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殷言声才知道,原来他只要是长途飞机就有头疼耳鸣的毛病,要是没休息好更严重。
席寒有些无奈,显然也是想起了自己千里迢迢来约会结果在酒店睡了三天的场景:我那时候情况和现在不能比。
殷言声出声:那时候是怎样的?
席寒有一瞬的凝滞,那时候五天他的工作时间少则八十多则一百个小时,他和江瑜开玩笑说不用别人暗杀自己就先猝死,江瑜深表赞同。
与当初比,如今差不多是养老模式了。
但这种情况席寒不打算和殷言声明说,他只摸了摸殷言声脸颊:我身体很好,还用不上那个词。
殷言声沉默了一瞬,而后若无其事地把人推倒在床上,又给他盖好毯子,语气不容置喙:你睡,一会我叫你。
席寒还想说什么,却见殷言声俯下身来,一双黑润的眸子看着他。他们脸颊挨得近,彼此气息都纠缠在一起,他可以看到殷言声侧脸上白皙的肌肤,柔软、光滑。
他原本要起身的动作搁浅,转而自己往上拉了拉毯子,还拿过一旁的眼罩戴好,接着便闭目安然躺下。
席寒这人拎得清,在这种事情上一直由着爱人。
殷言声目光落到席寒脸上,黑色眼罩遮住眉眼只留下弧线优美的下颔线,撇开相貌不谈,单是一条知情识趣便可以引得无数人飞蛾扑火般的涌来。
他视线落到席寒唇上,形状很好看,薄薄的,可细看起来色泽恰似三月桃花,很纤弱的一种色彩,他目光在上面停滞了几秒,而后才像是摆脱蛊惑一般猛得移开,捏了捏席寒的手指自己轻轻关上门走了出去。
办公桌上电脑屏幕还亮着,淡蓝色屏保反射出来的光照到殷言声脸上,他面容在一瞬有些晦暗,修长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极力地让自己的心思放到工作上来。
快到中午的时候助理小微走进办公室:殷经理,您中午想吃什么我去订。这边写字楼底下有不少餐饮店,天南地北的食物都能找到。
殷言声淡淡道:不用了,我今天下去吃。
等到办公室只剩下他一人时,殷言声起身去了休息间。
席寒已经醒了,柜子上的加湿器喷洒着雾气,在那些湿漉漉的雾气中正抬手整理着上衣。
雾气中两人像是有一层隔膜,看人时总觉得是隔山隔水,远远的摸不着。
殷言声极其不喜欢这个感觉。
这事挺奇怪的,以前殷言声不在乎,现在却越发在这种小事上斤斤计较起来。
他现在就喜欢把人抓到手上,牢牢地抓住。
殷言声走过去抬手给他翻好领口,两人挨得近,他能闻到席寒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他一寸寸地抚平褶皱,而后抬眸问席寒:你中午吃什么?
席寒吃饭不挑,说了一句都行。
现在刚好是饭点,二人来到餐厅选了一家生煎包,店里人声鼎沸,烟火气带着嘈杂声形成一片闹哄哄的气氛。
周围是食物的味道,背景是人说话的声音,这家味道很好,很多人都在这吃。
殷言声进来了有些后悔,这一阵子都在办公室吃,哪里想到这里人这么多,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席寒,发现他安安静静地用热水冲着餐具。
等到筷子和小碗冲好之后便推到殷言声面前,整个过程闲适又静谧,彷如没在这席卷着烟火与喧嚣的餐厅中,而是在垂柳依依的湖水边,就这落花与流水品着一碗茶。
看到殷言声一直没动作,席寒道:是不是觉得有些吵,要不打包带回去?
