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五虎退本人倒像是完全没意识到这一点极致的劣势。他呆呆地抬起手，去抚摸被上杉谦信弹红了一片的额头，语气里带着在上杉谦信看来因为无知才具有的自信：不、不可以吗
    可以的。上杉谦信没有再逗他，眉梢眼角都跳出轻松愉快的弧度，有这样的志气，作为一名忍者太可惜了。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作为对五虎退信心的最后回应，随后就让侍女去取来两把木刀。照顾到五虎退的身形以及初见时持有的武器，最终捧来给白发短刀的是一把与五虎退长短相近的木质短刀，而给上杉谦信的是与他惯用的太刀长度一致的木质太刀。
    长短的差距，让五虎退的劣势又加重了几分。
    他人眼中的弱势，对于身为付丧神的五虎退并不算什么。他此刻仍然穿着对这个时代而言过于奇怪的制服，苍白的肌肤露在外面接受寒冷天气的考验，却还是站得身姿笔挺，连生理性的颤抖都没有。稍微挥动了一下木刀寻找手感，他就仰着脸看向上杉谦信看到动物般的黄瞳里渴盼濡慕的神色，上杉谦信忍不住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了进攻的允许，五虎退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神采。那双兽瞳本应在他高昂的战意下呈现出野兽般的冷血视线，却出人意料得依旧温和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就如他身旁明明是幼虎却像猫咪一样的五只小宠物一样，不见丝毫的危险性。
    他屈膝蓄力，随即细瘦的腿往后一蹬，身体霎时跃出，落地时脚尖一踩一蹬，身体就又向前弹出，看上去并不比一片雪花更加沉重。刀剑付丧神远超常人的敏捷在白发短刀的无意隐藏下暴露了个彻底，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五虎退就跨越了几米的距离，朝着上杉谦信挥刀而下！
    也是这一眨眼，原本还神色轻松持着木刀、将其收到自己左侧举动宛如收刀入鞘的上杉谦信眼神一厉，木刀在他充当鲤口的左手两指上滑出，这两指上的护手立刻因为摩擦而热了几分。明明是木质的刀刃，由他拔出却像是真正锋锐的刀剑一样，连破开空气的响声都无比渗人！
    居合！
    即使对五虎退倍加欣赏，也同样被白发短刀过于单薄的身躯迷惑，他也没有留手的想法，出招之始便是瞬间拔刀、斩杀眼前敌人的剑术！
    木质的太刀与短刀碰在一起，才一个照面，就发出了大到异常的响声，听起来竟像是不堪重负。五虎退天性仁糯，面对自己重视的上杉谦信更不可能下杀手，因此落刀点是在上杉谦信的肩头，却没想到上杉谦信在原地不动，却出手就是居合斩，木质的太刀划出一个半圆，在最高点与跃起的五虎退相遇，硬生生将短刀付丧神逼退到太刀的攻击范围之外。
    单以反应速度来看，上杉谦信已经是超越了世上的大多数人了。
    一击不中，五虎退也没有灰心。他凭着刀尖相碰的反作用力落到了稍后的地方，与上杉谦信的距离只有三四步。落地的瞬间他持刀向前，看着上杉谦信的刀刃又快又准地朝自己刺过来，反手就将手中短刀竖持，几乎是贴在自己另一只胳膊上，身体超边上微不可察地一晃，就精准又危险地擦过上杉谦信的太刀，短刀的刀面与太刀钝化的刀锋接触，呼啦一声沿着刀锋滑下去，竟然是想乘势击打上杉谦信的手腕！
    这是只有刀剑付丧神才做得到的事。
    不说孩童，就算是一个正常的男性也不会选择这样的对敌方法，只因为力量不够，难以稳住刀刃本身。一旦力量输给了对方，那不仅是可能直接被对方一个变手就削掉上半身，还会因为抵挡的那把刀被对方压制，反过来刺伤自己。
    就算能保证力量上的胜利，也很难在近身后迅速变手攻击。五虎退使用的应该是两把刀的战法以胁差格挡再以打刀攻击，但由于刀剑付丧神本身可怕的身体素质，以及在织田家与时间溯行军作战时不得不一对多的战斗经历，最终酝酿出的是让人目眩的变招手段。
    上杉谦信神色不变如果他在这个时候分神就可以直接迎接失败了，但是在结束战斗后回想这些的时候，他不由得觉得这个时候的五虎退确实是具有了忍者的优越身手。
    只是战术上仍然过于光明正大了。
    此时一心投入战斗的上杉家家督不慌不忙，腕部往下一沉，便将五虎退的来势压得烟消云散。
    一旦被近身，反而是使用太刀的人比较起来更束手束脚，但他的出招仍然如行云流水般自然。在压住五虎退后，他连收刀的趋势都没有，竟然就直接借着现在的站位，反过来抽击五虎退的臂膀！
    如果是真刀的话，大概就能将五虎退一切两段了吧。
