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大踏步往前,再不回头。
殿外,身穿白袍的天阴宗长老已经踏过无数鲜血和尸体掠至山顶。
呵呵,陛下不过凝神镜,哪怕手握天阶灵器也是赢不过我的,不如束手就擒去见宗主交出密宝兴许还能活命。
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男子蔑笑一声,朗声道:与国同存!
天阴宗长老叹了口气,枯瘦的双手汇集起可怖的灵力,阴沉一笑:那陛下就休怪老夫,冒犯了!
磅礴灵力冲天而起,几乎照亮整片天空,城门处茯苓眼眶通红,喃喃着一跤摔倒在地:护山大阵破了,那是陛下的灵力,老师......老师......我还是来迟了......
谁说迟了?沈长越弯腰拉起茯苓的手臂,眸光在黑夜里显得熠熠生辉,像是燃烧着一簇火焰:只是破了一角,或许,还来得及
轩辕罹危险的扫了一眼沈长越搭在茯苓肩上的手臂,眼中黑芒涌动,就听沈长越传音道:轩辕麻烦你先去山顶看看情况如何,我在这里试试看能不能修复此阵。
轩辕罹微微颔首,下一刻身影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山顶,庞漩已经预见了结局,苍白的手掌覆盖在心口处等待着最后一刻。
沈烨精通治国之道,这些年疏于修炼,一直靠她支撑着皇室在外的实力,如今虽仗着有天阶灵器作为支撑,落败也不过是迟早之事,一但沈烨落败,她也不对,有其他人上山了!
殿外,两人交战片刻,金袍男子终于不敌被一掌拍飞,一直撞断熟根石柱才堪堪停下,刚刚停下一口鲜血便噗地喷出。
这一回,看来是过不去了。
金袍男子捂住心口,紊乱的灵力在体内流窜,不远处的老者五指成爪飞速掠来,眼看是逃不过去了,他眼中掠过一丝厉色。
若是落入天阴宗手里恐怕是生不如死,不如此刻就自我了结的好。
呵,想的倒是不错。老者眼中闪过一丝讥讽,速度骤然加快,化作一道残影。
携带着森寒灵力的手正要掐住金袍人脖颈的那一刻,身后忽然穿来一阵风声,老者耳朵稍动,出于多年生死之间的战斗直觉豁然回身,正好与一只奇怪的手掌轰然相碰。
一触即分,老者骇然的退后数步,只感觉掌心一阵刺痛,刚刚和他对碰的根本不像人族的手,反而像是什么兽类森冷的鳞片,不对
有毒!
话音落一只手臂也齐根而断,蜷曲的手臂在地上弹跳两下冒出一阵黑烟,不过片刻就化作一团腥臭的血水,老者面目扭曲,下手干脆利落,丝毫不敢拖泥带水。
他有预感,刚刚若是自己犹豫一瞬,现在在地上的就不仅仅只是一只手臂。
阁下何人,胆敢阻拦天阴宗行事?老者忍痛用灵力封住喷血的断臂处,脸色难看至极:你可知我们宗主乃是返虚镜强者
山顶上诡异出现的黑袍人并不搭理他,只是缓缓低下头,看了一眼那与沈长越隐隐有几分相似的面庞,片刻后才漠然道:受人所托。
见或许还有希望,沈烨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艰难的站起身来,小心道:敢问阁下受何人所托?
能一招重伤造化镜强者应该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听声音是个年轻人,年轻有为的造化镜强者,如果在沧澜帝国出现无疑是各方势力疯狂争抢的对象,他身为沧澜帝国皇帝,不应该毫无耳闻。
沈长越话音落,身形已经诡异的出现在了数米之外,老者身旁。
护山大阵。
各色绚丽的灵力在暗夜之中炸开,无数血肉和惨叫声交织,金芒庇护的灵阵已经被暴力破开一个数丈大小的空洞,无数军队将士奔赴此处,用血肉之躯填补这个硕大的窟窿,依然有扩散之势。
修复的灵阵师了?不是已经派人去叫了吗?怎么还没来?刚刚顶替上来一波人,守护此处的沈长风眼里已经全是血光,这里再堵不住,整个大阵就要破防!
大人,已经叫过来了,身旁将士狠狠抹了一把脸,涩声道:只是,上来没有一刻钟就已经
继续叫人过来,这里不能失守!沈长风喝了一声,长刀已经在拼杀中沾染血性,此刻嗡鸣着要食人血肉。
可是皇城之内已经没有这个等级的灵阵师了......
