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
殷言声霎时就回想到刚才的事,小声道:是因为刚才的事吗?
因为他说了两句话?
席寒闭了闭眼,他发现自己有点过分,再怎么样不能去阻碍一个人的正常社交,他半真半假道:我有些羡慕你们以前住得近。
原来是这样。
殷言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这人向来是不会说情话的,只抿唇道:我们现在住得近。
可不是住得近吗?都一个房间的。
小朋友明显不会说什么甜蜜话,却还是放下筷子一板一眼的安慰,席寒心里那点念头去了。
两人吃完了饭又在这里逛了一会儿,下午的时候就回家了。
十一月中旬安城多雨,落叶更加多了起来,街边路上清洁工将落叶堆积在一起,空气中有一种潮湿的气息。
席寒受到封一然的邀请参加一个拍卖会。
安城这两年该有的东西都有,向这种大型拍卖会一年举行五六次。
封一然如今正在安城,他这次来一是受江瑜所托劝席寒,二是以前在安城待过几年,来这找找记忆中的感觉。
收到拍卖邀请后第一时间就给席寒打电话让对方也过来。
席寒去的时候对方已经在一楼等着他了。
一楼的休息大厅里,浅灰色的沙发上坐着个男人,带着金丝边眼镜显得斯斯文文的,面前餐桌上放了一杯咖啡,手里拿着一本印着展品的宣传册。
看到席寒过来了,封一然招了招手。
席寒过去坐在他对面,懒洋洋地开口:有看上的了?
这种拍卖会有三天的预展期,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可以近距离的接触到,封一然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封一然笑了:家宴要给老爷子准备礼物。他的确有相中的,还特意从母亲那里支了些钱。
他看向席寒,对方还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不由得扶额道:你也该给老爷子准备礼物。
试想一下,当大家使出十八般武艺献殷勤时,席寒一个人坐在那里,这是何等的一个尴尬场面。
席寒道:已经准备好了。
这种事情他向来是拎得清的,哪怕他打算和江家以后没多少联系,该有的礼节也会有的。
封一然有些摸摸鼻子。
有侍者给席寒端上了一杯咖啡,席寒浅浅地喝了一口。
封一然又翻了翻那张宣传册,里面大多是瓷器和字画,书页的声音有些响,封一然合上笑道:这次回去还是你一个人吗?
其实他想问的是这次回去带不带殷言声?
怎么着也结婚两年了,是该回去见见了。
席寒说:是我一个。
封一然捏了捏眉心。
他来这里的时候和江瑜打了一个赌。
江瑜就站在江家老宅的池水边,一边喂鱼食一边道:这次回家席寒还是一个人。
当时封一然不信,江瑜许是看了他的面色,笑道:打个赌,输了的就请一次饭。
封一然应了赌约。
咖啡升腾的香味有些勾人,封一然喝了一口,倒不是输不起一顿饭,就是这个老输的感觉不好受。
他和江瑜那么多次赌,赢得次数寥寥无几。
为什么不带你家小朋友去京都?
席寒抿了一口咖啡,他的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可以遮住眼睛,让人看不清一双眸子里在想些什么:我没告诉他江家的事。
关于出生,关于京都江家,那些事情他都没有告诉殷言声。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他不想谈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封一然无话。
对面的人面容出色,阳光从他发丝顶端滑落下来蜿蜒至衣角,整个人沐浴在暖阳之中,但他周身清寂,仿若霜寒掠过寸寸成灰。
他突然就想到两年前席奶奶去世的时候,席寒没见奶奶最后一面,连葬礼都没能参加,回来的时候人已下葬,他就站在冰冷的石碑旁,脸上分明没什么表情,却让人无端地想到冬日的幽潭。
封一然轻呼了一口气,理智告诉他这个话题该到此为止了。
他站了起来:走吧,拍卖会要开始了。
进入会场落座,面前大屏幕上已经不断地闪过今日的拍卖品,明清的瓷器名人的字画,甚至还有一株大珊瑚座雕。
拍卖会线上线下同时举行,他们进来的时间正好,过了一会已经开始了。
封一然看重的是一件官窑的双耳瓶,外表是淡蓝色的,距今三百多年,起拍价是七万,每次阶梯加价为五千元。
穿着礼服的侍者从会场依次进入,手里端着香槟,来到席寒面前了微笑示意。
席寒同样是笑了笑,侍者倒了一杯香槟,
封一然手里拿着一张号码牌,优哉游哉地向后靠着,见倒酒的姑娘面容漂亮,不由得开口道:美女,怎么不给我倒?
