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是吵架,不是冷战,他们分手了。
所以阿轲回了北城,做回了周三。
以前也吵过架,可阿轲从未说过要回家,他哄哄就好了,可这次,为什么就哄不回来了?
北城很少下雨,常常刮风,如刀子一样,将人刮得支离玻碎。
傅斯冕看着车里他整理出来的周时轲留在江城所有的稿子,包括草稿,他全部都带来了,可他忘了说,他听见周时轲要和别人在一起,他就失去了理智,他都还没来得及好好哄他,事情就成了这个局面。
这次,真的失去控制了。
其中一个保安稍微年轻点儿,他走到傅斯冕面前,你公共场合闹事,是要受处罚的你知不知道?
傅斯冕抬起头来。
保安被对方眼里的阴沉吓了一跳。
像一头逃出牢笼的兽类。
看什么看,你看也没用大过年的,他们也不会真报警,像这种闹事的,带到他们这片的办公室教育两句就得了。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把人带走,就碰上了休假的两名片区派出所的便衣,瞅见两个保安围着一个青年,就走了过来,问清楚之后,其中一个人搓搓手,走一趟吧就?
傅斯冕本可以不去,他完全可以打个电话就叫人解决了这件事情,可是他却没有,一名保安陪同一起到了拘留所,两名休假的职员还要回去过年,送到之后交代了两句就离开了,保安又绘声绘色手舞足蹈地描述了一遍他是如何将周时轲打得鼻青脸肿的过程。
值班的人听见另一方是周三顿时无语了。
这小兔崽子,过年也要给我们找活干!谁揍的他?让我来看看。他走到外面看见了傅斯冕。
傅斯冕安安静静地坐在大厅里,通身气派与这里格格不入,听见里边出来了人,他只撩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
对方在看见傅斯冕之后神情变得复杂,他望向等着他主持正义的保安,压低声音问道:你确定是周三被打得鼻青脸肿?
保安睁着眼睛说:对啊,没错啊,我亲眼看见的。
那就在这里待会儿,大过年的他扭头瞪了一眼保安,大过年的,你缺不缺德?
这片区有钱人不少,他也不是没见过真有钱的人,但是像进了拘留处还这么淡定的有钱人,没有。
哪个不是扯着嗓门打电话,让家里人赶紧来。
但这个面容看不出来是不是姣好的青年,却一直安静地坐着,不吵不闹,着装整齐,神色淡然,不过周身的冷气让这里的人都不敢和他说话。
傅斯冕从来没进过拘留处,外面已经进入了新年倒计时。
以往这时候,他都是和周时轲通着电话一起迎接新年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找出一个电话,拨出去,果不其然,已经被拉黑了。
机械的女生告诉他电话无法接通的那一瞬间,傅斯冕眼神变得像受了伤的家犬,漆黑湿润,之前的狠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没想过周时轲会离开自己,就像他一直也没想过,周时轲可能不会原谅他,更加不会等着他处理好所有事情后,再原谅他。
傅斯冕在这里呆得越久,就越发的清醒冷静。
他其实知道自己做的哪些是错的,不管是合同,还是以前发生过的事情,他本想将过错推到对方头上,责备对方不喜欢为什么不说,可扪心自问,他难道看不出来阿轲眼里的失望和落寞?
几乎每一次失望,傅斯冕都看得清清楚楚,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在感情上犯糊涂。
但他不会让感情影响本来的计划。
在他本来的计划里,他将与阿轲的事情放到了最后处理,他没有觉得无所谓。
傅斯冕彻底剖析了自己,他承认,他只是觉得,没有那么重要。
所以阿轲不要他了。
青年的眸子熄了下来,他安静地坐在那里,像一樽雕塑,失去了生机。
值班的大叔吃着家里送过来的饭,他在门外,打量了这人半天,最后咂舌,你给家里打个电话啊,你不会真想留在这里吧?
大过年的,呆这儿多不吉利。
我看你穿的戴的不比那周家小兔崽子差,怎么被揍成这样了?他带了人?
大叔仿佛陷入了回忆,那小兔崽子啊,初中尽惹事,他家离这里不太远,学校也就在旁边,他跟他那群朋友经常过来这片玩儿,不过上了高中就很少看见了。
傅斯冕看着面前的地面,神色平静的听着,他觉得挺有意思的,毕竟他从未见到过真实的周时轲,现在只能从别人嘴里听说。
这么几年没见,我还以为他学好了,结果还是这么个混账玩意儿,大叔感叹着,脸上并没有出现真实的嫌恶,只是像个长辈一般的感叹,你惹他做什么?好多人都不乐意招他的。
到了后半夜,拘留处的门紧闭着,北城的风在外面刮出了哨子音,路灯上挂着的灯笼被刮得东歪西倒,路上的行人已经很少了,拘留处的灯管惨白冰冷,十分符合傅斯冕此时此刻的心境。
唐冬冬和孟擎到的时候,傅斯冕半耷着眼皮,靠在墙上,值班的大叔看见孟擎,哟,你认识?
