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他看到那封曹明亲笔信的内容时,他愤怒,随之而来的是浓浓的悲哀,一个人怎么能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那封信是仓促之间写下的,墨迹未干就被折起,落款连名字都没写全,收信人也不知是谁,但他非常肯定那封信绝对出自曹明之手,不可能是伪造的。
所以他要亲耳听到曹磊认罪,亲眼见到曹磊伏法,他才会彻底相信这个事实…父杀子的事实。
“抓住凶手,还死者安宁本就是本官该做的事,无需多谢。”
苏瑶想到利用判官审案这一出戏码时,想到扮演曹孟的人选就是丁元。一来他跟曹孟身形相仿,二来他又是曹孟的好友,对曹孟自然是熟悉的,便于模仿。如果曹磊心生疑虑,也能有办法应对。
如今看丁元这副表情,恐怕是理智上相信了,心理上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吓曹孟的鬼差也掀开面具,一脸崇拜道:“苏姑娘,你真是太厉害了,果然外面的传言不能相信。”
苏瑶看着清辉崇拜的目光,心情很复杂,很想跟他说:......其实你是可以相信的。
毕竟那些传言原主也的确做过,只不过如今这副皮囊的内里换成了她。
没等苏瑶回答,清辉又自顾自地问道:“怎么样?我刚刚扮得像不像?”
苏瑶:“……像。”
江寒颇为嫌弃地说道:“像什么像,丑死了,还不快把这身行头给换了!”
清辉听到自家公子这么损他,立马不乐意了,苦着个脸抱怨着:“公子,你怎么这么说属下,属下这身丑,您的那身就不丑?”
江寒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把扇子打开轻摇着:“本公子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自然穿什么都好看,说你丑只是因为你丑,与衣裳无关。”
人撤走之后,江寒立即将脸上的胡子给摘了下来,并且洗了把脸,这会儿虽然依旧穿着那身阎王服,却一点儿也不丑,相反人还精神威严了几分。
苏瑶:“......”这么自恋真的好吗?
丁元:“......”
清辉:“......”他家公子今日是吃错药了?怎么一直针对他?他有哪里得罪他了吗?
其实江寒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看见苏瑶被清辉那一副狗腿的样子吸引了目光,而自己被冷落一旁,他心里就没来由地不舒服。
“大人,属下还有一点不明白。”丁元问道。
苏瑶:“你说。”
“既然曹兄都发现了异常,怎么不防着呢?”
曹孟在那封信里明明说了他发现了曹磊密谋的事,也察觉出有人要害他,该有警惕心才对啊!
苏瑶沉默良久,轻叹了一声,说道:“外人可以防,家人又怎么会防呢?”
听到这话,丁元泄了气一般,垂丧着头。是啊,曹磊是他父亲,他防谁也不可能防着养他成人的父亲,毕竟…那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啊!
清辉这时也提出了疑问:“我还有一点想不通,既然曹磊连自己的儿子都杀,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丁师爷?绕这么大圈子目的没达成反而把自己给搭进去了,他图什么?”
“丁元于汝阳百姓有恩......”苏瑶瞧了一眼沉浸在悲伤里的丁元继续说道:“三年前,汝阳县发生雪灾,大雪封城,前任县令病死,是丁元散尽家财救了全县百姓。丁元无病无灾,突然去世必定引起猜疑,所以他就打算借本官的手除之。不管丁元杀没杀人,他救了全城百姓的性命是不容忽视的事实,百姓只认他是救命恩人。你们也知道城里百姓对本官不喜,这样一来百姓对本官更加恨之入骨。”
大雪封城这事还是那日李四告诉她的,散尽家财救全城百姓,这等仁心让人钦佩。
江寒听了这事,眸光微闪:“大雪封城的事倒是有所耳闻,不过当时朝廷不是派人前来赈灾了吗?我当初在京城游玩,听救灾回去的官员说救灾款已经发放给百姓了,难道不够?”
江寒这话明显是问丁元的,但对方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完全没听到他的问话。
最后还是清辉将丁元从悲伤的情绪里给拉了出来,又将他家公子的问话重新说了一遍。
听完后丁元蹙眉道:“有救灾款?”
苏瑶:“什么意思?”
丁元沉声道:“大雪封城一个月,汝阳县没得到朝廷一分钱的救灾款,别说银子,就是来救灾的官员也一个都没见到。”
忽然被人提起这件事,丁元仿佛又回到那段绝望无力的日子。
汝阳城从来没下过那么大那么长时间的雪。
大雪封城,城里的人出不去,城外的人进不来。城里的食物也只够维持七日,七日后若还是被困死在城里,就只能被活活饿死。
就算有再多的钱,也买不到食物。
毕竟在绝望面前谁也不想把活的希望拱手卖人。
所以在那七日内他组织了城里的青壮年试图清出一条路来,可是雪实在是太大了。
他们日夜不休地挖了四天四夜,好不容易挖出一条路来,可是喜悦的心情刚爬上面庞,另一个现实的问题就摆在他的面前——这么多人出城,离了这能去哪?
天寒地冻地,城里大部分都是老人妇女儿童,离了这里离了家,他们要面对的就不仅仅是食物的问题。
这一残酷的现实冲散了清通道路的喜悦,他当时和曹明想了一夜才想出一个办法——让年轻人出去采买食物回来,他负责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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