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密闭空间中殷言声能闻到席寒身上的气息。
像是竹木混合着烟草的味道。
无孔不入,一股脑的往鼻腔里钻。
周围静悄悄的,身侧的男人面容出色,抬眸时矜贵冷淡,车内好像是一个新的世界,一个只有他们两人的新的世界。
殷言声有种冲动,他想问这人能在这里等他多久。
半个小时?
一个小时,还是十五分钟之后就会离去?
但好在还是有点理智,他没有说出口。
席寒把手机取出来:加个微信吧。
屏幕上是一道二维码,就轻轻地一扫,通过就行。
两秒钟的时间,在人生中没人会在意,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他目光落到席寒侧脸上,这样的两秒钟对方曾有多少次。
殷言声视线落到前面,平静开口:我没有微信,我们都用q.
席寒动了动,当真当着他的面下载了另一个软件,这回没让他扫码加好友,而是问了他的号码,一个一个地输进去。
手机传来了一声轻响,那是一则新的好友申请。
席寒抬眸,眼中带着一点笑意:这回好了吧,小朋友。
那笑意像是烟火后的星空,余烬依旧让人目眩神迷。
他那一眼仿佛看透他所有的心思,却不点破,只是纵着他。
殷言声移开了眼。
他现在才明白了为什么有人饮鸩止渴。
作者有话要说:
殷崽崽的心思啊。
第20章 独立 就在那一瞬,席寒突然发现殷言声
茶室是古朴的装修,迎面就是一架梨花木的茶桌,周边放着四把椅子,背后是一面博古架,现在已是下午,阳光在博古架上一分为二,一面阴一面阳,静静交汇在一起。
封一然添了点茶汤,七分满的时候收了手,看着席寒问道:你怎么了?
事情已经结束,但这人面上带着思量,像是在考虑什么。
封一然有些好笑:什么事把你难成这样子了?
席寒看着手边的天青色汝窑茶具,手指在杯身动了动:也没什么事。他就是在想着今早自家小朋友说的话。
就在那一瞬,席寒突然发现殷言声不需要他。
其实这种感觉已经出现很早了,隐隐约约有个苗头,最近这个苗头好像越发强烈起来,已经有了长成参天大树的趋势。
其实说实话这没什么不好,都成年人了,独立是必备的事情。
但席寒就是心里不舒服。
就好像几个月前,殷言声还因为他姥姥的事依偎着席寒,小朋友眼睛红红的,一点一点的给他说着事情。现在却突然不说了,因为他自己能做好一切事情。
不管是公司还是自己的家庭,殷言声处理的井井有条。
席寒前一段时间出国半个月,没有丝毫影响,一切该怎么来怎么来。
席寒用手点了点桌面,发出的有规律的轻响声:就是觉得小朋友很厉害,什么事都能自己做。
封一然失笑,轻抿了一口面前的茶:这不是很正常嘛。他回忆起殷言声在他那当翻译时候的事,没有半点关系户的张扬,做什么都力求完美,他说:他要是不独立,你们那三年就过不来。
就那三年里一月见两次每次十几个小时的频率,殷言声要是个样样要依靠人的,早没这两人什么事了。
席寒垂眸,天青色茶碗中的液体清澈透亮,如今里面有着淡淡的波纹,他勾唇道:说的也是。
事实就是这样的,他们聚少离多,要是殷言声有个黏糊的劲那也没用。
就像今日去疗养院的事情,殷言声不知道自己去了多少回了。
甚至再说一步,殷言声自小就是那种很厉害的小朋友,和姥姥生活在一起后没几年殷姥姥就要肾透析,他一面学习一面照顾姥姥,再长大一些还自己赚钱补贴家用。
在同龄人都还向父母撒娇时,他就已经抗起了生活的担子,
肾移植手术费将近四十万,殷言声自己攒了七万多,那还是他在负担透析费生活费的情况下攒的,那时他才十九岁,放到古代还未及冠。
要是没肾移植这场手术,他和殷言声到底能不能成真说不准。
想到这儿,席寒就觉得烦,他垂眸点了根烟,指尖的星火一直映在了眼眸里。
一根烟的时间后,席寒起身。
封一然问道:去接人?
席寒掐灭了香烟嗯了一声。
封一然在后面说:晚上一起吃个饭。
一会再说。
*
席寒坐在车内,身边是殷言声小朋友,
他在副驾驶坐的端端正正,身姿挺拔的像一根翠竹,单看面容气质,就属于那种高冷又禁欲的人。
永远是衣服平整不苟言笑,身上有一种清凌凌的劲,骨相优秀鼻梁挺直,一双眼睛是黑多白少,瞧着通透又纯粹。
有时候面对席寒会软乎些,眼中润润的,呈现一种湿漉漉的神色。
席寒把车往市里开:姥姥身体怎么样?
