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这一行人各自拿着一看就不算轻的行李,有几位看着还拿得有些吃力,可却死活要把行李的带子挂在手臂上——分明那手臂都摇摇晃晃了。
而这好不容易腾出空的手上面拿着的正是本子和笔,一边走路还一边在写着什么。
其中还有几位一本本子不够用的,拿了两本没地方放笔,把笔给别在了耳朵后面。
他们这一行人大致成“团”状强行,速度极慢,有的人低头看着本子,有的人像是落枕了只能维持回头状态,有的人这视线不断在后头和本子之间移动……但总之,没一个肯看路的。
他们这副模样要人看着都替他们心惊胆战,这要但凡前面有点东西挡着有人被绊倒,恐怕这么多人都会如多米诺骨牌般齐齐倒在这。
首都大学接车人员们深深地被这一场景冲击了,只是因为关注点不同,发出了截然不同的感慨。
“话说,那个谁呢?”满心满眼想着宁知星的人忍不住踮起脚尖,可怎么都没看见宁知星。
“总算来了,等等得问问发生了什么。”
“他们这是在干嘛?在讨论学术?”说话的教授语气有些微妙,“这就有点……”
最后说话的教授没把话说明,但在这一瞬间,大家都有了同样的感觉。
那就是……这群人好“装”,好浮夸。
这感慨并非出于嫉妒,他们平日里沉浸学术热衷知识的时间还少吗?可是也不至于这么来呀?这外出交流连走路的时间都舍不得是不是有点过了?
“咳。”有教授压不住比较的心了,他清了清嗓子,“我最近在关注模拟调制技术相关的知识,我听人说目前有风向之后要重点发展无线通话,FDMA也很值得关注。”
旁边的教授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话茬:“我相对更关注晶体管,我很看好它的前景,国外现在对它也很认可,咱们之前也有过相关的实践,我打算进一步研究他的应用……”
“我有个朋友和我信件沟通的时候提到中文在目前程序语言和输入上的应用,我觉得这点同样很有意义,只是在现今条件中很难实现,他给了我一个初步的设想,但我觉得现在的内存条件不能实现……”
只要认真听,其实就会发现他们说的牛头不对马嘴,完全是在各说各的,没办法,毕竟今天来的教授们研究的领域不太相同,之前没有合意临时来这么一出,哪能一下就找到大家都有共鸣的话题。
一旁的学生们看了看彼此,他们作为研究所底层劳工,校园卑微学子,这完全就插不进嘴,他们总不能聊他们平时作为廉价劳动力怎么帮忙整理样本的吧?
这种时候,便对教授们的“实力”肃然起敬,像是他们想装都装不了。
“诶,那位是宁知星吗?”插不进话题,这不就一直在看人吗?有眼尖的人总算从那一堆教授的缝隙中瞧见了个显眼的小女生,原来不是人没来,是个头矮被挡住了。
两方总算会和,科大的教授们这才注意到来接车的人。
他们虽然舍不得,可出于礼貌,也只能结束了这一场学术探讨。
被团团包围的宁知星松了口气,眼见教授们稍微散开,她也总算能看到远处的风景。
——每每在这种时候就很想快些长高,上面的空气果然更香,而且站得高也看得远。
——不过如果长高需要和哥哥一同强身锻炼那就算了,宁知星可不想给亲哥提供素材了……她永远都无法把握哥哥的创作能力。
宁知星看向教授们的眼神满是敬佩,谁能想到当初这小课堂一拉开帷幕,他们整整讲了一路呢?要不是列车员提醒,那都差点错过了下车的时间。
不过在交流中宁知星也收获颇丰。
当年她对Fortran语言其实是有那么点“歧视”的——计算机语言也讲流行,她当时的老师偶尔提到Fortran的时候都会感叹一句这迟早要消失。
可现在她才感受到,这东西起码在这年代绝对是天才般的发明!简单、直接,在计算上有天然的优势。
讨论了一路,陈博学是愈发精神,他现在万蚁噬心,恨不得赶快把这社交礼仪走完好继续去消化今天接收到的东西。
也不知道为什么,宁知星那么一讲,他立刻就悟了。
他刚刚在车上偶尔的几次走神那全是在后悔,早知道……
“不好意思,我们刚刚聊得入神了,实在是没注意到。”
吴教授淡然一笑:“没事,正好我们在这也在聊天,趁着这点空闲,也能交流下最近的研究成果,这不正好你们来了,想到还能和你们聊一聊,我们就更开心了。”
陈博学:“……”他难得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度日如年。
能快进吗?
这还要寒暄几句,他想走了。
陈博学感觉曾经很薄脸皮的自己不知何时脸皮加厚。
他羞涩一笑:“吴教授,我们这一路也累了,不知道方不方便先送我们到招待所,休息休息再来?”
累倒是不累,就是不太想聊。
哎,为什么他要做负责人,不做负责人就可以不负责这些了。
这节奏有些快,众人不太习惯。
“那当然可以。”吴教授几人已经帮着分担起了行李,领着众人往外走,他的眉头便不由自主地皱得紧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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