孟擎看了里头一身狼狈的傅斯冕一眼,头皮发麻,是我朋友。
唐冬冬已经冲进去,他把手里的外套盖在傅斯冕肩上,带着人出来了。
傅斯冕下午从酒店离开,便一直没有音讯,唐冬冬猜想他肯定是去找周时轲了,觉得两个人面对面谈谈也好,可到了晚上,也没等到人回来,结果就接到了孟擎的电话,说他有朋友看见周时轲在时代广场跟人动了手。
还是半夜凑一块儿聊天时想到才说出来的,孟擎朋友说好久没看见周三揍人了,还是那么猛,打了哈哈之后,孟擎才觉得不对劲,他问被打的人穿什么衣服,长什么样子。
长老帅了,在我见过的长得帅的里边,能排个前五吧。
孟擎找不到第二个人能让刚回北城几个月的周三动这么大的火,听人说,周三回来之后,都是自己玩自己的,也没那么爱惹事了。
于是孟擎打电话给唐冬冬,果然,他没猜错。
不过让孟擎没想到的是,周三胆子太大了,傅斯冕他也揍,虽然说傅斯冕是江城的,但北城敢动他的人,不多,毕竟天下有钱人是一家,各家做的大的,跟各省的大企业都有利益往来。
回到车里,孟擎打开暖气,他不敢看傅斯冕,他跟傅斯冕并不熟,听说的比亲眼看的要多,他清了清嗓子,先去酒店?
傅斯冕看起来很憔悴,嘴角青紫,一言不发地靠在椅背上,周身气息颓丧又冰凉。
唐冬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傅斯冕,他更加没有想到,周时轲和傅斯冕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他忍着难过,傅哥,要不算了吧,真的,阿轲他
我不算了。傅斯冕掀起眼皮,淡淡道,他声音有些嘶哑,我今天见到阿轲了。他说完,竟然笑了起来。
孟擎觉得有点惊悚,他打了个冷战,不敢往后看。
唐冬冬红着眼睛,他后悔了,他此刻的后悔不比傅斯冕少,如果当时在傅哥一而再再而三冷对待阿轲的时候,他可以站出来帮帮阿轲,而不只是简单吐槽两句,两人可能也不会闹成这样。
他想让傅斯冕心里好受一点,傅哥,都怪我
跟你没关系。傅斯冕说。
在车里,外面的风吹不进来,傅斯冕却觉得暖气也是冷的,他声音低哑,音量低得像只是在自言自语。
我太想他了。所以才来见他。
傅斯冕甚至想,如果可以回到几个月前,他不会再拿阿轲去和林家交换条件,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扯了扯嘴角,脸上的伤用疼痛提醒了傅斯冕,他和周时轲已经分手了。
认清事实的感觉并不好受,傅斯冕忍着喉间翻涌上来的涩意,周时轲开着车离开之前望向自己冷漠又讥讽的眼神,都像铁锤一样一下接着一下猛烈击打着他的神经。
一切发展,都像梦一样,猝不及防,又顺理成章。
不顾有唐冬冬他们在旁,傅斯冕痛苦地弯下腰,喉间发出克制的低吟,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
唐冬冬哪里见过这样失态的傅斯冕,他一下慌了神,傅哥?傅哥?你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
他问完过后,好像听见傅斯冕有在说话。
孟擎很有眼力见地放慢了车速,唐冬冬得以艰难听清傅斯冕在说什么。
傅斯冕不是在回答他,他只是在喃喃自语,牙关紧咬,傅斯冕往日的轻傲淡漠荡然无存,唐冬冬听见了很轻很轻地对不起三个字。
第31章
北城路两旁的柏树开始抽新芽,冻土上的那一层坚硬的冰霜满满融化,露出整齐的绿色芽尖。
天色从铅灰转变成了像兑了水的群青,氤氲在北城的上空。
空气里还是残留了冬季的冷意,从路上的人都还穿着羽绒服就能看得出来。
北城的话,离夏季还远着呢。
周时轲手里拿了一件浅杏色的毛衣,边走边往头上套,后边跟了三条狗,下了楼,他洗了手伸手越过周时旬的肩膀拿了一片吐司,二哥,抹蓝莓。
周时旬接过吐司,抹上均匀的蓝莓酱之后递了回去,周时轲拖开一把椅子坐下,姐姐呢?