他穿着一件条纹西装,眼镜之下的一双眸子含着情韵,说话的时候带着点笑意,有一种痞坏的感觉。
礼仪小姐姐耳尖有些红,忙给他倒了一杯。
封一然端着酒,目光落到她泛红的耳尖,不由得心思微动,感叹道:真好看啊。
席寒顺着他目光瞥了过去,那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子,皮肤白皙神情温柔,故而也没错过她微红的耳尖。
席寒轻轻晃了晃酒杯,玻璃杯中的液体在杯壁上覆着一层绵密的气泡,微微一晃,那些气泡便上升,仿佛一个个逆流而上的雨滴。
到了封一然看重的双耳瓶,加价的不在少数。
从七万一路上涨到四十万,会场中是此起彼伏的声音。
封一然道:四十一万。
主持人提高了声音:8083出价四十一万。
陆陆续续的有人还在往上加价,直到四十三万才停止。
席寒开玩笑道:不会有托吧?这种的文物,他估价也就是四十万封顶。
封一然低笑:喝酒喝的上头了。他捂住额头,再一次举了举牌。
最终落锤之时价格是四十五万。
拍卖会还在继续,封一然如今没什么想要的,现在看起来放松了很多,到后来一直看着漂亮的小姐姐。
席寒也没什么事,不知不觉地喝了两杯酒。
等拍卖会一结束,封一然当场带走了双耳瓶,原本百分之十五的手续费打折后降了两个百分点。
席寒喝了点酒,封一然说让人送他,席寒拒绝了。
他拿着手机发了条消息,几秒之后抬头道:我有人接了。
封一然瞥见上面小朋友三个字,明智地闭上了嘴。
嗯,结婚了就是了不起。
他也没回去,就待在大厅和方才的礼仪小姐姐聊天,妙语连珠逗得人发笑。
殷言声来的时候就看见席寒坐在大厅,封一然和一位女孩子聊得很欢快。
他几乎是快步走过去,席寒见他来了对封一然说了句话,两人一同走出去。
殷言声认认真真地看了眼席娇娇,发现他目光清明脸上也没什么红晕。
席寒牵着他的手往车跟前去:以为我喝醉了?
殷言声道:嗯。
席娇娇发消息说他喝了点酒,他就想到了自己喝醉那天了。
席寒捏了捏他的拇指:我没那么容易喝醉。
他酒量不错,这么多年醉的次数曲指可数。
两人上了车后,不一会就到了家。
殷言声先去厨房冲了一杯蜂蜜水,又拿了点牛奶递给席寒,他凑近席寒能闻到身上一股浅浅的酒味:喝点这个。
他忙里忙出的,不像是席寒喝了点酒像是喝了什么有毒液体一样。
席寒心里极其妥帖,把人拉到怀里用手臂环住:我只是喝了两杯酒而已,不需要那么紧张。
殷言声乖乖的由着他抱,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你知道封一然的前任吗?
怕席寒不清楚,他补充说:就是我做翻译那会他的前任。
席寒闭着眼睛回想了一会,没有丝毫印象。
不记得了。他们彼此之间很少上心对方的私事,像这种前任没什么印象。
你问这个干什么?
殷言声闭了闭眼睛:我认识她,所以随口一问。
他还记得在封一然那里当翻译时候的事。
向席寒借了钱之后,奶奶的手术进行的很顺利。
接下来就是准备还钱,席寒推荐了一份工作。
每天做点文本英译汉,一篇文章500元,他那时候一天能翻译出两篇。
周末有时间了坐到写字楼里翻译,平时也可以带回学校去,赚钱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那时候他就比较轻松了。
与他一同做这种工作的还有一位,比他大几岁,名字叫露露。
他现在还记得露露的模样,冷艳御姐型,一头大波浪黑长卷发,涂着大红指甲,见到殷言声时就笑着开口叫弟弟。
封一然那时候就和露露调情。
上下班接送,在时温柔小意,香包明表一个接一个的送,露露也照单全收。
她毫不避讳接受那些奢侈品,却在某天的时候对殷言声道:我懂我自己的价值,也懂封总送我这些的意思。
她手指夹着一根烟,红唇里吐出烟雾,表情像在笑,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殷言声,自嘲一般地开口:封一然送我这些是因为他只能给我这些。
说着说着自己便笑了,眼神复杂,喃喃自语道:小弟弟啊,你以后会懂的。末了又抚着额头道:还好姐姐我见惯了风浪,不然真会伤心死的。
其实殷言声那时候懂她的意思。
虽然说同样的年龄里女孩比男孩要心智上成熟三岁,但殷言声不是长在温室里的花朵,他见惯了世情冷暖,明白露露在说什么。
因为没有未来,所以只能给这些。
成年人的欢场游戏,大家都是清醒的,没有人会相信童话故事,彼此都知道只能是一段,所以我们沉沦时沉沦抽身时抽身,到时间了体面的散场离开。
殷言声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亦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果然不久之后露露再没来过这里。
交任务的时候封一然看着殷言声,这位年轻的老板说:露露以前说过什么吗?