    短刀少年的眼睛还是和自己的幼虎相似的兽瞳，里面的神采也依旧是如鹿一般温顺。他在与自己曾经的主人举刀相向的时候，表现出来的神态也还是满怀信任的。此刻，他完全没有犹豫，少年矮小的身躯猛地向下一蹲，就让上杉谦信打了个空，只是上杉谦信练习剑道多年，刀刃在未能击中的时候就稳稳地停在了原本的位置，没多前进一分。
    以至于五虎退原本想借着上杉谦信挥空的时候去攻击他腹部的空隙，这一打算也化为乌有，只能在太刀自然地往下压的时候往旁边退走，寻找合适的攻击时机。
    这样就说想打败我可不行。上杉谦信抵抗住了五虎退的一波攻击，又将主动权拢在了自己手上，总算有空闲说话了。
    他宽容地笑着说道。
    再拿出更多的本领给我看吧，退。
    本来打算写三千就行，结果因为战斗不能这么潦草结束于是变成了四千字
    上杉谦信是不是擅长用剑我不知道，所以这里也是私设。我看百度说如果是剑道的话，上杉谦信学的应该是新阴流或者我流，但我实在不知道新阴流到底有什么招式也就这么瞎扯了。居合倒是平安初期就有了，这点我不虚。
    关于武田包围网的说法，是从百度词条看到的。但是我看了一下当时的地图，北条那个时候还和武田是同盟关系，如果不是那时候就和织田勾搭上了，那就只能算是织田与德川截断了武田的前进道路，呈现出一个半包围的状态。
    以及这一次的战局分析又全是我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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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7章 穿越之一百五十七
    五虎退的招数与上杉谦信的剑术颇有相似之处。
    因为一个用的是短刀, 一个用的是太刀。刀种的不同限制了使用的手段，在视觉上会给人以并不相关的错觉。在旁人看来，两人的交战精彩又凶险，但目前正在交手的两人，却能明显地察觉到彼此手段类似这并不像是在与自己一无所知的对手交战, 而像是相互喂招。
    这对五虎退而言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他毕竟是上杉家的刀, 给予他最深印象的、直到化身为付丧神也为之惦念的人就是上杉谦信。在仅仅作为刀剑的时候, 他并没有多少实战的机会，但因为是上杉谦信的护身短刀, 在长年的陪伴中, 他也耳濡目染般地将主人的出招习惯铭记于心，将之作为以人形姿态现身于世时最初的战斗力。
    虽然因为时间溯行军与刀剑付丧神间已经让人难以吐槽的人数差，五虎退的战斗风格变得更加适应战场, 但这其实也与上杉谦信更加类似他修行剑术的时候大多是寻找与自己水平相近的人进行比斗，但他又确实是在战场上成长起来的一代名将, 因此哪怕他因为身份的问题即使身先士卒也鲜少需要亲自动手杀人, 他的出招也蕴含着战场才有的冷酷无情。
    迄今为止，五虎退的身上实在是出现了太多的巧合了。
    为上杉谦信选到合他心意的礼物, 独自一人到了越后，比起尾张和美浓两国的人更像这个雪国所生的人，腰间的佩刀恰好与五虎退一模一样, 现在就连战斗的风格甚至招式都与上杉谦信类似
    如果只有一个巧合的话, 那大概真的是碰巧。但这么多的巧合堆叠在一起, 实在是很难让上杉谦信忽视由此就又诞生出一个问题, 如果不是巧合的话，五虎退又为什么会不加掩饰地全部袒露给他看呢
    织田信长从拿下尾张、有了立足资本到现在，也仅仅是十七年。那时的织田信长连永禄三年（1560年）今川义元的军队也无法抵挡，更别说生出其他的野望。虽然据上杉谦信所知，织田信长确实早早地说出一统天下这样的狂妄宣言，但说出口的志向能激励人前进，早早地在那种还没有立稳的时候就去刻意培养忍者，那甚至不能称为未雨绸缪，只能称作痴心妄想了。
    那位织田家的家督迟至永禄十年（1567年）才拿下美浓，再在永禄十一年（1568年）拥立足利义昭上洛，也是在同年被传出有独属于织田信长的探子五虎退的模样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上杉谦信本身就对忍者的事知之甚详，自然知道要将一个普通人训练成忍者需要耗费多少年月，再加上五虎退的年纪小，预估出来大致也就是在永禄十、十一年左右。
    织田信长那个时候就已经瞄准了上杉家，并且培养出这样性格的忍者吗
    不，织田信长就算真的要培养忍者，至少也是在拿下美浓、再不济也是在永禄七年（1564年）给了浅井家关于姻亲的暗示后才有多余的人力和物力！那个时候的织田家和上杉家没有太多接触，地理位置上看，上杉家也与织田家或许那时就有的上洛目标并不冲突。能接受曾攻打自己城池的德川家为同盟，织田信长没道理会在那个时候就想到要针对他上杉谦信！
    但如果不是织田信长的话，五虎退的这些招式又该如何解释