她今天休息,下午她要去球场打高尔夫,你去不去?周时旬说完,给对面的杨萧抛了一个媚眼,我和杨萧就不去了,我俩公司有事儿。
周时轲点头,去啊,我去,我把狗也带上。
周时旬无语了,你能别走哪儿都把这仨带着吗?上回跟爸出去打球,球打出去,哎,都不带进洞的,直接进这仨嘴里。
可是把它们放在家里,我实在是不忍心,周时轲把面包塞进嘴里,伸手捏了捏阿周的耳朵,你说是不是?
阿周仰着脖子,呜。
周时旬,你呜个屁。
周时旬吃完早餐和杨萧去公司,在门口换鞋的时候,他看着躺在沙发上和阿周它们玩球的周时轲,心里放松了不少。
周三还是那个周三,他没变,周时旬就知道他能走出来。
想到去年秋天在江城将周时轲接回来时,对方失魂落魄,狼狈不堪的模样,再看看现在,周时轲好像回到了离开北城之前时候的样子。
小时跑过来一口叼走了周时旬的鞋子,打断了正沉浸在伤感回忆中的周时旬。
!
周时轲你他妈什么时候能找点事儿做?
周时轲懒懒地瞥一眼过去,小时将鞋子还给了周时旬,他说,我怎么没做事儿了?
周时旬懒得和他说,拽着杨萧走了。
客厅里没了人,洛露和周吉庆去外婆家里了,就留他们三个和几个阿姨在家里,寂静的客厅里,三只狗追着球跑来跑去,周时轲将球丢出去,它们又捡回来。
就是扔最后一下的时候,没注意准头,丢在了周时旬昨天刚买回来的一幅油画上面,是一个大学生画的,用画框装裱好了送来的。
小时比较文静,看见球扔的地方不对就停下了。
阿周和颗颗两只的眼神顿时变成了丢粪坑里我他妈也要干它,两条狗齐头并进,四蹄腾飞,一头撞在了画上,三米长一米宽的巨幅油画慢慢悠悠倒了下来,玻璃哗啦一声,碎了一地。
周时轲愣住。
颗颗见状不对,也停下了。
阿周闷头在玻璃里猛刨,刨出了球,用嘴含住准备回头找周时轲要奖励的时候,看见主人脸色不太对,嘴里的球掉在了地上。
客厅迎来了漫长的寂静的诡异的几秒钟。
周时轲踩着拖鞋,拿着扫把,小心翼翼地从一堆玻璃里将画拎出来,铺到了餐桌上。
怎么说呢?周时轲皱着眉,我这肯定是要挨揍了。
真打起来,周时轲打不过周时旬,周时旬大学时候在地底下打拳。
两个阿姨听见动静跑过来,也被客厅里的一地狼藉吓了一跳,周时轲扭头,笑了笑,说道:阿周干的,今晚吃它怎么样?
阿周扯着脖子嗷呜了一声。
等他打扫完,周时萱也醒了,她早餐只喝咖啡,她接过阿姨递过来的咖啡,慢悠悠走到餐桌前,看着没什么大问题的油画,点点头,手脚挺麻利的,晚上应该能少挨两拳头。
周时轲凑过去,小声叫了一声姐姐。
叫我没用,这画又不是我的,她说完,瞥了在一旁顶着一头乱糟糟头发的男生,拿我手机,去给张秘书打个电话,让她叫人来弄。
周时轲立马应了,收到!谢谢姐姐!
周时萱坐在沙发上看今天的新闻,这种时候,不管是周时旬还是其他人,都不会过来打断她。
但是,
周时轲从背后楼梯上哒哒哒跑下来,举着手机,是这个吗?
周时萱嗯了一声,一边去打,别烦我。
周时轲到那边去打电话了,那边回应得很快,说马上让人过来,他挂了电话,在屏幕熄灭之前,他不小心看见了公司管理群里新发过来的文件。
没点开,便只看见了文件名。
是关于和傅氏合作的文件,周时轲的手微微紧了紧。
他把手机还给了周时萱,正要回自己房间好让周时萱安静看新闻的时候,周时萱让他坐下,她有话要说。
你回家也有半年了,之后想做什么,想好了吗?周时萱不是催促,她倒宁愿周时轲一直这么没心没肺的玩儿,只不过他以前喜欢唱歌,这半年也一直没听他提过,她有些担心而已。
想好了,周时轲点头,唱歌。
周时萱眼里带着笑,还去江城吗?
周时轲飞快摇头,不去了。
就是嘛,周时萱懒懒地笑,含着揶揄和打趣,不给自家挣钱挣流量,跑去给别人家打工,脑子呢?
周时轲也笑,他此刻的笑是真心实意的,觉得当初的自己很可笑,放着前途什么都不要,拿傅斯冕对他施舍的那点好孤注一掷留在江城,最后才落得那样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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