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台风暴雨的下午,如果不是他路过,伸手将她拽走,或许那被大风吹倒的铁板会直接砸在她身上。
让人不可思议的力道将她带离危险的处境,她惊惧中松开握着伞的手,暴雨浇在身上,击打的肌肤生疼,她几乎睁不开眼睛,一把伞遮在了她的头顶,她擦掉脸上的雨水,这才看清面前是个瘦高的男生,穿着他们学校的校服,五官端正却又面无表情,他站在那,就给人一种凉飕飕的感觉。
谢谢谢!孟谷急忙说道。
眼前的男生依然没什么表情,淡淡道:不用。
孟谷一时之间有些进退两难,不知道该怎么办,而男生却是看了看周围没有半点遮挡物,把手中的伞递给她,拿着。
孟谷不知所以地乖乖伸手接过,然后看着他脱下校服外套,罩在她的身上,随后大步离开。
孟谷回神一般想要追上男生的步伐,喂,你
她的声音被噼啪作响的雨水淹没,男生一双长腿走得很快,没多久就消失在了视线里。
她低头,才发现自己这身衣服被刚刚的那一会儿淋得格外狼狈,不远处的那块倒在地上的铁板还在提醒她刚刚有多惊险。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男生叫裴征,别人口中的怪人,不然,谁会在夏天还每天穿着校服的外套。
孟谷不觉得他是怪人,如果不是他的那件校服,她那天在公交车上得有多尴尬。
裴征把他带出危险,也用一件校服拢住了她浑身湿透的窘迫。
明明温柔而善解人意,为什么所有人都发现不了他的好。
她竭尽全力考进他所在的班级,走近他,他却像是根本认不出自己,孟谷很失落,她更加努力,努力地撇开自己和别人的距离,以为这样他才会看到她。
她做到了,名字写在了他的名字下面,如此之近。
他依然无动于衷,她告白,却得到裴征轻描淡写的一句:谢谢,我没有这方面的考虑。
他爱学习,众人皆知。
那她就不打扰他,陪着他学,想着一直陪伴下去,总能修成正果吧!
可突然有一天,他就没来学校了,问起同学却无人知晓。
她费劲打听,才知道裴征已经躺在医院一个多月了,她捧着鲜花赶去探望,听见了病房里有人嘲弄着让他早点死去的声音,她如坠冰窟。
怎么会有人,这么对他呢?而且还是他的家人。
裴征明明那么好,怎么就没有一个人珍惜呢?
她想不通,靠在门外听见裴征声音很轻很冷漠:因为我想活着。
后来的什么她都听不见了,只知道后来有个穿着高跟鞋的女生走出了病房,她在门口坐了许久,从未觉得裴征和他,距离如此的遥远。
他们处在同一时空,却又像是处在两个世界,这个世界从来不缺不知疾苦的人,也不缺在日夜煎熬的人。
孟谷再进病房的时候,病床上面色苍白的男生更瘦了,他闭着眼睛,床边药水顺着输液管进入他的身体,她把鲜花放进花瓶,看了他许久才离开。
再后来,裴征回了一趟学校,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他拿走了所有的书和文具,从此再没出现在学校里。
孟谷得知他转学了,只知道在隔壁市里,身边没有一个人和他亲密,她那时才感觉到,原来真的可以有人做到如此孑然一身。
也因如此,她不知道更多的消息了,她查了资料后知道去年的市高考状元出在三中,于是就转学去了三中。
来了以后,才知道,他在一中。
她来过一中的门口许多回,一回也没等到他。
终于等到再见面的时候,没想到他真的交了朋友,而且他的身边,竟然还有女生能和他笑闹。
她没办法变成男生和他勾肩搭背甚至牵手,她也没那个女生好看。
她除了一个写在全市排行榜他之下的名字,再没有其他值得提起。
她最早发现他的好,但,好像还是来晚了。
两天的考试像是和从前每一次的月考没什么区别,那被妖魔化的高考也不过是从时间缝隙里一点点流淌的溪水,掀不起半点波澜。
第二天下午,两人坐在车后座往学校去,一阵响铃声传来,翟深感觉口袋没动静就不管了,旁边的裴征接起电话。
不知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裴征一直都安静地听着没有回答,翟深察觉到了异样,朝他那边看去。
只见裴征脸色微沉,越来越难看,半晌,他才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车厢里的气氛不对,裴征的情绪也降到了冰点,翟深不动声色地往裴征的身边挪了挪,耳朵也近乎想要贴上裴征的手机。
裴征偏头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翟深隐约听见对面的女声说:裴征,你来看看我,我好难受,我喘不过气了
裴征双眸微垂,不知道在看着什么,他语气中没有对方想要的激动亦或者是紧张,很平静,我要考试,你打急救电话。
那边的女声突然哭了起来,哭声要多悲伤有多悲伤,似乎还带着一些崩溃,翟深离得不算近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只觉身上的寒毛都在一根根直立起来,他下意识去抓裴征的手。
考试比我重要吗?她哭声不停,妈妈只留下我,你是不是也不想要我了。
却是抓了个空,裴征的另一只手此时附上了车门处,他说:我去找你,你在哪?
