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指指尖触及了浓密的眉尾,稍稍移动,便感受到了眉尾上方那颗小痣的细微凸出。
美人的痣向来就是为本身的美丽增光添彩加设亮点的存在,只不过宋丽玲五官过于出彩,眉压眼感颇重,大多数时候一眼望去就已经被那充满故事性的眉眼吸引住,倒是让人忽略了他眉尾这颗化开眉眼所带来荷尔蒙冲击的性.感,增添一丝活泼的小痣。
这颗小痣也不过小米粒大小,只是痣的构成终归不似正常肌肤,色素沉积血凝堆砌,总较起来在受到触碰时,就要比寻常皮肤要敏.感得多。
宋丽玲显然也是感觉到了这触碰,下意识地就牵涉出了眼尾额下轻轻的一跳。
他怀着浓烈情感而来,破天荒地做出了在幻想中都难以置信自己会做出的事,本身就是极为容易被外界刺.激触动的时候。两个人现在的距离如此的近如此的亲密,反应大一些过一些,亦实属正常。
手指又被拉着往下了一点,触碰过小痣的食指覆在极柔软的嘴唇上,被以无比轻柔深情的力度亲吻了一下。
火车哐当哐当的行驶声淹没了亲吻时的那一声轻响,不知自何处掠过了一道长长的灯光,一明一暗之间,那浟湙潋滟的眼瞳便在黑暗里迸发出了仿如破晓的清曜。
这两个绝代名伶是极其相似但又有所不同的,都是倾国倾城的美丽,程蝶衣是宛如清冷月色吟风弄影的通透温雅,宋丽玲则是散发初升朝阳华彩满目的艳光旖旎。
拿着不同的人作对比其实是没意思的,但是不在心里作着对比,已经动摇了的心就容易自我欺骗地去寻找出所谓相同的地方,然后,用一种同样自欺欺人的暗示,去促使人籍着意识的迷糊而犯下错误。
此情此景,说不动摇那是假的,问题是动摇之后会否动心,才是最艰难的抉择。
“我当然知道。”他这么答了一声,清冷的声线在此刻低哑得惊人。
几乎是伏到了吕竹耳边,他才继续说道:“不过……假戏,未必不能真做。”
火车总是不稳的,特别是这样的早期老式火车,摇摇晃晃,相当的正常。
但如今耳边有着他人,不止呼吸的热气一下一下地吹拂到她脸上,那柔软至极的两片薄唇,也在这摇晃的驱使下时而远离时而凑近,研磨着耳朵的皮肤软骨,研磨着紧燥不安的神经。
在这一刻,天使和魔鬼的特质似乎融合在了他的身上,充满着矛盾与和谐——异族混杂的血统对峙上纯粹的传统血脉,一方面他拥有着如母亲般执着痴恋的苦情,另一方面又继续了父亲以强硬有力的手段骗取弱小女性共同沉沦的邪恶。
其实许多人都是永远走不出自己的童年的,成年长大后的每一个选择和做法,在未来得及察觉的时候,有很大一部分就已经是受了童年的影响。
苦难的人生造就了他带着残缺和遗憾的独特美好,他却对在别人眼中看起来凄惨的童年有着不同的见解,将那些悲欢往事统统化作了眉梢眼角处静默无言的平静。明白自己无法得到那些温暖而美好的结局,所以在这一个仿佛黑暗遮掩了一切外在因素影响的夜,着了魔一般,想要屈服在心底的欲.望之下。
然而,他再这样下去,一直对蝴蝶夫人这个故事满含着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蝴蝶君,最后,也终会像血缘命运仿佛带着嘲讽的诅咒一样,重蹈覆辙,延续上一代的可笑可叹命途。
“你曾经跟我说过,世间依然有着如蝴蝶夫人一样的痴情苦恋人……”不管他有没有看到,吕竹目不转睛地看着上方的黑暗,用一种惋惜而无奈的语气道:“你本就是受害人,却想要延续加害者的步伐,重新制造蝴蝶夫人的悲剧吗?”
“不,我不会。”宋丽玲非常肯定地回答了一声,方才继续说道:“我吃了药。”
“无论今晚结果如何,你或者我,都不会有后顾之忧。”他像是自我嘲笑地笑了一下,用一种无比悲凉的语气补充道:“我已经是一个孤儿,我不会再让自己的孩子同样变成一个孤儿。”
说出这么一句话,吕竹自然也明白了他刚刚吃的那颗药的作用到底是什么。
是药三分毒,更别说这种能暂时改变人体正常生理功能的药物——所以他才显得极致的卑微,在外来思想和传统思想冲击下都未能动摇那自古以来根深蒂固的人类繁衍天性和自私本性前,他是毅然选择了自我伤害,而不愿去伤害他所深爱却又永远不会得到的人。
“我这二十几年的人生,从为了活着而活,到为了国家而活……只有这一次,我想为了自己,为了作为‘我’这个人……而活着,和选择。”他的声音在纷杂烦乱的风声车声里显得极低极哑,许是动情许是伤怀,带着一种走投无路式的沉闷和决绝。
不似初识那夜隐藏着提防戒备的冰凉,他落在指尖上的吻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的缠绵悱恻,顺着手指的曲线蔓延下来,指根、掌心到搏动着的脉搏。
沉稳的起伏似乎激发了内心的不甘和凶性,他露出了怨怼的獠牙,在那血脉交缠汇聚的点狠狠地咬了一口,惹出吕竹一声猝不及防的小声惊叫之后,方才满意地舔..舐了一下根本就舍不得咬破的皮肤,像是安慰,也像是勾引地轻轻吸.吮着,撩拨得人心神荡漾。
“你很快就要属于另一个人了,我不想破坏别人的婚姻……唯有在这之前,拼一场。”他咬着那一小块皮肤,说的话也有些呢喃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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