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像是会灼伤一样。
高专时的自己完全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接着就被引燃了, 像是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一样, 理所当然地靠近火光, 然后如愿被亲吻和拥抱, 慌乱又愉快, 迫不及待地索要更多。
那些也像是,此时此刻所经历的事情一样。
以至于单纯的触碰也像是爱抚一样令人躁动。
啊
隔着一层纸一样的景象忽然清晰起来。
最强的咒术师睁开眼睛。天还没有黑,窗帘被好好地拉上了,但对六眼来说意义不大,五条悟转过头,看到诺德在他身边。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也在下一秒睁开。
还会因为看到他,而有那么一点,惊讶。
你、五条悟试着说。
再次开口说话时,他才意识到声音有多沙哑。
那会一下让诺德在意起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床头放着水杯,诺德很快起身,也想把他扶起来。诺德的确很喜欢照顾人,至少在他面前是这样,所以五条悟笑了一下,伸出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示意。
不是第一次了,所以诺德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
他的男朋友一向拿他没办法。
饮下一小口液体含在嘴里,再温存地贴近了,嘴唇润湿了泛着点水光,反而让人更加干渴了。
会是什么?蜂蜜?能量饮料?或者只是水?
啊,是柠檬茶。
五条悟拥着诺德加深了这个吻。
抱我?他抬眼看向诺德。
没太把他的话当真,诺德只是给了他一个字面上的拥抱,低声问他:没有什么不舒服吗,悟?
除了因为我的男朋友和年轻的男子高中生贴贴而产生了微妙的危机感,以及身临其境兴致高涨之外,就没有了。五条悟装作无辜地说。
非要说的话还有浑身无力,但这个不算啦。
但是得到的回应并不是他所预想的回应,既不是接受暗示也不是无奈的拒绝,诺德移开视线,显然在不安
我不知道你会在意诺德低声说,对我来说都是你,我想不,抱歉、
一般来说,他不会在诺德道歉的时候回以过于热切的亲吻,毕竟这么做的意义不是这个嘛。
安全感为零呢,他的男朋友。
虽然是他的错啦。
一下就被带跑了呢。五条悟开玩笑地说。
是说道歉的事吗。诺德还有些拘谨,我忘了,我
看样子还想再说一句对不起。
嘘,嘘
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也可以再亲一下,身为非常大方的男友,五条悟这样想。
没有安全感的时候人总会倾向于熟悉的应对方式。
而诺德的应对方式总是更不健康一点。
好像一夜之间,他的男朋友连自己是被喜欢着的这件事都不确定起来。
那副因为他而很轻易难过起来的样子会让他非常想要安慰这是二十八岁的他和十年前的他不一样的地方。但不是说,他就丝毫不会觉得被吸引。
易碎的事物总是让人觉得更美。
嘛,高专时候的我五条悟不太好意思地开口,性格真的很差啦,猫嫌狗厌的那种,说实话很招人讨厌。所以那个我会觉得你好像把他当世界中心一样小心翼翼地和他道歉很有趣
嗯。
但是不要道歉了啦,你没有做错什么,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最强咒术师顿了顿,为自己能把这句话毫无抵触地说出口感到一丝惊讶,明明是我的错嘛。
诺德总是倾向于不责怪他,好像五条悟是什么没有一丝缺陷的水晶雕像。但是那样想显然不对嘛,五条悟蹭了蹭诺德的额头吸引他男朋友的注意力,把游离的视线拉回自己的身上。
对我生气吧,他说,对不起啦。
没关系,不,我是说、回答的声音很模糊。
我总觉得你面对那个我要更坦率一点呢五条悟拖长了声音,为什么?喜新厌旧?
诺德看了他一眼。琥珀色的眼睛显得有些无奈,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男朋友会边这样说边露出微笑:只是因为,我对十八岁的五条悟来说是陌生人,被讨厌也是正常的。
不想笑就不要笑嘛。
最近有点爱哭呢。五条悟轻笑着用指腹摩挲诺德的眼角。
那让诺德几乎立刻掩饰地眨眼,别过脸抹了抹,再一脸认真的样子低头确认手指上有没有水迹,那副样子让他觉得好笑。说起来诺德会觉得在他面前哭很丢脸吗?毕竟是男人嘛,这么想也很正常。
不是因为十八岁的我很热情(熱い)吗?充满活力的男子高中生比我讨人喜欢吧。五条悟故意说着,对我生气嘛,好不好?
