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陈：“对对对。”
    张处长敛起笑，“这样啊。那你说说看，那些因你的游戏而死的无辜群众和安全局的工作人员，要怎么办呢？拿你的命来抵吗？”
    纪陈一哽。
    “我刚开始发布游戏的时候，没预料到这样的结局，核心代码现在有些超出控制范围了……”
    张处长起身，走到他的面前，“但你还是选择上线游戏了，不是么？”
    纪陈抿唇，不做声了。
    那是他最得意的作品。
    他二十岁大学毕业便入了这行，平平无奇地闷头干了近乎十年。拿着几千块的薪水，在公司里被人打压排挤，被人剥夺业绩，被人笑话创意毫无价值。
    他后来辞了职。
    靠着那点微薄的积蓄，自己包揽了研发、测试、前端设计等等一整套的工作，花了几年时间才创造出《白日生死梦》来。
    这个精心雕琢的作品，很快便被国内最大的游戏公司以高价买进，并聘请他为首席设计师，而他也从一个穷光蛋一跃成为了暴发户。
    入梦前。纪陈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自己的作品闪闪发光，被万人追捧。
    所以当他发现安全局插入那段对抗程序后，义无反顾地也进入游戏，想要阻止他们的计划。
    毕竟在那时的他看来，游戏导致玩家在现实脑死亡，或许可以通过后续的补丁和修正将这件事情缓解。可他的游戏一旦被封禁，那这么多年的心血就都全都白费了。
    但渐渐地，当他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因为游戏死去，他开始不淡定了。
    这些人虽说不上是特别交心的朋友，还总喜欢数落嘲笑他，但在每一个梦境里，至少做到了百分百的信任，遇到危险时，会拉他一把，犯了错误时，会打他一顿，平安出梦时，会跟他一起庆祝。
    文鸿辉，于介，卫子洺，李香梅，夏芷……
    他脑海中一一浮现出这些人的脸和他们离开时痛苦的模样，愧疚、悔恨和无力又在一瞬间涌上心头。
    要不是进入了游戏，他们谁都不会死。
    罪魁祸首，是他自己。
    这也是为什么，他从游戏出来之后，当即下定了将它摧毁的决心。
    张处长见他低垂下头，又道，“你的提议，我会考虑。但你要知道，安全局无权干涉司法系统，三处这边只会尽力替你求情。
    还有，你要是还有那么一丁点的良心，就在今天之内，摧毁核心代码。”
    纪陈手指紧攥成拳，咬咬牙，点头，“可以。”
    一侧的荀淮直接站起了身，“纪陈你疯了？夏芷还在里面！”
    第639章 可是我不知道该去哪找她
    纪陈偏头看向他，神情严肃认真，“荀淮，夏芷已经死了。”
    许是他的话太过直白，旁边刚刚一直保持沉默的男人突然一把扯过他的衣领，让纪陈不得不抬头跟他对视。
    “你再说一遍。”
    纪陈知道他心里难受，没去管被揪起的衣领，平静地开口，“系统通报游戏结束的时候，就意味着游戏内已经没有活着的玩家了。荀淮，夏芷已经死了。”
    他看着衣领上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面前的男人即便刚刚换了一身工作服，却也遮不住他面色的苍白。碎发垂落额前，遮去男人眸里的光。
    纪陈道，“现在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就是，尽快摧毁游戏。”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一阵冷风迎面袭来。
    荀淮揪着他的衣领，让他不得不站起身来，紧接着一拳便砸在了他的侧脸。
    那力道之大，直接将纪陈掀翻在地。
    荀淮却不解气似地，弯腰又甩了一拳上去，把纪陈的眼镜都砸飞了，“夏芷对你那么好，你他.妈没有心！”
    纪陈脾气顿时上来了，扯着荀淮的衣服，大声吵着：“我没有心？我他.妈要是没有心在梦里的时候早跑了，还会特地折返回去拖你出来？夏芷对我好是事实，她死了也是事实！”
    他说着，在荀淮再次出手前，猛地用地起身，二人交换位置，将他给按在了地上，一拳甩了上去。
    “倒是你，不敢接受结果，不敢承认事实，骗自己有意思吗！”
    张处长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扭打在一起的两个男人，默默挪动着小碎步，偷偷出了办公室。
    而这侧的战火仍在继续。
    荀淮抵了抵腮帮，又将纪陈按了下去，“万一你的程序有漏洞呢？万一她就在里面呢？”
    “醒醒吧你！为了你并不确定的一个万一，有多少人会因此丧命你知道吗！”
    “我管不了别人，我只要她一个。”
    纪陈被气笑出声，又是一拳抡了上去，“你可真行啊荀淮，你身为安全局的人，竟然有脸说出这样的话！”
    荀淮咬着牙，紧紧揪着纪陈的上衣，棱角分明的五官上布着薄汗，唇瓣动了动，似是想反驳，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像是突然卸了力般，躺在了地板上，低低道，“我这种人，是不配在安全局。”
    他这么一说，纪陈反倒下不去手了，“你……”
    话还没出口，就听荀淮又道，“还有一种可能。或许游戏结束前，夏芷已经出梦了。而她正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等着我去找她。”
    他攥紧手，嗓音弱下去，像是在自责，“可是我不知道该去哪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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