殷言声转头看向旁边,这家餐厅其实装修不算差,头顶上的吊灯悬着,座位是皮质的沙发椅,每一个位置用绿萝隔开,相较于其他的一些高档餐厅,无非就是隐私性和隔音不好。
他手指无意识地点了点,殷言声道:不用。这比学生时代校门口的餐馆好了不少,当时尚且不觉得如何,可他一到这里的第一反应就是觉得吵闹。
殷言声为他的第一反应感到心惊。
见到了好的,便觉得以前事物皆入不了眼,餐厅是这样,人也是这样。
生煎包被端了上来,上面撒着芝麻与葱花,香味扑鼻而来。
两人吃完后回到了楼上,在这一路殷言声看起来有些沉默,他靠在桌沿上,一张轮廓分明的脸看起来有些冷淡,情绪低迷。
席寒把人带到了休息室,如今他俩的角色好像互换了,上午的时候是殷言声把席寒往休息室带,如今午休期间是席寒把殷言声往进拉。
他坐在床上,殷言声就枕在他大腿上,闭上眼睛手无意识地在席寒腿上画着圈,指间带着痒意,酥酥麻麻的。
其实殷言声挺小的,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四,平时雷厉风行了些容易让人忽略他的年纪,现在闭着眼睛时那股子的嫩才显示出来。
皮肤白皙柔软,睫毛黑长,这样闭着眼睛时削减了身上的冷硬和锐利,看着挺无害的。
席寒手指碰了碰他脸颊,而后轻轻地移到太阳穴附近,他指间微凉,这样力度适中的按压很舒服,殷言声被他按得昏昏沉沉,身上的一切机警都褪去了。
恍惚之中就听到了一声低语,声音近乎呢喃,就那样轻飘飘地落到他耳中:dsir。
殷言声睁开了眼:你在说什么?方才的话是法语。
席寒说:欲.望。
他一切的困意如潮水一般地褪去,在那一刹那间身体僵硬,殷言声的喉结稍微滚动了一下,心中好像被人搓揉了一把,他摒住呼吸静待着席寒的反应,却见席寒轻轻地拉开他的手,声音微哑地道:别挠了,再挠你就出不去了。
殷言声攥了攥手掌,发现掌心汗湿一片。
第4章 礼物 恨不得揣起来捂得严严实实,仿佛
如今是午休时间,平时这会殷言声会去处理工作上的事情,可今天他不太愿意那样做。
他就枕在席寒的腿上,在方才的那一瞬心绪像是沸水跌进了油锅之中,如今却是奇迹般的平静下来。
殷言声由平躺改成侧卧,抬手遮住眼眸,似乎这样就能隐藏他的一切心事,只听到他低低的声音:原来你说的是这种。
掌心还有些湿,用指间触到有些黏.腻,殷言声呼吸轻缓了些:能不能说些别的?
席寒俯身亲了亲他,没再开口。
殷言声心中徒然升起一股烦闷,像是一支火苗在炙烤着他的心脏,每当想要形成燎原之势就被席寒扑灭,只剩下灰烬中升起的烟雾熏着,静静待下一次。
他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又从席寒腿上起来:我不睡了。说着就整理好衣物,自己走了出去。
休息室只剩下了一人,席寒垂眸看了看自己右手上的戒指,曲起手指缓缓地摩挲。
如果说人和人在一起讲究缘分的话,他与殷言声三分缘分 ,剩下的七分都是人为。
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席寒从休息室出去之后就坐到沙发上,偶尔的时候给殷言声递个水喂个水果什么的。
等到殷言声关闭电脑后看向旁边的人,席寒一直都待在这,这人绅士惯了,哪怕在这浪费了一下午都没有半点不耐,如今看他忙完了也只是问道:现在回家吗?
回吧。他道。
地下车库里殷言声那辆黑色宝马静静地停着,殷言声径直向驾驶室走去,席寒坐在他身侧。
系好安全带,车子已经开启了。
从席寒这个角度看过去,落日的余晖从侧面照在殷言声的面容上,他神情专注,在滚滚的车流中车子平稳地开启,就像是现在很多人那样,独立且坚韧。
席寒摩挲了一下座位上的皮质椅套,他其实很少在这个位置坐,以前是后排座位,遇见殷言声之后这个座位就成了殷言声的专属,现如今他坐在这里。
席寒心中有挥之不去的瑰异感,就好像有一棵树苗,低矮细嫩、在风中摇曳时很让人担心它到底能不能长大,于是心里有了一种保护欲和独占欲,每天都去浇水,突然有一天就发现那棵树苗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它的根牢牢地向地下蔓延生长,然后他浇的那点水变得可有可无起来。
席寒手向兜里的烟摸去,看了身旁人一眼,指间稍稍停顿,而后只取出打火机,拇指微微用力,清脆的一声响流落出来。
都彭火机造价不菲,只是它的主人无心爱惜,纯粹是放到手上听个响。
公司离家里不远,没多少时间就到了。
殷言声把车停好,然后绕到副驾驶替席寒拉开车门,他手掌抵在席寒头顶,极为贴心的替席寒挡住一些可能受到的伤害,哪怕这个动作是他从席寒身上学来的。
二人到了家,殷言声换了一身衣服:你想吃什么我去做。今天让人送了菜,冰箱里塞得满满当当。
没什么太想吃的。
你随意做点就行。席寒道。
殷言声做菜的时候席寒就在一边,他会做的东西少,但挺有眼色的,偶尔给剥个蒜洗个菜,两个人配合起来还挺默契。
剥好的蒜放到砧板上,殷言声放平刀干脆利落的拍去,一声轻响后移开泛着菜刀,方才还圆咕噜的蒜就成了渣。
席寒背靠着桌沿将他一切动作收入眼中,莫名就觉得这个动作带着一股子的霸气和寒意,他手指动了动:用不用再剥一些?