    即使是单纯的模仿，没有数年的工夫也不可能有这种水平！而如果真的是有这么多巧合的话
    那么这个织田家的甲贺忍者五虎退，简直就像是为他上杉谦信而生的一样啊。
    上杉谦信的眉目间不由得流露出一种年长者的慈和。
    他看着眼前那个依旧疑点重重、性格却又单纯的少年，出招的速度越发迅疾，让人目不暇接。这对于刀剑付丧神而言依旧是能跟得上的速度，因此五虎退的招架也不见分毫吃力，即使同样有因为剧烈运动而产生的喘息与汗水，白肤少年的表情仍不见疲惫的影子。
    这几乎都要让上杉谦信觉得自己老了然而他很快就判断出来，并不是他年纪大了导致体力不支。他已经超出了以往的练习时间，再加上这种快节奏的进攻方式，他觉得疲累反而是正常的。
    不正常的是现在还能保有余力的五虎退。有这样具有迷惑性的外表，又兼具这样可怖的体力与武力，单纯以忍者的角度去判断，五虎退堪称天赋异禀。
    上杉谦信已经没有时间去多想了。
    在一开始他还能游刃有余，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原本面对五虎退时占据的优势已经荡然无存。高速的攻击同时消耗体力与脑力，他的集中力已经渐渐变弱，优势已经转换到了五虎退的手中。
    木质的太刀与短刀再度撞在一起，上杉谦信的手依旧很稳，刀身没有一点要摇晃，但他自己明白，五虎退的力道从刀刃相接的地方传到他的手上，使得他的虎口都隐隐作痛。而五虎退的眼神依旧清澈无害，出招也恪守着不伤人的原则，中规中矩地朝着肩、身、腿等不致命的方向打去。随着上杉谦信的状态下降，他越来越多地捕捉到了上杉家家督的破绽，木质的短刀有几次都突破了太刀的防御，因为顾忌着不能伤人，最终又被上杉谦信看准时机逼退。
    是的，他们比试所用的木质刀剑，虽然不如真正的刀剑那样锋利，但也是足以夺取他人性命的。
    之前曾教授过足利义辉剑道的上泉信纲发明了袋竹刀，比起木刀来说更加安全。但袋竹刀出现时间较短，又要求以织物皮毛裹覆以防断裂，比起木刀来说要更加厚重，因此上杉谦信在修习剑道的时候也是使用真刀或者木刀。
    原本在对比短刀的话，他的木太刀要更具优势。短刀即使做得再像真刀，刃口和刀尖处也必然圆滑，再加上本身重量不够，也就难以造成威慑力。而上杉谦信手里的太刀即使同样刃口圆滑，本身就兼具了抽击的运用可能，再加上质量更大，如果真的是以命相搏的情况下，以木刀杀人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现在，五虎退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腕力和耐力都远飞常人所比，木质又结实坚硬，如果是找准致命点的话，即使他手中是远逊于上杉谦信的短刀也足以解决一条性命！武器的优劣是足以被消抹的差距，但实力与身体素质的差距，却难以跨越。
    上杉谦信似乎明白了为什么五虎退性格懦弱，却依旧成为了织田的忍者，并被派遣了独自前来越后国的任务这个孩子确实有完成这些的实力。
    但正是因为五虎退的身手优秀，织田信长派他过来的行为才越发显得可疑。
    上杉谦信眉心微动，在五虎退一矮身避开了从头上晃过去的一刀之后，猝然提步上前，膝盖猛然超前一顶，落地的瞬间又是持刀劈下！
    这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冒险行为。他主动缩短与使用短刀便于贴身进展的五虎退之间的距离，去大胆测试五虎退到底会作何反应！
    五虎退反应尤其迅速。短刀少年眼疾手快地横起掌挡在胸前，抵住上杉谦信的膝盖以防自己受伤，瘦小的身躯就如游鱼一样反而借着推抵对方膝盖的力向旁滑出。在上杉谦信劈下木刀的那一瞬间，他也及时地停住了滑出的脚步，身体猫一样弓起，在木刀擦身而过的同时向前一扑。
    上杉谦信跨步而前伸的一足竟然恰好又被他用作支撑。也只一息的时间，他手中的木质短刀已然抵上对方的颈部！
    上杉家的家督凝神看着五虎退的脸，发觉那双异于常人的眼睛里依旧是犹如鹿一般顺服的身材。连抵在他脖子上的短刀也不见多少力道，可见原本就不是用力挥出、意图拿下他命的。
    是我输了。上杉谦信温和地说道，真厉害啊，退。
    五虎退立刻就收回了短刀，苍白的双颊因为上杉谦信的夸赞而蔓出一抹粉红，羞赫地回应道：不，并不是我拖得时间太长了，之前景虎大人的招式我、我没办法攻破
    这也是你自己取得的胜利。上杉谦信哑然失笑，每个人的天赋和能力不一样。我在这方面输给了你，决定了我在这次战斗中输给了你，难道我是那种会否认自己失败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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