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晌贪欢，叶初晨醒来时秦暮冬已经不在她身边了，她在床头柜上摸手机，拿到手里的是秦暮冬的。
    她原本没打算看他手机的内容，面部解锁打开时，她迟疑了会儿，习惯性地点开了微信。
    置顶消息里宝贝那一栏留着[草稿]两个字，点开未发送正在编辑的消息——我给你点了你爱吃的松子鳜鱼，要不要来吃？
    她胸腔里窜过暖流，脑海里想象着他点完菜后拿出手机的样子。
    他为什么不发送出去？他打完这行字又在想什么？
    她很想知道。
    她打开门想喊秦暮冬，听见了客厅里对话，与其说是对话，更像是自言自语。
    秦母说：“我以为你说的年纪小，是比你小个一两岁，谁知道你找的是叶老的孙女，这不差辈分吗？”
    “秦暮冬，你以为你脱了这身皮，她还对你有兴趣？”
    “暮冬啊，你职业特殊，年纪也不小了，要找就找个稳定的，上次给你介绍的那个首长女儿不好吗？”
    “将来你做了张守的女婿，他还能不最先提拔你？”
    “就算你看不上张守的女儿，李佳那姑娘不好吗？”
    “暮冬，你表哥结婚的时候你又不是没去，当时有多轰轰烈烈，现在就有多凄凄惨惨。女方军训，他是教官，死活缠着他，当初可是非他不嫁，你看现在闹成什么样，又是分你表哥的房子，又是去部队闹的，要我说，娶个比自己小一两岁的就行了。”
    “她现在是大学没毕业，等到她工作了，遇到的人会更多，到那个时候，不要你了，你能怎么着她？”
    叶初晨转过身，靠在门板上，良久，脑袋里空空如也。
    如果她继续听下去，她就会听到秦暮冬说——你跟我爸说下，晚上我要请叶老吃饭。她跟着我，我不能让她不明不白的。
    *
    叶初晨在回爷爷家的路上斟酌着语言，最终把心里话说了出来：“秦暮冬，我们先不要告诉爷爷了吧。”
    “理由？”他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在红绿灯口右转了，叶初晨愣神道：“你好像走错了。”
    “先去买点礼品。”他解释。
    “你妈妈不是都准备好了吗？”她转过身看后座上大大小小的礼品，嘀咕着。
    “先回答我为什么不告诉你爷爷了？”他的语气有点冷。
    叶初晨揪着安全带，迟迟没有回答，在感受到车上冷意时，她伸手过去摸他的手：“我听到你妈妈说的那些话了，也有道理，我年纪小不懂事，想一出是一出的，我脸皮厚不要紧。但是你不一样，你好不容易爬到现在的位置上，要是被人说叁道四，不好。”
    她竟可能让自己的语速平缓，冷静，表现出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他无言地反握住她搭在手背上的手，气氛回暖，叶初晨自顾自地又说了起来：“你不是休假一个月吗？我们可以出去玩，我就骗我爷爷说跟同学一起出去，你觉得怎么样？
    “你打开储物格。”他对她的建议似乎毫无兴趣，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叶初晨知道他这是生气了，任凭谁都会生气的吧，她想她是为他考虑才这么说的，他应该要理解自己。
    她闷闷不乐地打开储物格，里面静静地躺着黄色的信封，她回眸疑惑地看着他。
    “我所有的账户积蓄。”
    叶初晨被他握住的手指微微蜷缩，她跟他说不要公开关系，他却要把银行卡交给她保管，她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给我这个干嘛？我又不缺钱。”她娇嗔。
    秦暮冬看着她眉目动人的样子，心中微动，在等待红绿灯的时候，忽的解开安全带，俯身过去亲了亲她撅起的红唇。
    叶初晨手里的信封都握不住，被他突如其来的轻佻弄得心尖发软，车后的喇叭声惊醒她，她红着脸推他：“红绿灯呢，抓住要扣分的。”
    秦暮冬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后槽牙，如此痞的动作，把叶初晨撩拨得神魂颠倒，她掩饰春心荡漾，找着话题：“工资卡给我了，你吃什么？”
