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豆拿着条粗布手紧不停地给秦景学擦, 认真又执着。
孙大夫一看这情况皱起了眉头,上前去打量了秦景学一番,还翻了翻他的眼睛, 然后才坐下来诊脉。
孙兰香一看这架势就和村医不一样,揽着金豆大气都不敢出。
秦念也着急的立在一旁,踮着脚往前看,又不敢说话。
身后的人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蒋溢静静的站在她身边,秦念顿觉安心了不少。
孙大夫看的仔细,闭眼斟酌了好长时间才开了个方子,然后带着秦念蒋溢到外面说话。
“他这身体亏了太久,现在几乎只靠口气撑着,肝气郁结心血不足,更伴随着进食困难...我看他心病也是主要问题,要是有生的意志,慢慢调理倒也是能好。”
秦念心说跟自己想的一样,不说原本身体就不好,就说现在什么都吃不下,人能好了都怪了。
“我开了个方子,倒是能慢慢温补,可这药材...怕是不好找。”
现在的药材都是供销社统一收售,想要找点好药材更是难上加难,许多医院都供给不足,更不用说他们平头老百姓了。
秦念拿过来一看,上头熟悉的貌似都很金贵,还有许多不熟悉的。
“其实有些倒是也能用平价的药材替代,可他这是温补调养为主,治病为辅的方子,换了药材补养的效果倒是要打折扣。”
还没等秦念说话,蒋溢就接过了纸,“就用这个方子吧,药材我去想办法。”
孙大夫点了点头,心想这小伙子倒是实诚,这些药材价格可是不斐。
秦念转头去看蒋溢,蒋溢给了她个安抚的眼神,意思是放心吧,我都搞得定。
秦景学身体虽然虚弱,意识却清醒,听孙大夫说要花好些钱,挣扎着摇头拍床板表示拒绝。
秦念见此情景让所有人都先出去,自己凑到秦景学身边说话,
“爸,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我不认为这是牵连。”
秦景学闭眼摇头,就差说出就算是药拿来了我也不吃这样的话了。
秦念想了想,凑到秦景学耳边,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对他说了些话。
秦景学不可置信的偏过头,眼里虽然依旧浑浊,但能看到有光彩闪过。
秦念重重点了点头,“我在外面那个朋友,他们家很有些来头,是从京市传来的消息,应该是准的。”
拿蒋溢用来装大尾巴狼,秦念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谁让身边就这位长得就像有门路的呢?
“也就这一两年的事,您趁着这机会把身体调养好了,到时候正好出去大展拳脚。您身有学识,这些年却平白浪费了这好些时光,难道您就不想再有个机会施展报负吗?”
秦景学面上闪过犹豫,这当然是他希望的,可是...
秦念瞅准机会再下猛药,“爸爸,您不在的日子里,我和明明虽然照旧过日子,可其中又有多少委屈呢?”
她委屈的哽咽,“大院里的一个大娘要给我介绍对象,对方小学毕业,没有工作,好几个弟妹,那大娘还说他跟我条件般配,因为我没爸没妈!”
秦景学听到这话气的眼睛都充血了,他的宝贝女儿竟然被这样对待,他好恨啊!
“明明在学校被欺负,人家骂他没爸没妈,还说他只有一个姐姐,就算被欺负了也不能怎么样!明明被踢的身上都青紫了也不敢回来告诉我,就怕我替他出头反而被欺负了!”
眼泪顺着女孩儿瓷白的脸落下,滴在愧疚的父亲手上,烫得他的心都疼。他的孩子啊,竟然过得这么苦!
“爸爸,我和明明需要你,我们需要一个强大的父亲替保护我们,替我们撑腰!”
秦景学顿时觉得怒气盈门,他被盛赞儒雅博学,遇事只知隐忍,可这又有什么用?
自己的妻子保护不了,自己的儿女更是任人欺负,他这个做爸爸的要是不能把最后一口气用在保护自己儿女身上,又怎么配做一回人?
他挣扎着要撑起身体,手指着床头放的刚才没吃的麦乳精。
秦念看到了,连忙把碗端到他嘴边。
秦景学就着女儿的手,把麦乳精喝光了,所有的心思只有一件事,他要好起来,赶快好起来,他还有一对儿女在等着他!
秦念欣喜,终于唤回了秦景学生的希望!她让秦景学躺下休息,秦景学也十分听话,只一会儿就发出了匀称的呼吸声。
秦念悄声走出房门,对着蒋溢他们点点头,终于把秦景学的工作做好了!
孙兰香在那上拜拜下拜拜,谢天谢地。她虽然不知道这几个领导为啥来帮秦老师,但眼见着他们来之后,秦老师越发好了起来。
菩萨保佑秦老师康复吧,他可真是个好人啊!
郑水根听说两个上级通知带了个老头儿来了,抽了口烟袋锅子,开口道,
“随他们吧,人家是领导,只要是不把人带走,凭他们想干啥都行!”
再次走出湾沟村,拉车的驴呼呲呼呲喘着粗气,只顾闷着头往前走。
蒋溢主动下车给驴增加负担,给赶车小伙子递了根烟,
“这几天辛苦你和这驴了,再辛苦辛苦,过几天就见亮了!”
小伙子珍惜的拿着烟,他可从来没抽过这么好的,还想放到自己的烟袋里保存呢。
蒋溢干脆把一整盒烟都放进他的烟袋,示意他抽这根烟提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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