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百叶窗的缝隙吹进来,裹挟着春日的花香。
山樱谢了, 又迎来一丛一丛的月季和芍药。
等他睡熟了, 秦黛才敢真的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轻轻触摸他挺直的鼻梁。
小心翼翼地试探, 就怕这一次, 又把她弄醒。
很快,她移开目光,没再看他,只专心当一回枕头。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 秦黛几乎也要在安静的病房中睡着, 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拉开。
秦黛清醒过来,下意识地,伸手去给怀里的人捂耳朵。
谢蕙芝身后跟着郑叔,挎着铂金包走来。
等看到病房里的场面, 谢蕙芝难得地愣了一下。
开董事大会,都没被人这么震住过。
秦黛与人家亲妈四目相对,就算是佯装镇定,也红了耳朵。飞速收回手,这动作终于将谢斯白叫醒。
他睁了下眼睛,又一秒闭上。倦怠未消,眉眼懒洋洋的,只看见最近的人。
他脑袋动了动,却更向前拥,下巴随着这动作在秦黛腿上蹭了两下,上半张脸,几乎都要贴进人家怀里去。
秦黛:“……”
谢蕙芝:“……”
最后,还是谢蕙芝咳嗽了一声,谢斯白才终于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缓缓清醒过来。
他坐起身,秦黛就跟个拉扯到极限的弹簧恢复原位似的,立即从沙发上起来。
谢斯白看了她妈一眼,起身:“您怎么又来了?”
谢蕙芝咳嗽一声,不会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恢复速度很快。
“让厨房做了点饭给你送来,”谢蕙芝进门,路过秦黛时,多看了好几眼,隐晦打量,嘴上却问,“溪溪再醒过没有?”
谢斯白一步往前,将秦黛挡在他身后:“没有。让郑叔送来就行,您跑这一趟干嘛。”
谢蕙芝自然察觉,倒是没说什么,一副慈爱亲和的长辈姿态,笑着问秦黛:“秦小姐也吃点吧?还没正式谢谢你,对了,秦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
“舞者。”
“妈——”
秦黛和谢斯白几乎同时开口。
这就开始明里暗里打探上了?
谢斯白微微蹙眉,又无法明说。
这就开始护着了。
谢蕙芝笑意加深。
秦黛不太习惯与长辈相处的情境,借口去卫生间,逃遁似的离开了病房。
而谢蕙芝被那一声妈喊得通体舒泰,见人都跟兔子似的被她吓跑了,疑惑地问儿子:“我刚才很凶吗?”
谢斯白:“不知道的以为您是派出所来查户口的。”
哪有这么夸张,她才问了一个小问题。
“不是说是昨天救了你妹妹的人?”谢蕙芝在沙发边坐下,喝口茶,“才走两小时,你就躺人家腿上去了?”
谢斯白低头给秦黛发消息,别真是跑了不回来了吧?
嘴上回应:“您有什么话直说。”
“喜欢那个小姑娘?”谢蕙芝很直接。
“嗯。”谢斯白很坦荡。
谢蕙芝又问:“在一起多久了?”
谢斯白听不得这一问,敷衍道:“你们中老年人也这么八卦?”
谢蕙芝:“……”
她睨了儿子一眼:“正好我还在琢磨,该送什么礼谢人家姑娘救了你妹妹一命。”说着递给谢斯白一个丝绒盒子,“来的路上拿了这个宝手链,既然你们是这个关系,你看看人家喜不喜欢,要不喜欢,再换也行。贵重点的,你来想吧,挑人最喜欢的送。”
谢斯白打开一看,是上个月谢蕙芝刚拍下的一条宝石手链,将近六位数。
价格倒不算什么,但这条他记得他妈挺喜欢,拿回来还没佩戴过。
谢蕙芝送了饭,又看了几眼还在睡觉的女儿,助理把工作文件都带到医院来了,叮嘱了谢斯白几句,便让郑叔送她回了公司。
秦黛再回来时,病房已经又只剩谢斯白一个。
他手抄着兜,站在玻璃墙外,看着里面的谢苑溪。
秦黛走过去,谢苑溪还是没有醒,安然地睡着。
谢斯白启唇:“她从两年前开始,其实已经很少发病了。所以总想一出是一出的,看到别人在做什么工作,觉得好玩,也跃跃欲试,那次去你们舞团,打听那么多,回来和偷偷问我,你会不会嫌她烦。”‘
“当然不会。”秦黛轻声说,“我很喜欢溪溪。”
谢苑溪像一株向日葵,拥有足够多的炽热的光和爱,所以也长成了阳光下最饱满的那一朵。
谢斯白侧眸低头:“怎么对别人说喜欢就这么容易。”
秦黛:“……”
谢斯白像就那么随口一说,递过来个盒子:“看看喜不喜欢。”
秦黛打开就被吓到。
谢斯白语调轻松:“干嘛这种表情,别担心,还不是求婚。我妈给你的谢礼,喜欢吗?”
秦黛塞回他手中:“我不要。而且太贵了。”
谢斯白将手链取出来,低头解开链扣,给她戴上。
“也还好,不算贵重。”
秦黛:“……”
谢斯白戴好了,审视好几秒,说:“还没我的贝壳好看。”
秦黛:“……”
他收手时顺带地揉了一把秦黛的脑袋,将人发懵的情绪带回来。
“要真不喜欢,我给你挑个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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