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找我?好,我马上去。”秦霜点点头,和吕竹告别了之后就往议事厅里面走去。
不久,吕竹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怎么了霜师兄?”开门看到来者正是似乎还没从懵逼状态里清醒过来的秦霜,吕竹示意他进来房间里面坐,“进来说?”
“不!不了,男女授受不亲……”秦霜一下子惊醒过来,下意识地看了吕竹一眼。
只这一眼,他随后的神情就显出了欣喜、忐忑、羞涩、疑惑等难以形容的复杂。
“你和风师兄、云师兄他们以前不是经常送东西来我房间的吗?我还经常备着茶水糕点等你们过来,怎么今天反而这么生分了?”吕竹问。
“以前是以前,现在大家都长大了……”秦霜的目光躲闪了一会,最终还是遵循自己的内心的渴望将目光落回到吕竹身上,小心翼翼地试探,“小师妹,你……你之前和师父说话,他有没有说什么……”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呀?”吕竹慢悠悠地问。
秦霜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开口说道:“师父说,他即将闭关练功,想让我暂代管理帮中事务……”
“这不是挺好的嘛,你是大师兄,由你暂代管理实至名归。”吕竹道。
“可是……师父还说,他很欣赏我,不止只是想让我暂代……而是想要传位于我。”始终还是年轻,即使再聪明也在心上人面前无法保持冷静,看秦霜那满头大汗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往外挤话的模样,吕竹笑着摇摇头,转身就往屋里走。
“小师妹!你听我说完——师父认为传位一事至关重大,所以想将你许配给我!”看吕竹转身就走,秦霜还以为她是嫌自己烦了,立刻也顾不上其他,连珠炮般喊出了接下来的话,“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如果你另有想法的话,我绝对尊重你的选择!”
“用不着那么心急,先抹抹汗吧。”吕竹好笑地回过头,从桌子上拿起一条手帕丢给他。
秦霜呆呆地接过,胡乱用手帕在脸上抹了一下,感觉手帕上有些凹凸不平的地方,下意识地看一眼——却是一个刺绣在手帕上的“霜”字。
刹那间,仿佛冰霜消融万物复苏,温暖流水淙淙长流于心中。
“这……”这个时期女儿家向心上人表心思多就是送上自己亲手刺绣的手帕荷包等小物件,秦霜捧着手帕,又惊又喜。
“阿爹在决定这件事之前,当然是问过我的意思了。”吕竹十分认真地看向秦霜的位置,看着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
顶着一副神游天外的飘飘然神情跟着吕竹走进房间里坐下,就在吕竹去叫侍女准备茶水糕点时,秦霜忽然就看到了梳妆台的一个匣子边角处,露出了一小截与他手中手帕材质如出一辙的布料。
最终,好奇心压制了理智,秦霜仿佛不受控制地伸出了手,将那个匣子打开。
与自己手中手帕一模一样的两块手帕,一块绣着一个“风”字,另一块绣着一个“云”字。
而且,自己手里的这一块手帕,刺绣的痕迹最新。
珍惜地捧着手帕的手,猛地握紧了。
原来……自己始终一直都是最后的选择。
可这又能怎样?
即使他只不过是最后的选择,但小师妹最后是选择了他,师父最后也是选择了他。
青梅竹马的心爱之人和称霸武林的帮主之位,已经唾手可得,只要他配合着点头,他原本以为永远不会落到自己头上的东西全都能得到。
就像那些老军师教导他的一样,有时候聪明人也需要“糊涂”一时,有些东西,从来就不可以太过较真。
秦霜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将绣着“风”和“云”的手帕重新放回了原处。
他抗拒不了这个诱惑。
就像他和风师弟去寻找火猴一样,既然寻找火猴是为了找到泥菩萨,那么泥菩萨这个结果已经在手时,就无需再理会作为过程的火猴。
不同于秦霜最终选择了顺从内心糊涂一时的行为,天下会议事厅中,闻得天下会帮主之女即将出嫁消息从而风风火火从外面赶回来的步惊云,一回来,就将被血染得发黑的剑掷到了地上。
“小师妹她知道吗?!”他今天是铁了心要问得清清楚楚。
雄霸丝毫没有被步惊云的责问惊动到,依旧半倚着帮主宝座装模作样地翻着书,似乎这就能提高一点他的知识水平似的。
半晌,感觉到步惊云依旧开始要急起来了的时候,雄霸方才懒洋洋地回了一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容得到她作主。”
“你的眼神,与我在十年前收你为徒的那天一样。”雄霸瞟了步惊云一眼,又道:“如果你不高兴,大婚当日,你可以不到场。”
看着步惊云气急败坏却依然面无表情地转身疾走而去,雄霸把手里看不明白的书籍放下,眯了眯眼睛:相比失去了记忆的聂风,这个步惊云似乎记得所有东西。
问题是,即使他记得天下会就是血洗血亲家族的真凶,他也从来没有显示出什么来,就是带着这一双情绪复杂的眼眸,拜入了天下会门下。
听带他回来的人说,那一日庄子里血流成河之时,年幼的步惊云也从来没有为此流过一滴眼泪。
表里如一的够狠够绝,与表面温和实则冷酷的聂风一样,都是开疆拓土的好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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