诺德轻轻叹了口气。
那些话语当然是故意的,他们都知道,但他的男朋友还是拿他没办法地亲吻他。
悟明明说自己很强,很让人放心,不会受伤。诺德叹息一样地说。
嗯嗯,对不起,让我道歉吧。像只大猫一样,五条悟凑近了,用肢体接触代替言语。
这种道歉啊。诺德不赞同地看向他。
太轻浮?
不是、
那就不是道歉,是我想做。五条悟认认真真地说。
认真地说这种话会很奇怪吗?
但是他没办法说啊他们立过束缚,所以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说出那句话。
想说。
违反束缚说出口的话会让他的男朋友安心一点吗?还是会反而逃开呢。但如果诺德的决定是不让他说,那就不说吧。
虽然不说,但如果相互拥抱,灼热地、亲昵地、心跳都重合在一起的话,多少也能明白吧。
还是说要和在车上做两次才愿意原谅我?他低声笑着说。
似曾相识的用词显然也让诺德意识到了什么。
他的男朋友给了他一个无奈的亲吻。
通常都是从亲吻开始的。
就像他们的关系是从亲吻开始一样。
被打开的感觉一开始并不那么舒适,所以诺德会亲吻他让他分心。
身体没有半点力气,大概是狱门疆的原因。这件事五条悟没有说,说了肯定会被要求好好休息有时候很不解风情呢,他的男朋友。
虚弱会带来微妙的被掌控感,虽然他从来也没打算拒绝,但是不能拒绝又是另一回事。
弗雷姆先生真的很烫(熱い)呢。五条悟开玩笑地说。
悟。那让诺德有些窘迫。
其实并不是觉得他的男朋友喜欢上了另一个自己啦,说到底那也是他嘛。也并不是真的觉得在意。
只是能亲密无间地拥抱还是让人很开心。
诺德还是有些低落,那些情绪会在小心地安抚他的动作里透过来。也许稍微也有一些生气,但即使如此也很克制。其实对他粗暴一点也可以啦,既然觉得生气就对他生气嘛,对他生气,然后原谅他。
然后和他在一起。
感官的刺激无序地冲向大脑,他其实本来也不是那么清醒,这会儿更觉得有点过载,乱七八糟的念头让他难以思考。
我总觉得五条悟开口说,在让人失神的感觉里断断续续地说。
嗯。
那个我要是选错了的话,你现在已经,嗯他顿了顿,离开我了。
嗯。
我不是什么尊重别人决定的类型哦,五条悟抱怨地说,我会超级超级伤心的,所以不要离开我了。
诺德一时没有回答,虽然他的男朋友搞不好想糊弄过去,好过分啊,这个家伙最好不是这样啦。
五条悟耐心地等待,他不那么喜欢等待,但他也是会等的。
相较之下保持清醒还更困难一点。
好像过了很久,一时间有种意识模糊的感触,意识不清的混沌分不清长短。他被按着,分不清方向,脊背发麻地战栗着,啊他在被拥抱。
突如其来的清晰认知让他浑身绷紧,呜咽地出声。
还好吗,悟?诺德有些担心,难受吗?我、
五条悟凑上去回以一个亲吻。
我很喜欢,他喘息着,低声重复,不要对不起,我很喜欢
你。
第120章
所以, 你是不是没有回答我。
五条悟,二十八岁的最强咒术师,正认认真真地表达自己的不满。
嗯。他的男朋友又那样柔声地应。
某种意义上诺德很擅长敷衍他。
但五条悟是个不屈不挠的人。
然后呢, 答案是?五条悟没好气地接着问。
事先声明过了, 和他习惯退让的男朋友不同,他, 五条悟,并不是一个我把选择交给你, 无论你选哪个都可以的人。
拒绝只不过意味着晚一点到来的同意而已。
自信是他的优点哦。
是很重要的事情,我需要想一想。诺德回答。
诶五条悟拖长声音。
一般来说都会直接回答吧,对于不要离开我这种示弱的请求。是因为他看起来太心大了,所以不会让人有那种什么事都想答应他的冲动?那这样很吃亏呢, 五条悟考虑着改变策略。
被禁止道歉的诺德看上去原本想说什么,但最后也没有说,转而对他微笑,转移话题地开口问:我烤了面包,要一点吗?