殷言声说没有。
过了一会封一然看着殷言声说:你要是缺什么跟我三哥要,不要不好意思,能明白我说的话吗?
那种眼神,是一种近乎怜悯的温柔。
殷言声点了一下头,他当然明白封一然的意思因为你们同样没什么未来,所以现在要给自己留点东西。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总不能到时候什么都没有。
殷言声向来是清醒的,所以他没有觉得冒犯。
最后一次见封一然和露露一同出现时是个下雨天,当时封一然左手打着伞右手揽着露露,他把伞向露露那边倾泻,自己半个肩头都被淋湿。
他只是有点想不通,为什么有的人在不爱一个人的时候还能表现的这般温柔?
第24章 温存 席娇娇真的好会诱惑人。
落日余晖绚丽,天边火烧云席卷而来,太阳的光芒自一片白云中穿透进来,间隙之下有光透出,像是一慕瀑布从天边倾露下来,极亮极白的光照的整个房间都明亮。
席寒环抱住殷言声,他侧着头去亲他的左耳耳垂,叼着一点点肉用牙尖厮磨,再用唇瓣轻抿,只把殷言声白皙的耳垂作弄成红玉一般的色彩后再放弃,又去吻他的耳后痣。
殷言声偏着头,他手放到自己腰间的手上,似乎是要挣脱开,侧着头也不知道是要躲还是逃,总之整个人后来埋到席寒的胸膛处。
耳垂被人这样捻逗,又去亲耳后的小痣,灼热的气息从身后传来,像是从那块皮肤上滤过了细密的电流,连带着一小块肌肤都颤栗起来。
殷言声抬手去捂住耳后,睫毛颤得厉害:别
要不是腰间的手环住,他能腿软地滑到地上去。
席寒动作停了下来,把人又搂了搂,将下巴搭在殷言声肩头,好整以暇地开口:别什么?
他看着殷言声的侧脸,自家小朋友的睫毛很长,此时急速地上下闪动着,恰如一只蹁跹的蝶翼。
殷言声闭着眼睛,如红玉一般的耳垂直接洇润了半张脸:别咬我。
他此时还穿着西装,衬衫处扣得一丝不苟,覆在席寒手上的手骨感冷白,上面有淡青色的血管,怎么看都是一副禁欲的样子。要用公司里员工的话来说就是一柄寒剑,冷硬无比。
可惜现在这把剑被人欺负了。
席寒没忍住用指腹碰了碰他睫毛,引来更快速地抖动。
这不算咬。
说着又亲了他一下:这是调情。
殷言声慢慢地从他怀里退出来,这次席寒没拦着,只是道:我见你方才不高兴,怎么了?
殷言声不知道要怎么说,他借着整理自己衣领的空档回避席寒的目光,只是说:我没有不高兴。
他没有不高兴,只是一想起以前的那些事,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
这些年一直是那样,头上悬着达摩克里斯之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或者是亲手取下来。
席寒停了一下,起身又亲了亲他:我去准备晚餐。
殷言声点了点头,自己去房间里换衣服。
席寒拉开了冰箱,目光在里面扫了几眼后犹豫着取出虾仁,两人晚餐吃得都少,他打算用这个烧个汤。
嗯,菜不会做汤和粥还行,毕竟不用明火热油。
将虾仁泡在水中,又用厨房剪刀剖开虾背取出一截黑色的线,处理干净后就热油丢在锅中,瞧见红色了又加上两碗水进去,末了再加点菌类,大火烧开了直接舀出来盛到碗里。
等殷言声换好衣服走出来时,席寒道没让他帮忙。
他把两晚汤端出来,又去拿了一些吃的,两人坐在餐桌上。
殷言声用勺子尝了一口。
席寒这会没喝,他怕烫,就坐在殷言声对面看着,看到汤入口了问道:味道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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