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无所谓吧,霍岚揣摩着陛下的心思,按云妙晴那日的推测,裕王这一倒,庄王就是下一个。这件事是庄王做的也好,是裕王胡编栽赃也好,对皇帝来说都一样,只看这事对他接下来要做的动作有没有利用价值。
尽管皇上嘱咐过霍岚不要将此事告知外人,可云妙晴又不是“外人”,霍岚一回去就找云妙晴分享了今日在狱中的见闻。虽然陛下已经下旨给她赐宅了,但新宅修建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因此霍岚尚未搬出去,在宅子建成之前仍旧住在云府。
如果钟晋所言非虚,那这真相对霍岚自己而言还是有些出乎意料的,可惜她的第一个听众反应平平,第二个听众也好像早就知道了一样。
“看看这个。”云妙晴拉开抽屉,扔了几封书信出来。
霍岚打开信封,这些信上的内容竟跟她们初来京城时遇到的那几个符州流民有关。
趁着霍岚读信的功夫,云妙晴为她补充说明:“上元节那天我向那小乞丐问了符州那几个人的籍贯,回来后请人帮忙调查了一番。你猜怎么着?我还真猜对了,这可是桩大案呢。”
依寄信之人所言,他去了那伙符州流民的家乡调查,得知这些人原是这里的农户,而这里许多农户都被一个乡绅强占了土地,只得给那乡绅当长工换取一些微薄的口粮。
这事早有人告到过当地官府,但官府根本不管,不仅不管,据那寄信之人调查,不止那伙符州流民所在的那一个乡里有这种情况,符州好几个县居然都有这种情况,所涉范围之广几乎有半个州,而其他州是否也存在这种情况尚不知晓。
这些乡绅跟官员有勾结自是不用多说,但这些官员得了钱好像也不完全是自己花掉了。那人顺着这根藤层层往上查,花了好几个月的功夫,其中艰险略过不提,最终这些钱的上供目标指向了京中一个人——庄王。
所以庆京府尹抓那几个符州流民是在替庄王遮掩,而现在的庆京府尹能坐上这个位置,前提是前任庆京府尹被撤职,前任庆京府尹被撤职又是因为突然出现的杜文曜的尸骸。
那么这位号称铁面无私的庆京府尹在为谁办事,谁就是利用杜文曜尸骸将他推上位的幕后之人!
想不到单单一个杜文曜之死竟能牵扯出这么多事来。霍岚放下信纸,问云妙晴道:“那你打算怎么办?把这些信和证据交给皇上?”
云妙晴摇着她的小扇子笑着说:“不急,看完你不觉得很奇怪?他一个亲王,每年俸禄不少了,养他阖府上下那些奴仆和门客绰绰有余,冒着风险弄这么多钱做什么?”
“贿赂朝中官员?”霍岚猜道。
“我猜可不止。”云妙晴嘴上说着“猜”,表情却似乎有着十足的把握,“让我们再等等看。”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九章
接下来的两个月和之前相比堪称平静无波。裕王的案子按理说该审的都审得差不多了, 却迟迟没有结案,皇帝把他关在天牢里,既不杀他, 也不放他, 倒教许多朝臣们越发看不透这位帝王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而另一边, 庄王一改之前的活跃, 忽然变得深居简出起来, 朝堂上能不发言就不发言,下朝之后除了去给父皇母妃请安, 其余时间一概待在府中,很有一番躬身自省的模样。
裕王虽然下了狱却没死, 庄王又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个队究竟该怎么站可难坏了不少人, 更让人为难的是两月前陛下染那一次风寒, 之后虽然风寒好了, 可头痛病却又犯了。
“闻相, 陛下这身子太医说不宜再操劳, 您看这一大摞折子, 要不您去跟陛下说说, 这段时间咱们就捡着十分重要的呈报给他, 别的咱们就自己……”
“陆相, 你当我不明白这其中利害吗?可是陛下的脾气你也知道,这怎么可能答应嘛!”
“唉, 愁死个人, 这时候要是有个储君在……”
“嘘!你们不要命了议论这个!”
明理堂内,几名宰相跟门下省其他官员愁了好几天了。陛下这一回的头痛病比以往严重得多,太医说光针灸吃药作用有限, 得放松静养才行。
可坏就坏在当今圣上哪里是个能安心将权力下放的人,头痛成那样还非要亲自批阅奏折,这还怎么养病!
群宰都想让中书令去劝劝皇上,中书令也不是没劝过,只是这话说了一回,陛下没答应,再多的他也不敢说,回头陛下疑心他要借机弄权麻烦可就大了。
屋内一片唉声叹气,忽然,所有的叹气声不约而同停了下来,正在埋头看奏章的霍岚抬起头,两个月前在侍卫处那样所有人齐刷刷看向她的一幕又一次出现了。
霍岚:“……”
“哎呀,我忽然有点肚子痛。”霍岚捂着肚子弯腰想溜。屋里那群老家伙平时干什么事都慢慢吞吞,这会儿动作倒是快,两人堵门,剩下的拉人,反应之迅捷,分工之明确,让霍岚怀疑在她之前是不是还有这么一个倒霉蛋?不然这些人怎么看上去这么熟练呢?
“这事咱们这儿谁都不方便说,就你最合适,按辈分关系陛下还是你爷爷,劝诫陛下的重任非你莫属了!”
“就是啊,陛下那么疼你,你去跟陛下好好说说,他没准儿愿意听你的。”
“你可别小看了这个,这是关系到国本的大事啊!王朝稳定、天下太平就全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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