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篓里面填着半框猪草,宁振强把猪草一掀便将身上背着的包藏进了竹篓里头。
宁振强提起竹篓,左右转着圈看,确定从缝隙中瞧不出里面刚藏进去的挎包时才把它背了起来,加速往山下走。
只要熟悉他的人才会看出,他那些看似不经意打量的视线都是在观察什么,宁振强是在确认他做好的记号有没有被人动过,在确认无误后,他才稍稍地松了口气,只是心里还惦记着刚刚老胡传递出来的信息。
这些年来,他和老胡是强调再强调,要他绝对要小心为上,平日里和老胡换东西的时候,更是宁可折价多换一轮,也不会把有家里痕迹的东西往老胡那弄。
也正因为此,从当年还抓得最紧的时候到现在,这么少说五六年过去,都没出半点问题。
要知道,那几年抓得最紧的时候,就是平日里小心谨慎惯了的人,也有在县城出了问题的。
宁振强爱赚钱,可他更知道世界上是没有钱能赚得完的,尤其是他又不是孤家寡人一个。
宁振强最近急着赚钱并不是急着结婚,而是想到了小侄女和小侄子未来读书的事情。
他懂得不多,可就知道一个最简单的道理。
说是不提倡读书,可也没见招工尽招大字不识的人,就说县里的五金厂,人去年招工还要个小学初中文凭呢!
所以这书,就是该念!怎么也得有个小学文凭。
再说了,他是看出来了,知星这孩子坐得住,人还聪明,又爱念书,这不每天缠着他小弟在那看书吗?
这几年家里状况还行,学费倒不至于出不起,可村里没有小学,上学就要到县城里去,他们县城的小学没有住宿这一说法,要去念书,那就得趁早走路去。
宁振强心里便因此有了点野望,他想咬咬牙给家里买个自行车,到时候无论是载两孩子到城里念书,还是他自个儿到城里去做点事,都很方便。
只是妈那一直把钱抓得紧紧,一是要操心他和小弟结婚,二是这家里房间不够用,迟早得要改建,这钱便得要他来想办法。
可就在这种时候,徐二偏偏就这么忽然出现横插一脚!
宁振强可不觉得这世上有什么是他做别人就不能做的,可问题是就老胡那说法,徐二完全不懂“规则”不说,那更是狗胆包天,就生怕人不知道他要干投机倒把的事情。
宁振强当时没表现出来,可心里别提多震撼了,这徐二脑袋是被谁砸坏了吗?这事是能大张旗鼓干的?
是,他背靠他家大婶子,说话硬气,可他就没想过,人心隔肚皮?就说这收山货,收皮毛,定价就是个问题,人东西分好赖,你定高了定低了,收多了收少了那都是问题,最后谁一个看不过眼那准保出事。
所以这及时停止,是一定要做的决定,他可不打算冒着这风险干事,宁振强刚刚花了好些口舌才把想观望的老胡说服,至于徐二?他可不打算去做那样的好心人,恐怕他说了徐二还觉得他是在断人财路,是在嫉妒呢!
还没到家门口,宁振强刚刚还拧巴着的眉眼就舒展开了,他远远地看到宁知中和宁知星在那跳格子,眼底就都是笑。
宁知星的小石子才落到3的那格,就因为单脚支撑不住落地败北:“哥,到你了。”
地上的格子是用石灰粉画的,虽然有擦拭过,但还是能看得到最上面的格子是重线的,一条线歪歪扭扭,一条线则很是笔直。
石灰粉和粉笔不同,撒的人不懂事,就容易不知不觉撒歪,宁知星起初是央了小叔帮忙,谁料宁振涛这袋子一提立刻就给画歪了。
正好回来的宁振伟不顾宁振涛“我可以”的大喊声,靠大哥的强权抢回了装着石灰粉扎了小洞的袋子,用他那平日里靠雕工稳得不行的手,在儿子和女儿崇拜的眼神中把这格子画好,就连这数字也端端正正,活像是从日历上拓下来的一样。
宁知星和宁知中夸了爸爸一圈,便就在这开始了两人的小游戏,只要能和妹妹玩,宁知中倒不嫌弃游戏是什么,再说了,跳格子游戏其实挺有趣的。
“看哥的啊!”宁知中手上紧握着的石子一丢,便立刻出发。
他可不像妹妹跳得慢悠悠的,为了展现自己风卷残云的速度和金鸡独立的能力,他飞速跳跃,好几次就差没出格,临转回来时因为冲得太猛,还差点因为刹不住车出了格子。
宁知中瞥了眼妹妹,看见妹妹没笑出声反倒是鼓掌便松了口气,云淡风轻地抓紧了自己翘起来的右腿:“阿星看哥哥,我刚就是不小心没站稳,等等肯定不这样!”放完了话,他就立刻开始了自己的第二轮,只是这回要比上一次要稳健不少,生怕刚放的大话就出了洋相。
宁知星原先捧场看得仔细,就瞧见已经凑近的二叔,她这拉着哥哥出来玩游戏,那就是为的等二叔。
“二叔,你回来啦!”
“嗯,玩呢?”宁振强也不觉得无聊,稍稍给面子地看了两眼宁知中表演,装作没瞧见宁知中有些颤颤巍巍的腿。
宁知星:“二叔,今天廖技术员到家里吃饭呢!我和奶奶说想等二叔一起吃饭,所以爸爸和小叔就先陪技术员吃饭了,等等咱们一起吃。”
她看向二叔身后的背篓,做了那么久的家人,她当然知道二叔私下里是有做些事的,否则二叔那些什么野鸡之类的东西总不是凭空变出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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