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让他死!”宛初竭尽全力大喊一声, “用索妖链捆住他, 抑制他体内的妖气乱撞。”
他死了,煊源说不定会在人界大开杀戒。
必须保住他性命, 还能以此要挟她。
宛初感觉到身体里的力量再一点点消逝, 陷入无尽的混沌中,再也支撑不住,躺在江时卿怀里, 闭上双眼。
好累。
她很想睡一觉。
这是很可怕的念头。
上一次她闭上眼沉沉睡去, 醒来时已改天换地,青山已逝。
她掐着江时卿的手臂, 试图保持清醒,可是最后仍架不住昏沉睡去。耳边嘈杂的声音越来越远,像是躺在一片静谧的湖中,碧波荡漾,伤口也在浮浮沉沉中得到缓解。与内心的疲惫相比,身上的痛楚不过是阵阵涟漪。
*
醒来时, 宛初的眼见氤氲水汽。
她似乎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江时卿为救她,浑身是血,躺在乾元殿里。她怎么呼喊,他也不看一眼,任由全身的血往一处流,直到耗尽心力。
又梦见一场大火,
挣扎着醒来时,她胡乱抓了一通,口里不断喊着:“江时卿!”
直到坠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冷冽清香瞬间令她心安。
她下意识地攥住了他的手腕,担心下一秒男人就会消失。
男人的大手温和地轻抚后背,在耳边低语:“过去了,都过去了。墨辰已囚,煊源带着孩子回到妖界。焱雀暂时要处理那边的事,毛茸茸跟着我们回来了。”
听他絮絮叨叨每一件事,宛初的心渐渐安稳下来。
“我睡了多久?”
“十天而已。”
这么久?
可江时卿说得十分轻松,仿佛笃信她会醒来,并没有丝毫慌乱。
十天啊!
好像往后沉睡的日子会逐渐拉长,而好不容易已经清晰的记忆将再度陷入无边的黑暗。
但愿能够陪着他过完这辈子,再沉睡也不迟。
她略微有些郁闷,抬头看眼前的男人,猛地想起那一日他也受了重伤。赶紧将他转过身,抚摸后背,“我的傀儡还可以用。”
“不必了。”他轻笑出声。
江时卿的手拂过她耳侧的发,将她的身躯拢到了怀中,“何必大材小用。”
结实的胸膛,发出极沉稳,极好听的声音,还有强劲有力的心跳。
“你怕什么?我的骨头都要被捏断了。”又是一阵轻笑。
她低下头,后知后觉发现仍紧紧攥着他的手腕,连忙松开。
“我怕醒来之后,你就不见了。”
“不会。”江时卿再度将她揽到怀里,“我再也不会让你沉睡。”
“啊?”宛初感觉到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心虚地垂下头,“你说什么?”
“我会想到办法,解开白泽的咒术。”男人淡笑,似乎胸有成竹。
这反而让宛初心惊胆战。
唯一的办法是要以血祭画,她宁可不要走到这一步,更不愿意江时卿发现这个秘密。
“不必,不必。”宛初轻声道:“这辈子大可不必,你只要陪着我就好。”
她环顾四周,这是在画卷里,而屋外晴空万里,一片生机勃勃的世界。
“容将军他们事成了吗?”
“孟大人借李济之名夺回金安,尚且不便于易主。朝廷上下已接受这场宫变,有些人正在筹谋出路,逃离金安。不过孟大人擅识人断物,会善待忠臣良将。”
“皇后娘娘自由了?”
江时卿愣了愣,抿唇笑着点头。
“怕是只有你能理解她离开皇宫是喜极而泣的心情。只是,她回了甄家不见得会好过。”
一个前朝皇后,总不能擅自改嫁。不过像她那般玲珑剔透的人,也不尽然要活在男人的世界。
宛初起身,想去外面走走。
两人走到屋外,盛夏已收了尾巴,绽放秋天的气息。
“蓁蓁如何呢?”
“她愿意留在宫里,便随她。你如何不关心我?”江时卿有些不耐烦她前面的问题,眉头微蹙。
宛初噗嗤一笑,偏生不问,指着养寿堂的方向,急着要去拜见老夫人。
上月宫乱,老夫人吓得不轻,险些丢了半条命,眼下才大病痊愈。宛初去探望一番倒也合宜,若是看着江时卿带她前去,指不定心情大好。
到了养寿堂,江家人看到宛初安然无恙,皆是满脸欣喜。
苏老夫人拉着她的小手,拢到榻边,不住地摩挲着手背,说了许多贴心话。待江母从外头进来时,朝她使了个眼色。
江母立即接过话头,“宛宛,等你们从南境回来,晏之就娶你过门。”
一时间,江时淮挤眉弄眼,适时地喊了一声:“嫂嫂,我觉得可以。”
这一回江时卿不打反口,倒是宛初一脸茫然,他们何时说了要去南境?莫非在她睡着的十日里,江时卿把朝廷之事把事情全说了,而江家人竟然接受她异于常人的身份?
江母捂着帕子笑了笑,“我倒觉得可以,只是宛宛家人不在,眉尧山便是她老家,晏之还是当去一趟,当做提亲。”
宛初越发迷惑,看向江时卿,只见他摇摇头。
“咳咳——”他以手抵唇,“此事不着急,宫里的事如今还未平息,不可冲撞天子之事。”
提及此,苏老夫人一声长叹,“未曾想世事难料,我一把年纪还能看到改朝换代的新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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