要哦。五条悟很好说话地被转移了话题。
新鲜出炉的面包有一种无法取代的诱人香味, 在现代社会是一种奢侈品因为时间是一种奢侈品。即使拥有每餐都在预约餐厅消费的经济能力, 商品化的面包坊也不会按照一个客人的到访时间单独烤制一炉面包。
啊, 不,商量一下的话说不定也可以吗。
他只是想说,他很喜欢, 在家里,在弥漫着小麦香气的餐桌前,和他的男朋友一起分享面包这件事。
就算不加额外的果酱也让人心情愉快。
我会等的, 五条悟轻声开口, 但是最后要答应我哦。
当然是在说刚才的事情。
这是什么不讲道理的要求啊。诺德露出无奈的笑。
是男朋友的请求啦, 迁就我一下嘛。最强咒术师毫无心理障碍地死缠烂打。
我会考虑的。年长者温和地,不予表态地说。
五条悟打量着他的男朋友。
诺德平时一向很沉稳,从刚和他认识就是这样。但大概只是习惯,其实也很容易不安,而明明不安还努力装出的若无其事的样子,和沉静的时候是完全不同的。作为合格的恋人,五条悟现在可以确定了。
唔,很认真地在考虑呢。
不要去想只是一种暂缓,现在的话也是可以的吧?再进一步。
那好吧。他眨眨眼回答。
既然诺德和十八岁的他是那样说明的,最近大概没有什么特别严重的事情发生。
但要说风平浪静想也是不太可能。和他一起被封印在狱门疆里,今天也还电量充足的手机,很快忠实地显示了伊地知发来的委婉的催促。
伊地知人缘真的很差呢,每次这种不受欢迎的工作都会被推给他。五条悟在心里咂舌。
嘛,能者多劳?
说来很巧,狱门疆里是秋天,现实中的高专也到了入秋的时候了。
门口的行道树换了一批,但黄叶都在同一个时节落下。
要冰淇淋吗?五条悟看着门口的便利店跃跃欲试。
好。
天气已经转凉了,但冰淇淋是不分季节的。不辱甜党之名,五条悟点了一个超豪华三重旋风甜筒,再点了一个巧克力。
总觉得悟很开心。诺德浅笑地接过去。
嗯嗯,很新鲜,有种久违十年回到母校的感觉。五条悟煞有介事地说。
十年,听起来可真长啊。
不同时间的高专看上去当然也有些不一样,旧的砖瓦会剥落,新的校舍会建起,即使如此
啊。
后山,还真夸张呢五条悟意识到了违和感的来源。
烧掉了。诺德低声说,稍微有些为难。
这时候一般不会轻描淡写地说一句烧掉了吧?五条悟舔了舔甜筒,没有多少认真的意思。
说起来,悟也许应该先和同僚了解一下情况。我是说,单独地。诺德拘谨地说,我可能有给你添一些麻烦。
虽然有些谨慎,但没有多少不安。
本质上是个太不在乎规则的人吗,他的男朋友。
不过他倒是没什么资格说这句话啦,毕竟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好担心的。
嗯嗯,我都会处理好的,五条悟毫不介意地说着,讨要告别的拥吻,巧克力味的,他想,接着对诺德伸出手,那,是不是有什么应该给我?
信标。
在狱门疆里做出来的那个说到底只是狱门疆这个领域内的投影,能生效都谢天谢地,当然不可能有什么能被带出来在现实世界里存在的实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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