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来的都是全国各地的人,会议主办方把餐食标准定到了最高,十个人一桌,每桌四菜一汤。
乍一听十个人四个菜肯定不够吃,但人家这四菜不是四盘,是四盆。大的洗脸盆,一盆山鸡炖蘑菇,一盆蒙古特色手把肉,为了照顾大家特意撕成了小块。另外两个菜其实算是一个,白菜粉条跟白菜豆腐,冬储的大白菜虽然没了水份,但炖入味了也好吃。
汤是蒙古特色的羊杂汤,为了照顾大家,汤盆旁边还放了胡椒辣椒粉之类的调料,不够味可以自己调。
才是冬末,什么青菜也没有,这一桌菜也算是豪气了,把南边来的专家都给镇住了,第一桌的端上来时,大家都不敢伸筷子,还以为这一大盆要用盘子再分到别处去。
呼市的专家跟干部倒是淡定,要按宴会标准,一桌十个菜,凑不出来啊,这多好,四大盆,看着就实诚。
萨仁也没客气,这种饭局也不是客气的时候,她先把想吃的盛了些到自己碗里,再拿一个大馒头,吃这些就够了,跟不熟悉的人一起吃饭,又没有公筷,十双筷子一个盆里搅合,做为医生她实在受不了。
乐煦煦也有样学样,给自己先盛了一碗菜,小郑一看,必须跟上啊。
一桌的人看着他们三个单独盛菜,都拿鄙视的眼神看着他们,还有一个女干部斜着眼睛,小声跟她身边的人说:“这是哪个犄角旮旯里出来的,太不像样了,最讨厌多拿多占的人,觉得是公家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那人看了眼萨仁,就笑着说:“我记得他们,好像是某旗畜牧站的,根本就没邀请他们,那个女的认识一个主任,把她给安排进来了。”
“啊?这还了得,你赶紧跟我说说,咱们这会议的重要性早就传达下去了,怎么能让闲杂人等进来凑数?”
萨仁不知道对面有人正打算举报她,她并没有在大家吃前盛菜,而是大家都动筷子了,她从旁边还没人动的地方盛了一碗,她只吃这一碗而已,没觉得自己多拿多占。
倒是小郑一碗是吃不饱的,他连吃了三碗菜两个大馒头又喝了三碗汤。小郑跟萨仁坐一起的,他们三个又都用碗吃饭,其他人就觉得他们三个都是占便宜没够,见了免费吃食就要吃撑的那种。
乐煦煦身边的人吃好走了,乔厂长才坐过来,隔着乐煦煦小声问萨仁:“你要多少种子?”
萨仁看看周围,有种特务接头的错觉,这位还说自己有意思,他更有意思啊,刚才在外边只有两个人时他不说,这么多人一起吃饭呢,他问起来了。
她也只好小声说:“看是什么种子了,要是高产的,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黑麦草,其实这种草种一回,基本上就不用再种了,等成熟了,草籽四散,自己就长起来了。不过我们年年收集,有的人当药材,还有的人做枕头,多多少少都能卖些钱。”
萨仁愣了下,她听到他们那里有种子时,还以为他们是特意收集来种的,还觉得找到了想法一致的人,哪想到人家就是用来赚外快的。
“我要种的话,第一回 会留一部分种,其他的只要到了最佳收割期就收割晒干做储备,这样牧场里的干草永远都有,不管什么情况,牲畜都不会挨饿。”
“要不我说你挺有意思嘛,真没见过有人想种草,你们草原上不是遍地都是草吗?”
萨仁叹口气,她说得够清楚了,这个乔厂长看着也很精明,可他还没意识到自己要做什么,说白了就是长期以来的固有思维,都觉得草原上都是草,把牲畜赶出去自己吃就行了。
所以每年只要下的雪厚到牲畜吃不到草就算是灾,牧民生活就会有影响。
萨仁觉得这位乔厂长不算是好的合作伙伴,没再跟他掰扯这些,只说:“我怎么用你不用管,反正有多少我要多少。”
“你们畜牧站够有钱的啊。”乔厂长更是惊讶。
萨仁笑笑,没说有旗委书记兜底。
“怎么交易,如果可以的话,我这次就找人拉回去,也会尽快打电话让我们的人汇钱过来。”
“这么爽快?”乔厂长又疑惑起来:“你们是因为去年的雪灾才要种牧草的?”
萨仁点点头:“没错。”
“唉,我看你们刚才吃饭的样子,确实挺像遭了灾的……”
萨仁看了还在努力扫光盆子的小郑一眼,十分无奈,个子不高饭量不小啊。
不过她并不想解释,像就像吧,本来就是遭了灾嘛。
乔厂长终于下定决心:“行吧,我们还有六整袋,都卖给你,等我回去商量商量再给你们定个价。”
“才六袋?”
“怎么?还嫌弃少?那可是草籽,一麻袋就能种十几亩的。”
萨仁一想也是,她现在完全靠理论在做事,自己也没种过草,哪里知道。
“为什么还要商量价钱?你们以前不是卖过吗?以前是零售,现在是批发,一次要完,应该更便宜点吧。”
乔厂长听她刚才说得爽气,应该不差钱,正想着宰一把,哪想到这丫头就把话说到了明处。
想想人家也是遭了灾,报纸上那些照片还历历在目,他心一软就说:“我就是想给你把价格定低点,不过本来就卖的不贵。”
他说了个价,萨仁觉得可以,六麻袋能有多少斤,加一起也没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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