晚按了按太阳穴,“我昨天晚上……没干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一向日天日地的郁风晚,难得地声音里有了一丝心虚。
陈岸眨了下眼睛:“比如?”
郁风晚:“……”
他的身上很干爽,衣服上也没什么异味污秽。
但是身体感觉是不会说谎的。
他分明感觉……自己昨晚泄过。
因为个性冷淡,对男生这档子事儿不甚热衷,他的频率并不高,一周可能也就一两次,每次做完之后都会有绵长而明显的“事后感”。
他昨晚喝醉了,但是也迷迷糊糊记得,自己好像曾经趴在什么绵软温暖的被褥上磨蹭,低低呻吟,后来泄得也又爽又痛快。
……难道都是梦吗?
这样逼真的春梦,醒来身体还是干干爽爽的。
他有些迟疑,但也拉不下脸和陈岸明明白白说清楚。
含糊道:“比如有没有呕吐,发酒疯之类的。”
陈岸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沉默不语。
郁风晚被看得心虚起来:“……不会真有吧,我弄脏你床了吗?”
良久,陈岸才慢吞吞道:“没有,学长多虑了。你一直在很安静地睡觉,我只是帮你换了身衣服。”
穿衣服的时候,郁风晚发现了他床头柜上的尼罗河花园。
“你也有这个?怎么没见你喷过。”
陈岸短暂地惊慌了一下,镇定道:“不是我的,是我母亲的。她住院之后,我就把她的东西都搬过来了。”
郁风晚了然,想起他母亲是得的是乳腺癌:“她情况还好吗?”
“还不错,医生说治疗有进展,很大的希望可以手术成功,”说起母亲,陈岸脸上露出放松的神情,“差不多明年上半年就能做手术,我计划好了,等手术成功,就带她去云南看花海。”
“我母亲也认识槿城不少名医,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跟我讲。”
尽管知道郁风晚这话多半是出于客套和礼貌,陈岸还是心中一悸:“谢谢学长,治疗的事情不用麻烦了……不过,另外有一件事,我确实一直想拜托你……”
“什么?”
“我每周会去看她一次,她总是说,很想看到我带朋友过去,因为刚刚转学过来,怕我在学校被孤立。”
郁风晚失笑:“你确实是被孤立了啊。”
还把地头蛇打进了医院。
“但是我实话实说的话,她会很担心,”陈岸垂着眼睛,道,“所以我想,学长有空的时候,能不能……”
能不能,冒充一下他的“朋友”,去探望母亲。
话说到这份儿上了,郁风晚自然是无法拒绝。
但是为什么……隐约有种被下套的感觉。
陈岸一脸自然,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时间差不多了,去吃早饭吧。”
郁家的早餐是郁丹青每天早起做的,家里有一个对身材要求极高的艺术家妻子和一个跳芭蕾的高中生儿子,早餐必须营养均衡又健康科学。
因此常见的早餐菜式是全麦吐司、紫薯、鸡胸肉、黑咖啡、厚蛋烧、复合水果食物纤维麦片一类,低脂少油盐的同时保证营养。
今天早上是来不及做了。
陈岸抓了抓头发:“我给你出去买三明治?”
郁风晚怏怏的:“算了,没什么胃口。”
“那怎么行,你白天要上课的。”
郁风晚:“你平时早饭吃什么?”
“……鸡蛋汉堡。”
那种路边摊卖的三块钱一个的小汉堡,用厚厚的油煎了,中间裹着鸡蛋和肉糜,上学的路上买两个,配着两块钱一袋的豆浆,就是早饭了。
郁风晚无所谓道:“那就这个吧。”
校门口附近的鸡蛋汉堡摊是一个乐呵呵的瘸腿老头开的,经常边做汉堡边和人唠嗑,说自己几十年来靠着做煎饼汉堡把孙子供上了大学。
真买了鸡蛋汉堡,郁风晚就后悔了。
怎么会……这么多油。
陈岸看他犹犹豫豫的样子,忽然坏笑道:“学长,你是不是不敢吃啊。”
郁风晚该死的胜负欲上来了:“有什么不敢的。”
“这种路边摊的东西,阿姨肯定不让你吃的吧。怕地沟油、不卫生,哦,你还要跳芭蕾,肯定要保持身材,不能吃高油高盐的嘛……”
还真说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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