不用。殷言声用菜刀抄起扔到锅中,锅中热油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许是油温高的缘故,在锅底窜出炙热的火焰。
席寒哪里见过这等架势,下意识的就拉着人往出走,殷言声被他大力牵着走了两步,才用力地甩开席寒:你干什么?我菜要糊了。
席寒声音很沉:你没看到着火了他视线向锅中看去,却见方才那火已经悄无声息地涅灭了,锅底的蒜蓉正安安稳稳地浸在油里,无声地看着这一场闹剧。
殷言声走过去翻了两下,好在锅底够厚,蒜蓉呈现出一种金黄色,他有意看着席寒反应。
席寒缄默地盯着锅。
他本是清冷的长相,鼻梁挺直眉骨锐利,可一双眼睛深邃悠远,注视某样事务时就看起来多情。
如今这一双深情的眼睛盯着锅,殷言声故意当着他的面把切好的油麦菜扔进锅里,刺啦一声响,他就看到席寒飞快地眨了两下眼睛,上身小幅度的后退了一小弧度。
殷言声极其淡定地擦了擦手,对席寒道:你先出去。
瞥见席寒出去之后,他微微勾了勾唇,殷言声平时里向来是很少笑的,如今这一笑眼角眉梢带着一层薄薄的喜意,大抵像是冰雪初融寒剑上裹了一层暖阳,化了周身的冷冽。
啧。
连热油都能吓到。
真是个娇娇。
席娇娇。
晚饭做好后两人坐在餐桌前,席寒面前放了一个黑色的盒子,看到殷言声目光落到上面,席寒手指点了点:打开看看,给你带的礼物。
他手指修长,白皙的手指触到黑色的盒子上形成的对比越发鲜明,宛若一件艺术品。
殷言声倒没有太过惊喜,这些年来他收了无数礼物,没结婚之前两人聚少离多,每次相见都在酒店,基本上每一回席寒都会带礼物。
打开盒子,一支克莱因蓝钢笔映入眼中,漂亮通透的色彩静默地待在黑色丝绒中,笔身没有什么宝石装饰,却带着一种无言的华贵。
殷言声心思微动,他抬眸看着双手交叠在一起的人:这个贵不贵?
席寒很淡然:一万左右。
殷言声松了一口气,这个价钱他能接受。
他家中条件不好,以前过得拮据,哪怕现在那些贫困已经离他远去,依旧觉得花太多钱买礼物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这个礼物,很合他心意。
一顿饭之后,殷言声去书房试他的新钢笔,席寒留这收拾残局,两人一向这样,一人做饭另一个人就洗碗。
殷言声坐在书房,他吸了一管蓝色的墨水,手指握着钢笔一划,洁白的纸张就留下了一道划痕。
现在都是电子办公,写一手好字却也同样重要,殷言声字如其人,字体瘦削苍劲,笔锋流转间都是铮铮傲骨。
a4纸上写下两个人名,殷言声席寒五个字并在一起,硕大的白纸上就只留下了这几个字,瞧着就知道两个人关系匪浅,殷言声看了一会,又画了一个心将两人名字圈在一起。
这动作其实挺幼稚的,像是初中生才做出来的事情,可殷言声还是忍不住又画了一颗小桃心,勾着的唇显示他心情极好。
过了一会儿,他手微微用力,将写明心事的纸张放到了粉碎机中。
有人三分的情能表现出八分的架势,有人情场之上唯恐让人窥见半分心思,恨不得揣起来捂得严严实实,仿佛这样就能多一点底气。
殷言声出去的时候席寒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面前还摆着切好的果盘,他走过去坐到身旁,唇边就被递了一个小番茄。
殷言声张口叼住,目光自然的放到电视上,播的是一个都市职场剧,是这些年流行的大女主升职记,不同与一般电视剧,这部戏中几乎没有感情戏,重点是职场争斗与女性的成长,女主从初入职场的菜鸟一步步走到总监职位,英姿飒爽自强自立。
口中的小番茄酸甜可口,他又拿了一个送入口中:这部剧是杜诗丹演的,已经三年了。
大抵是因为经典,这几年还轮番上映。
席寒伸手环住殷言声的腰,他向后靠去,连带着殷言声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结婚第四年出演的一部戏。
殷言声有些惊奇,转头看向席寒,倒没想到这人还追星。
席寒姿态很悠闲,臂弯中的腰肢劲瘦有力,他轻弹了两下,指腹和暖温热,像是在一架钢琴上弹奏。
都在一起五年了,有些事自然是轻车熟路的,殷言声喉结微动,却是伸手拉开了抚在腰间的手臂:我还没洗澡。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声音酥.麻悦耳,席寒缓缓迫近侧着头嗅吻,期间那些细密的呼吸尽数吐露在白玉一般的颈侧:很香。
他像是一只花豹,眸中已经牢牢锁定了今晚的大餐,接着慢条斯理地靠近,只等着随时来一口。
殷言声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气氛无端地旖旎开来,那些暧.昧情愫悄无声息地滋生,再徐徐地幻化成藤蔓,不声不响的将他缠绕起来。
他闭了闭眼,而后手上稍稍用力将人推开。
席寒很顺从地后仰,两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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