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专属的架辇极显眼, 巨大的擎盖绣着繁复的图纹,更是有荫庇万民之意。
将士们只远远望见了, 就克制不住兴奋之情了, 甚至有人激动得浑身发颤,几乎昏倒过去,靠着同伴的臂膀才得以站稳。
整支千人队伍都躁动了起来,王恢怕惹了刘彻的不喜, 回身喊了几声安静都没起到作用, 也只能无奈作罢。
而队伍中的士卒们一开始还都只是杂乱而小声地发出惊呼,及至刘彻的乘架落地,这声音便统一了起来, 化作了山呼“陛下万岁,大汉万年”之声。
刘彻怎么可能不喜被臣民推崇的感觉?
为着让人人都能瞧见刘彻真颜,这宫门外还临时搭了个木质高台。刘彻走下乘架, 走上这高台,扫视了一遍这些披甲将士们,满腔热血再度被激发了出来。
稍享受了一会儿这样被崇慕的感觉,他将大袖一挥,便轻松止住了众人的呼声。
大家都噤声凝望着刘彻,等待着他发话。
刘彻深吸了一口气,大声道:“朕已见过大汉赫赫军威了!无论你们曾经是谁,得胜而归,就尽是我大汉的英雄!凡立下军功的,论功行赏朕绝不吝啬!官爵、田地、金银,都不以出身论!”
在场的人大部分原本都是一辈子无缘面圣的,单只见到刘彻他们很多人就已经觉得无憾了,再加上听了这番鼓舞人心的话语,竟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们征伐一为国家,二为功赏,刘彻愿将他们这两个心愿都圆了,将士们便纷纷都表示愿为刘彻效死。
刘彻却是笑着道:“朕可不要你们都死了,朕欲剑指匈奴,正是为了大汉百姓皆生活和乐,不会为性命所忧!你们不要想着效死,而是该想着如何活着从朕这里讨了赏去!”
他向身后捧着金银候着的宫人们招手,又自己走下高台,亲手将这奖赏赐予了王恢与韩安国,道了声辛苦。
这下两位老臣即便心知这是刘彻收拢人心的手段,也感动的不能自已了。
收拢人心如何?在一位有御下手段又慷慨能用人的帝王手下作臣子,难道不是一桩乐事吗?
“朕还有一桩喜事要道与韩安国你听。”刘彻见韩安国托着那盛满马蹄金的沉甸甸托盘有些吃力,便安排着人来帮他一把手,
然后刘彻笑着向他道:“原本的大司农年事过高,这一次南征又耗费太多心血,向朕请辞归乡静养了。朕览朝廷诸公,觉着唯有韩卿知军事又有能力做这个大司农。”
大司农是朝廷九卿之一,这一次对韩安国的擢升可不寻常。
韩安国本人听了都是如惊雷在头上炸开般惊喜,老泪纵横,欣喜地向刘彻拜下去。
他所率的士卒们也同样沸腾了,刘彻当着他们的面向他们证明了授官不是虚言,更让他们有了拼搏的动力。
只是实际上刘彻任命韩安国作大司农,也并非全因这一次他在南征中的功劳。
否则与他功劳相差不多的王恢也就不会只有财物赏赐了。
为韩安国升职,一是因为如今朝廷上确实是空出来了一个大司农的职位,二也是照顾太皇太后那边的势力,为他们选一个之后能立在高位,让他们安心的人。
太皇太后这一次为了给他立威,贬斥走了许多她那一方的老人,刘彻投桃报李就将能在手中得用的韩安国提升上来。
也算作是对太皇太后一派的安抚。
王恢是刘彻这一派的,早被打过招呼,因此虽然羡慕,但也知晓其中缘故,不会起嫉妒心。
之后也就是寻常的论功行赏了,在场的将官们先一步得到了赏赐,也对未来的战功多了些期许。
再由他们去向战友们转述一遍这场景,便又可激励许多人。
刘彻算是达成了这一次在宫外赏军的目的,便又稍鼓励了这些将士们几句,转身回了宫中。
然而对于这些士卒们的赏赐在刘彻这里告一段落,却还有一场针对王恢与韩安国的大宴于晚间举行。
这就不是普通士卒能够参与的了,邀请的多是朝上当政的大臣,或是如平阳侯这样老派世家代表。
曹盈自然是非常期待的,她已经许久没见父母了。
为了这次相见,她被刘彻方一带回了宫,就邀着霍去病与曹襄在宫中花园内快步走,运动了一会儿。
这样的活动活泛了血液,她的俏面上也飞起了些红,看着健康了不少。
只是实际上这种健康之色也维持不了多久,这么快速运动,曹盈也不能适应,明日起来怕是全身都要酸痛得不行。
“倒是不必临时来刻意整这么一出。”
曹襄看着霍去病蹲着以绢擦去曹盈额上薄汗,有些无奈又心疼地道:“爹爹和娘亲又不会责你没能养好身子,只会心疼你。”
自胎中带出来的病症哪里能够完全根治,周先生早就已经下过定论了。
即便是精心调养,寻常时候看着无碍了,遇到气候变化或是季节交替,病痛就会再一次苏醒。
曹寿和平阳公主都知晓曹盈是极遵医嘱的性格。
因此即便见曹盈面色惨白,也不会觉得是她照顾她自己不够,只会对她更多关切。
那何必再辛劳她装出一副健康的模样去应对爹娘。
“我就是不想爹爹和娘亲心疼我啊。这么久没见,又是在这样一个大喜的庆功宴上,大家都开开心心的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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