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原本阴沉着一张脸,见他二人安然无恙,方才缓和了些。
兰谢二人行了礼,被赐坐两旁,小皇帝开口询问:“太傅与容王可还好?”
谢春秋道:“臣与太傅都好。”
兰璟道:“臣听闻贼人已被抓获,可有审出什么来?”
小皇帝冷哼一声,脸色又沉下去“那就要问问孙太守和钱县令了。”
被点了名的孙太守身上冷汗立刻又出了一层“臣无能,那伙贼人已经在牢中用藏匿在身上的毒畏罪自杀了,只剩下两个还在昏迷当中,不知能不能醒来”又补了一句“经查证,这些人的确是死在玉梁的将士的父母,家中也都搜过了,没有与人沟通的信函,也没有其它可疑的地方,臣,臣以为……”
兰璟忽然开口打断“太守是想说,这些人的确是自发行刺,不是受人指使,是也不是?”
孙太守看来已经斟酌再斟酌,才开口道:“就目前来看,的确如此。”
却听兰璟的声音从未有过的低沉,隐隐透着寒意“这些人没来由的便聚集起来,身携凶器埋伏在王爷经过的路上,现在集体在牢中自尽,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如此步伐一致,处处透着可疑,现如今不知行刺的凶器是何处所出,自杀的药也未曾查明来源,太守告诉便皇上与王爷,这是自发行刺,无人指使?”
孙太守和一直不敢说话的钱县令苦不堪言,心道未曾听说这位兰太傅曾在刑部或大理寺任职,反倒是听说他为人宽和是个君子,怎么在此事上如此咄咄逼人,眼下只好连连请罪“臣等无能,臣等无能。”
“行了!”小皇帝打断他们的话“你多无能朕都看到了,不用你再来跟朕说,你这乌纱帽朕先留着,若那活下来的两人醒了,你能查出始末还好,不然,朕就要以为是你指使的了,到时你这官帽和这命,就都别要了。”
孙太守和钱县令听了,仅剩的一点胆子也要破了,差点没当场晕厥,只听他二人抖着嗓子:“臣立刻去查。”
小皇帝一挥手“滚下去罢。”
两人如蒙大赦,滚的甚是迅速。
这两位走后,小皇帝看向谢春秋“死了的那二十四人,容王以为该如何处置?”
谢春秋叹口气“人都死了,臣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便好生安葬了吧。”
小皇帝点头“那便依容王好了。”
到了晚间皇上下令随行官员一同伴驾用膳,谢春秋自然位列其中,一顿饭下来兰璟却始终未曾露面,她担心兰璟是否病了,另叫人备了一食盒的饭菜,去了兰璟的住处。
守在外面的小厮一见她,急忙上前行礼,谢春秋道了免礼,又问“兰太傅可在里面?”
小厮回话:“太傅在里面睡着,王爷可有什么要紧的事?可要小人去叫?“
谢春秋挑眉,看了看白墙外沉下去的夕阳“一直睡到这个时候?”
小厮也笑了“回王爷,太傅是累了,从回来后一直睡到了这个时候。”
“不必了,本王无甚要事,就不打扰太傅好眠了。”
谢春秋暗暗腹诽,不是说不累不想睡的么,这个兰璟。
她将食盒递给小厮,想想又收了回来,吩咐一句“太傅若醒了,你们记得备好晚膳,好生伺候着。”便回去了。
第二十八章
孙太守按照兰璟说的,派人去查了那些人所服的毒,得知此毒极为稀罕,的确不是出自本地,而是出自西域,这样罕见而珍贵的毒,出现在一群平头百姓身上,不能不让人心中起疑。
万幸的是剩下的那两个到底没有死成,在孙太守对大夫不断的施压下,鬼门关前走一遭,一天后醒了过来。
据孙太守回禀,那二人原本打定主意死也不说,后来兰太傅来了,关上门分别同那二位谈了谈,兰太傅走后,他们什么都招了。
谢春秋听了暗自好笑,兰璟长得那副样子,怎么就把他们吓成这样了?
两人中便有一人是那日发号施令之人,据他所说,出面找他的,是京城中一个蔡记药材铺的学徒,在皇上一行启程之前到了这里,给了他好些银子和一张纸,纸上全数是玉梁之战中,死在战场上的人的父母的名字,与此同时许以重利,让他他将这些人一一聚集起来,等候在此处,但凡谢春秋露面,便下杀手。
那些□□,也是那个人给的。
谢春秋不记得自己与一个药材铺的人有什么旧恨,但是若是京城之中,想要自己死在外面的人大概一只手不能尽数,皇上派人传圣谕回京,命刑部将蔡记药材铺一干人等系数关押,严加审问,又令人将这二人押送京城与其对峙,等圣驾回京之后,再行处置。
之后一行人再次启程,约莫走了两天,便到了江南一带。
铁马秋风塞北,杏花春雨江南。
时乃六月之初,天气渐渐热起来,谢春秋刚自兖州的兵戈与风沙中回来,又见识了江南这暖风熏得游人醉的温软,深觉不需此行。
地方官员一听皇上是来看荷花的,便在皇上住的院子里满满摆上几大缸的花,吃饭用的碗筷上都是莲花纹样,小皇帝倒真的每日在他们的陪同之下赏景观花,看风土人貌,半分不谈别的事。
而兰璟却时不时的不见人影,谢春秋知道大抵是皇上授意他暗中调查些什么事,因此不便多问。
这日兰璟自外回来,才刚刚喝上一口茶水,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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