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医生叹口气:“不怪孩子,他们没吃过零食嘛,看压缩饼干是没见过的高级东西就当零食了。”
萨仁就跟他说:“让刘队长把大喇叭打开,叮嘱叮嘱大家,千万看好孩子。”
赵医生答应一声去了,小彩却在那儿盯着萨仁施针,还说:“看着真轻松,这么简单吗?”
萨仁看她一眼,笑了笑,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又来了,“我就是傻大胆,以前我家羊吃多了涨肚也是我给扎的。”
那苏图没一会儿就醒了,他胃里嘴里都难受,一醒就哇哇大哭,他哭了,他爸妈反而笑得欢畅,哭得越响亮越没事啊,刚才直挺挺的躺着不动,太吓人了。
萨仁又给下了医嘱,十二小时内不允许喝水吃东西,之后只准喝米汤,隔六小时喝小半碗。
巴图噶尔说:“就是撑着了得饿两天是吧?”
萨仁无语,说得这么清楚了,人给你来这么一句,不过也确实如此,胃需要恢复期,不过要不是她的针灸,饿两天也好不了。
等那苏图不哭了,萨仁让巴图噶尔拿了张纸,她用随身带着的笔在上边画了消化系统,又指指桶里的脏东西:“那些都是你胃里的,下次再这么吃,你的胃就爆炸了,四处都是洞。我就只能割掉你的胃,把你的小肠跟食道连到一起。”
她一边说一边画示意图,“看到没有,就是这样,以后你就没有胃了,吃两口东西就要去厕所……”
她还没说完,那苏图就又哭起来,这次是吓哭了,小孩子口腹之欲最重,不能吃东西是最大的痛,再想到要从身上割掉这么大一块肉,能不哭吗?
萨仁吓哭小孩子还很有成就感,这种熊孩子不吓几次不知道轻重。她也不哄孩子,收拾好针包就要走,巴图噶尔追出来说等家里收拾好再去道谢,萨仁摆摆手:“在家好好待着吧,这么大雪,别乱跑了。”
巴图噶尔媳妇突然追出来:“萨仁,阿古拉阿妈昨天刚下雪就说要去驼场给阿古拉送厚衣服,到现在还没回来,她男人也不说去找找。”
萨仁皱眉,下着雪还乱跑,这不是找事吗?可你现在才告诉我,这不是给我找事吗?现在雪这么大了,她还能做什么?
“你跟我说干吗?要是看不过去就去劝她男人去找她,要是觉得她迷路了失踪了,就赶紧跟刘队长汇报,你说你跟我说了,我能怎么办?”
巴图噶尔媳妇愣住,“啊,你是领导啊,我就是……”
巴图噶尔赶紧推她进去照顾孩子,然后对萨仁说:“萨仁,她真不是有意为难你,就是把你当成查达的主心骨了,你看我不也一样,孩子晕了,我先去找的你,都没去医务室。”
萨仁被他捧到这种高度,还能说什么,只摆手道:“这话千万不要再说了,我不是什么主心骨,更不是领导,我会把这件事转告给刘队长,他才是查达的最高领导,我现在连畜牧站的工作都辞了,就是个白身。”
她说完就走,小彩也急忙跟上,虽然已经趟开了路,但地滑雪厚根本走不快,就听后边巴图噶尔问他媳妇:“白身是个啥官?”
萨仁听到,脚下一滑差点就摔了,还好小彩及时拉住她,笑道:“牧民们都很信服你。”
“别,我可受不起,能帮的我会帮,但自己犯蠢的真没法帮。”
小彩就说:“也许她昨天就到了驼场,晚上留在那儿了,现在雪大回不来也是有的,我一会儿找找驼场的电话,联系他们问一问。”
萨仁点头答应,希望真是这样吧,不过她还是去了趟支部,刘队长正在大喇叭里喊话,让大家注意安全不要乱跑,更要看好孩子,不要钻到雪窝里玩,不要乱吃东西,压缩饼干一定要看好留好,吃多了会涨肚撑死。
这次刘队长一句套话都没讲,都是大白话,就怕大家听不明白。
等他广播完了,就问萨仁:“那苏图没事吧。”
“没事,也是他爸妈发现的及时,要是晕在无人处耽搁一会儿真得很危险。”急性胃扩张是真会死人的。
萨仁说完又叹口气:“这事可千万不要传出去,小彩说牧区都有大雪,很多地方没有存粮,咱们这里却吃撑了,虽然是孩子不懂事,可他就是吃撑了!等大家发现只有咱们伊林左旗发了防灾物资,肯定会有人往上反应。”
刘队长点点头:“你顾虑得对,不过你这心操的,还真是领导的命!”
萨仁赶紧摆手:“什么领导的命?我就是劳碌命,过去帮了个孩子,人家还让我给你汇报失踪人口。”
她这才把阿古拉阿妈的事说了,刘队长叹口气:“她也是老牧民了,下着雪谁会出去乱跑?现在白毛风,怎么找?等等看小彩那边有没有信吧。”
也只能如此了,一是不知道她到底在那儿,二是这种天气,让谁出去找都是送死,萨仁走了这一圈,腿上的棉裤都已经结冰,脸被风吹得跟被小刀子刮得一样生疼生疼的,是真的切身感受到了大自然的威力。
此时,阿古拉跟他阿妈正躲在避风的雪窝子里瑟瑟发抖,阿古拉阿妈昨天一看下雪了还结冰了,想到儿子没带几件厚衣服,就收拾了一包袱趁着雪停的那会儿去了驼场。
她到的时候已经快天黑了,就干脆留下来凑合了一晚,驼场那边的雪要比左旗这边小,晚上也没刮白毛风,第二天阿古拉阿妈就想赶紧回去,不然路一封,还不知道要耽搁在这里多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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