殷言声说挺好的。
路上车少,席寒车速不高,开得很平稳:今天晚上封一然叫吃饭,你想去吗?
殷言声想了想,转头看着席寒:你想去吗?
席娇娇想去,他就去。
席寒笑了:简单的吃个饭,没别人就我们三个。
殷言声说:那就去。
想吃什么?他们其实也有一段时间没在外面吃了。
火锅。
行,那就火锅。
车到了市内,封一然已经在火锅店内等着了。
一进门,一股浓烈的香味铺面而来,如今天气转凉,吃火锅的人越来越多,座位上差不多坐满了,三人直接上二楼包厢。
封一然见了殷言声,眸中滑过一抹诧异旋即被他掩去,笑着开口:你好,殷言声,我们见过的,我是封一然。他没想到眼前人会变化这么大。
殷言声很有礼貌:我记得老板。
封一然笑:叫什么老板,我们都一家人了,你这样叫可就见外了。
正说着,就到了二楼包厢。
锅已经架了起来,鸳鸯锅底一半香辣一半菌汤,香辣那里飘着一层红油花椒。
安城这的火锅都是这种川式火锅,讲究一个香辣,辣椒炒出来的香味铺面而来,闻着就让人口水分泌。
锅中热气腾腾,辣的那边已经开始沸腾起来。
肥牛与羊肉片被下到锅底,几秒之后就烫熟了,席寒用公筷捞起一片夹到殷言声面前小盘子里:这家现切的肉。
末了,才看向封一然。
封一然心领神会,用漏勺自己舀了一片:我自己来。他隐隐约约觉得今儿和这人吃饭是个错误的决定。
殷言声吃了一片,把自己的碟往席寒前面推了推,给他蘸了油碟后挑出来晾着。
看到封一然注视着这边,他解释道:席寒吃不了烫的。
席娇娇就是猫舌头,一点烫都吃不了,他吃饭慢也有这个原因。
封一然愣了愣,看向席寒,这么多年了他都不知道这位吃不了烫。
席寒知道他想什么,掀了掀眼皮:吃你的。
封一然挑眉,没再说什么。
这时候就有电灯泡的意思了,人小两口吃饭杵在这怎么看怎么着急,封一然寻个理由就走了。
包厢剩下两个人了,殷言声看着席寒:我们可能吃不了这么多。
他唇色这时候红润起来,脸上也有了红意。
席寒倒了一杯豆奶递给他,笑道:能吃多少吃多少,剩下的打包带走就是了。
殷言声点了点头。
两人从火锅店出去后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身上都沾上了味道。
回家后席寒坐在沙发上,身上外套已经被脱下来了,殷言声去卧室换衣服,忽然被叫了一声。
怎么回事?
他回来就脱了白日的那套,正准备去洗澡呢听席寒叫他,这小朋友打死都干不出来裸..身出来这事,就很慌忙地穿了件睡衣,一边扣扣子一边走向席寒,声音小小的:我衣服还没穿好。
席寒向后靠去,视线扫过。
嗯,腰肢劲瘦纤细。
他下意识地捻了捻手指,拍了拍自己的腿面:我帮你扣。
其实这活就是多余的,要不是席寒叫殷言声,殷言声直接去浴室洗澡了。
殷言声看着席寒含笑的眸子,指尖动了动,犹犹豫豫地走过去坐下。
他绷着力,没坐严实,虚虚挨着。
席寒一抬腿就后仰了一些,下意识地把人搂住。
手臂环住席寒脖子,整个人贴上去。
席寒轻笑一声:投怀送抱?他手指就放在第三颗扣子那儿,用大拇指摩挲着,说不来上是打算解了还是帮他扣上。
殷言声慢慢地收回手:不是。
没对席娇娇投怀送抱。
要投怀送抱也不是现在啊,一身火锅味。
席寒伸手搂了他一下腰,故意隔着衣服去摸他腹部:殷经理吃饱了吗?
腹部平平坦坦的,连个弧度也没有。
殷言声感受着他手上的温度,没忍住把人手拉开:吃的特别饱。
吃饱了不说,最后还被喂了碗冰粉。
那腰怎么还这么细?