翟深猛地一震,不可思议看向裴征,他不知道此时自己心里是如何想的,只觉得近一年的坚持,这这一秒似乎就破防了。
裴征,他不准备去考了。
翟深还愣在那,听见裴征对郑叔说:郑叔,我有点事,麻烦前面找个地方停车放我下去。
郑叔也很疑惑,你都要考试了,还有什么事,我送你去。
裴征还握着手机,他说:不用,您送翟深去学校。
翟深下意识就抓回裴征的那只手,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他的手从裴征手心抽了出来,然后安抚地在翟深的肩头拍了拍,给了个安抚的眼神。
翟深根本不想要什么安抚,他脑子里只有裴征说他不去高考。
两天的考试,也不过最后一门。
郑叔将车停在街边,裴征对着手机那边的人说:我马上就来了。
翟深看他挂断电话,一把扯住他,裴征,你现在了还去哪?
裴征对上他的视线,反握住他的手,我去找胡雅琴。
你不考了?那我也不考了。翟深说。
裴征眸光微暗,他说:我考,我肯定回来考。
翟深看了眼时间,既然这样,我就跟着你去,你能考,我也能考,你考不了,我就也不考了。
裴征沉默两秒,他的声音深沉,有些疲倦,别这么任性。
翟深就知道,他没把握能赶上最后一场考试。
可他的那双眼睛,又让翟深不忍心再给他套上一层枷锁。
翟深深呼吸几次,才松开他的手,行,那你要赶回来。
说着,翟深越过他就要跳下车,被裴征拽住,翟深不由分说地推开他的手,纵身一跃,对着车里说:我来得及,让郑叔送你去,现在两点十分,英语考试要提前入场。
裴征和他对视了片刻,点头道:好。
第86章 那一年他十岁
准考证摆在眼前, 翟深看向窗外,这个时候,学校大门早已关闭, 禁止任何考生进入,翟深也不知裴征有没有在关闭校门之前进来。
试卷分发, 听力播放, 翟深机械般地答题, 他把无关考试的思想都隔绝在外,不然, 他一想到裴征坐着的那辆车, 往学校相反的方向而去,他就忍不住丢下笔。
考个屁, 他辛辛苦苦近一年的没日没夜, 根本就不是为了自己,他本来就没什么宏图伟志,支撑他学下去的也不过就是那天心血来潮说要陪他去那个陌生的城市而已。
一口气撑了十个月, 无数个日升日落, 他现在回头想,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毅力。
裴征去不了,他还考个什么。
现在能心平气和坐在这答题, 撇开各种暴躁的想法,也算是裴征的功劳。
当初时不时的走神的习惯, 硬是被裴征给掰正了, 现在对着密密麻麻的字母,他答题几乎纯粹是靠着手感。
写的题太多,写完又一次次回顾追溯每个知识点,细致到每个小问题都磨碎了塞进他的脑子, 裴征的一对一辅导效果在这个时候格外能显现出来。
从头到尾写完,再检查一遍,翟深默默长舒一口气,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身边人或紧张或焦急,都被翟深隔绝在外,他起身,不等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离开考场。
从这里迈出去时,他并没有半点松懈的感觉,提着的一颗心,直到走到二楼,透过玻璃窗,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后,渐渐放松。
整个人似乎从云端落入凡尘,脚踩实地。
裴征交卷下楼后,就看见翟深蹲在不远处的花坛边。
看见裴征出来,翟深冲他挥挥手,裴征走近,问道:等很久了?
翟深站直身子,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我写题没这么快,也是刚考完出来。
尽管话是这么说,可周围也没有几个提前交卷的学生路过,大部分学生还是保守地想要等到最后一秒,两人这么一路到门口,对上家长们一束束目光,翟深轻咳了一声,拉着裴征就飞快往外走。
嘴里还小声说着:你看到那边被采访的学生了没,幸好我们不是最早交卷的,不然那摄像头也会怼在我们俩的脸上拍。
裴征往翟深说的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果然有个学生被拉着手足无措地说着什么。
我出门前跟郑叔说晚上不用来接的。
翟深摸出从监考老师那要来的手机,给翟妈打了个电话说考试一切顺利后,才挂断电话,看向裴征。
裴征抿了抿唇,说:我得去一趟医院。
翟深并不意外,我跟你一起去吧!