    “靠你养活了。”
    叶初晨掏出手机，解锁，思忖了会儿后说：“如果我现在跟爷爷说我们在一起了，爷爷会不会觉得你诱拐青春美少女？”
    她歪着脑袋作思考状：“不对，应该是诱奸。”
    “嗯。”他一本正经地点头，“是你诱奸我。”
    噗——
    有很多时候，人需要冲动，被感动的叶初晨真想立刻昭告天下，她爱的这个男人真是闷骚而又可爱啊。
    她拨打爷爷的电话，还没开口，爷爷那边质问：“我说你昨天和暮冬怎么怪怪的，谈大半年了还把你爷爷蒙在骨子里，你仗着你年轻就能脚踏两只船了？你老子好的你不学，竟知道学他朝叁暮四了？”
    什么鬼！？
    她什么时候朝叁暮四了！她什么时候又脚踏两只船了！
    “爷爷？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和秦——”
    “找个年纪打大的，知道疼人，爷爷不反对你们，你也别吓得不敢回家，晚上我和秦家约好了一起吃个便饭，趁着暮冬休假，办个订婚也行。”
    叶初晨小小的脑袋里大大的问号，电话挂断后许久，她方回过神，困惑而又惊喜地看他：“秦暮冬！你早就跟我爷爷说了，还跟我爷爷说我吓得不敢回家！你这个人太可恶了！我刚才说那番话的时候你是不是心里在嘲笑我！你——你——你——”
    车子停在爷爷家楼下，他说：“我什么？看你的样子很不想你爷爷知道。”
    被他揶揄，她气得头脑发热：“你放什么屁，我难道不是为你考虑的吗？我又年轻又漂亮，跟我在一起，你压力不大吗——”
    话没说完，她的唇上蓦然一热。
    秦暮冬已经解开安全带，欣长的身躯倾斜过去，左手搭在键盘上，右手扣住她的腰，薄唇贴在她的唇瓣上，抬眼看她眼睛里的笑意，目光格外温柔，撬开贝齿加深了这个吻。
    吻毕，她边解安全带边摸着唇：“刚认识的故作矜持，现在原形毕露了吧，每天想着法的赚人家便宜，就连过红绿灯口那么短的时间都不放过。”
    “晚上你约了朋友？”秦暮冬看着她，她的脸没来由的滚烫起来，她喋喋不休是说了个寂寞吗，他问的话向来都是让人想入非非，她咬着唇娇羞道：“约了。”
    “嗯，明天我要去C市参加战友婚礼。”
    “哦。”她不太确定他这么说的目的，想起他要离开至少一到两天，她闷闷不乐起来。
    “你想去吗？”他问。
    她雀跃：“我可以去吗？”
    秦暮冬难为道：“明天凌晨就出发，你可能起不来。”
    她靠近他，低声暧昧道：“秦暮冬，你是不是想让我晚上跟你在一起啊~”
    他不说话，解开手机锁，点开支付宝，打开叶初晨的头像，转了两千块钱。
    叶初晨抱住他的手望着他撒娇：“你也不怕最后人财两空啊。”
    秦暮冬揽住她，用下巴抵住她的头：“晚上跟朋友出去玩，不许喝酒。”
    她搂住他的虎腰，脸蹭着他的胸膛，把玩着他的手指头，娇声娇气道：“不喝酒也可以，你跟我一起去吧，这样明天我们就能一起出发了。”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嗯了声，叶初晨抬起头，小嘴寻着他的唇，跟他接吻。
    她娇喘吁吁道：“我爸妈离婚以后，那边房子一直空着，你想去看看我以前生活的地方吗？”
    “想。”他喑哑的嗓音带着浓郁的情欲味道，她会以为他说的是他想跟他做爱。
    只是当初她有多快乐，现在就有多害怕回到那个地方。
    以前那里是温暖的，现在那里是冷冰冰的，没有温暖的地方不该被称为家，只能是房子。
    她眼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被他收进眼中，他将她抱紧，亲昵地吻了下她的额头：“以后只会更好。”
    她知道他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不善于表达自己，却总是轻而易举地让她明白，他是一直在的。
    这一刻，叶初晨觉得自己很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