殷言声不说话了 。
因为他发现席寒在套他的话,他坐在席娇娇腿上比这人能高一点,能清晰地看到他脸上的笑意,沾上了一点坏,眉眼深邃惑人。
殷言声从他腿上下来。
席寒就看着他家小朋友往浴室走去,走了几步又回来,他还有些诧异,殷言声低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又飞快地往浴室走。
席寒真愣住了,坐在沙发上几秒后笑出声来。
殷言声已经在浴室,听到他笑声没忍住拍了拍脸。
洗干净了再给你搂。
着什么急?
他一边想着,一边快速地冲。
第21章 借钱 席寒一双眸子把他一切拢入眼中,
席寒从浴室出来就向卧室里走去。
殷言声坐在懒人沙发上,正拿着毛巾罩住头发擦,他皮肤很白,发丝湿成一捋一捋地垂至额前,尾端还有小水滴一个一个地往出冒。
殷言声擦头发的时候有点像钻木取火,就拿着毛巾在一块头发上摩擦,过一会又换一个地方继续。
席寒看着他擦头发的粗暴手法,自己轻轻地将殷言声手上的毛巾拿来,轻柔地包在了一块。
头发上的触感有些痒,手指从发间穿过按摩头皮,每一个动作都很舒服。
他不由得抬头看向席寒,只见一张冷清的面容,眉骨其实有些凌厉,唇薄,骨骼走向自额头处像是能人画的,像是青云出岫,灰蒙蒙中突然亮起来。
此时这样专注的做一件事时,像是眼里只容得下一个人,这样很容易给人一种错觉他心里全部是一个人。
席寒感受着视线,唇不由得勾了勾:好看?
这人一向明白自己的优势,更绝妙的是更清楚怎么发挥出来。
殷言声垂下眸子:嗯。
一声轻笑自头顶传来,像是卷着细微的悸动落到心里,席寒用手轻轻挑起殷言声的下巴:真是个诚实的孩子。
他低着头,目光准确无误的将人笼住,眼中带着笑意,就那样看着殷言声。
殷言声最受不了这种目光。
定定的,其中夹杂着不可言说的欲,眼眸中似有火焰燃起,星火蔓延开来,不用风吹已是燎原之势。
他悄摸地想要移开视线,却听到席寒道:看着我。
殷言声呼吸一滞,就看到席寒低下头来。
他脸缓慢地靠近,身上那股竹木的味道无孔不入地将人包裹起来,旋即唇上传来了柔软的触感,轻轻地碰再慢慢地含.吮。
辗转厮磨,像是碰一块嫩嫩的布丁,唇齿间含着再用舌尖撩.拨,如用海潮一般,分明是轻柔的水却在不知不觉间被淹没。
一吻结束。
席寒用鼻尖蹭了蹭小朋友的鼻尖,然后稍稍退开了一些。
不知是缺氧还是其他,殷言声脸上有一层红意,他发丝已经被擦的半干,有热气从身上散开,整个人湿漉漉的。
但小朋友极力维持一种平静的状态,他似乎想流露出自己没有陷入这个深吻中,佯装淡定地挪开视线又不知不觉的将目光放到自己的唇上,胸膛还在起伏着,偏要表现出云淡风轻。
席寒心里像是被人挠了一把,泛着股痒意。
他就喜欢看殷言声这副样子。
他低着头闷笑几声,收回了毛巾。
你先睡,我去收拾浴室。
殷言声见他退开,轻轻地呼了一口气。
他上了床将被子一下子盖到脸上,过了一会儿又掀开,滚到席寒睡的位置用力嗅了一口,旋即捂住眼睛又睡到自己的地方。
也是折腾了。
席寒进来的时候就见殷言声闭着眼睛,许是听到了什么声响,又睁开眼望了一眼。
席寒从侧面上了床,轻声道:我吵着你了?
殷言声摇头:方才也没睡着。
席寒轻轻拍了拍他脊背,伸手关了床头灯:睡吧。
黑暗中殷言声睁着眼,默不作声地翻了个身。
他用手触着自己的唇,不是方才还亲着嘛,怎么现在又没什么动静了
身侧一个人辗转反侧其实闹出来的动静很大,席寒一瞬就知道他想什么,轻轻道:你好好休息,我怕你不舒服。
两人昨晚闹得挺久的,时间短他怕殷言声难受。
这事是他手把手交的,性格使然殷言声在床上很少说话,疼也好舒服也罢都不会开口,无非是攥的床单紧一些,席寒知晓他性子,就自己算着时间,久而久之都成了一种习惯。
殷言声: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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