裴征这回没再拒绝,拦了一辆车,裴征先上了车,翟深又掏出手机,取消了之前预定的餐厅和电影票,跟着上了车。
学校距离裴征要去的医院并不远,也就十几分钟的车程,跟着裴征一路上了楼,推开病房门的时候,翟深愣了一下,他看见病床边坐着一个身穿警服的男人。
听见开门声,那个年轻的警察回头,认出裴征后,他冲裴征笑了笑。
那我先走了。年轻警察说。
裴征冲他道谢,然后目送他离开。
翟深有些疑惑,却也没问什么,他看裴征走到病床前,床上的女生这时睁开眼睛看向裴征,艳丽的脸上此时没什么生机,你考完了?
裴征点头,考完了。
胡雅琴注视着裴征好半天,然后露出失望的表情。
翟深皱了皱眉,走到一边长凳上坐下。
胡雅琴视线偏移,看了他一眼,说:你们的关系还是这么好。
说着,他一眨不眨地看向翟深:那你知道,我哥喜欢你吗?
翟深坐没坐相,听这话还愣了一下,知道啊,他可喜欢我了,有问题?
翟深不喜欢胡雅琴,这个人从他见她的第一眼开始,就没给他带来半点好的印象,还记得她一脚脚踢向裴征,那时他对裴征没什么好感,却也见不得有人在他眼皮子下这么跋扈,他就吓唬了一下,这女人就落荒而逃。
窝里横。
现在再想想那穿着高跟鞋的一脚又一脚,只觉得替裴征疼,他恨不得替裴征踢回去。
再后来,她明知裴征对什么药物过敏,却偏偏让裴征过敏,闭塞的带着尘土烟尘的小仓库里,裴征坐在脏污的软垫上,极速喘息的模样,翟深至今想起心里闷得慌。
而今天,她又用糟蹋自己的方式阻拦裴征高考,这么多年的努力,也不过这两天的一朝一夕,她却是偏偏要等到最后来阻止。
似乎是要让你觉得触摸到希望,又摘掉你所有希望一样。
哪怕眼前的女生是裴征的妹妹,可翟深做不到所谓的爱屋及乌,相反,他厌恶地很。
胡雅琴似乎没想到会得到翟深的这个解释,她怔了怔,才接着说:是男生喜欢女生那样,见不得光的喜欢,你也知道?
翟深轻嗤一声,似乎终于弄明白了胡雅琴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归根到底,她还是见不得裴征好。
怎么就见不得光了,我当然知道裴征喜欢我,谁说这世上只有男女之间的喜欢,你年纪小不懂事孤陋寡闻,我今儿有空,好好跟你说说这门道,我翟深,喜欢裴征,只喜欢裴征,想跟他过一辈子的喜欢,听到这回答,你替你哥哥满意吗?翟深翘了个二郎腿,清晰说出每一句话,似乎是生怕胡雅琴听不清楚。
胡雅琴静默了一会儿,翟深有种解气的感觉,他换了个腿翘,接着说:还有,你哥喜欢我,喜欢到不能自拔,我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胡雅琴突然咳嗽起来,不知道是被自己口水呛着了,还是被翟深这话给气的。
裴征端了杯水递过去,被胡雅琴直接伸手甩开,杯身掉落在地,好在不是玻璃杯,也只是泼了一地的水。
裴征去拿了拖把回来,两人一人默默拖地,一人歪坐着抖腿,病床上的胡雅琴咳了半天,好像要把肺都咳出来一般。
这回,没人给她递水。
等裴征把拖把送回去,翟深起身,问回来的裴征:你还要在这待多久?
裴征看了眼胡雅琴,看着她,明天出院。
翟深心里烦,人家刚高考完心里畅快无比,怎么但他这就一堆破事,他一把揽住裴征,走,吃晚饭去。
胡雅琴突然抓起自己的头发,试图以这种方式阻止裴征的离开,裴征回头看了一眼,翟深以为他又有恻隐之心,揽住他的手力气更大,看什么看,她爱寻死觅活就随她去,要是真把自己作死了,那你可就算是解脱了,我男朋友这么优秀,没她拖后腿,以后日子过得更潇洒。
裴征看向翟深,翟深清了清嗓子,接着说:你是缺妹妹吗?我有三个,实在不行分你一个呗,哪个都比你这糟心妹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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