就算有,也不敢在此时公然相助皇室。
灵阵在修复不知是谁突然激动的大喊一声,沈长风扭头过去,只见一个月白长袍的身影悬浮在城墙之上,两手结印,飞速绘制出玄奥的灵纹,将溃散的灵阵艰难拉回。
沈长风眼中爆发出一阵光芒,脚下踏碎地面,朝那个唯一的灵阵师方向飞快杀去:护他修复灵阵!
是!
只要大阵还在就有希望,无数将士拼杀将那月白身影护在其中,护着他一点一点修复溃散的灵阵。
眼看好不容易才撕开的一道口子即将合上,天阴宗弟子也急红了眼,其中两个弟子对视一眼,咬牙冲上,底下天阴宗弟子也发疯一般拖住。
沈长越两手灵力撕扯着破损的灵阵两边根本无力再挡,正准备启动乌金掩心甲时忽感面颊一阵温热,一道血痕唰得滴在他脸上。
多谢这位大人对沧澜皇室施以援手,此战之后我皇室一定
作为沧澜皇室这一代旁支里最优秀的弟子,沈长风看着转过头那人染血的面庞,一句话骤然卡在了喉咙里,进退不得握刀向来稳当的手竟然抖了抖。
怎么会是你
沈长风愕然之间又有人冲上,沈长越连忙提醒一声小心,沈长风背对着他,手起刀落,为他斩落所有想靠近打断灵阵修复的天阴宗弟子,声音带着几分涩然:你不是恨着陛下,拜师天阴老祖
许久,他听见背后那人淡淡的声音:但在那之前,我先是沧澜帝国沈家子侄。
沈长风鼻子一酸,突然觉得这句话陛下没有听见真是可惜,不然,必然十分欣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JJ也是咔咔咔的一天,吞了一天评论区了,我看不见,只能看见评论数变多了哭了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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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山顶之上不过瞬息激烈的交锋就已经落下帷幕,黑袍青年半身化蛟,龙爪刺透老者脖颈,淅沥的鲜血滴滴答答的落了满地,而后被随意丢开。
你......老者捂住被龙爪撕扯过半的骇人脖颈,那里已经是血肉模糊,厉声道:宗主不会放过你的!
黑袍青年似乎是轻嗤了一声,未有丝毫犹豫,覆盖着冰冷鳞甲的手如同穿过豆腐一般,轻而易举的穿透了造化镜强者尽全力构成的防护,直掏心肺。
瞬间鲜血淋漓,在深渊魔龙强大的□□力量前,堂堂造化镜强者的肉身瞬间化作一团肉泥,只听见一阵凄厉的惨叫,一缕黑烟挣扎着从躯体里逃出数丈,在山风里怨毒回头,嘶声厉叫:你等着!我们宗主不会放过你的!
造化镜强者的灵魂之力已是极强,能在肉身泯灭前逃出肉/体禁锢,这也是无数人梦寐以求到达造化镜的原因,就算身死,只要灵魂逃出,也有一丝复活之机。
黑袍青年抬起头,嘴角勾起一丝漠然嘲讽的弧度,山风恰好在此时吹起,略略掀开黑袍一角,露出那张熟悉到可怕的脸。
这张脸的主人朝那残魂比出一个不屑的口型:
我等着。
残魂震惊的看着重新落下的帽檐,嘴型几张几合终于是骇然出声:怎么会是你这个小畜生?!
说完已经化作一道残影,疯狂向天阴宗的方向逃窜而去。
竟然是轩辕玄那个小畜生,宗主找了他整整两年,不想他竟然已经突破到了造化镜!
青年压低帽檐,无声嗤笑了一下。
身着金袍的沈烨愕然看着刚刚在他面前张牙舞爪的造化镜强者,嚣张不过一刻钟就化为一堆血水,脸色十分精彩,刚刚他明显感受到了一阵魔气,是从那黑袍青年身上出现,但既然能够救命,所用何种方法就不能太过计较。
只是此人手段太过阴狠毒辣,不像心术正直之人所用,他脸色变换终于是支撑着残躯站起身来深深一拜,忍不住急迫道:多谢阁下出手相救,不知长越他
他在山下修复大阵,轩辕罹漠然的目光扫过数里之外逐渐愈合的灵阵,眼中终于浮现出几分温度,应该马上就上来了。
而后好似感受到什么一般,眉头一皱:现在,还是去看看天机青霜毒。
沈烨脸色骤变,不顾伤势,急步朝殿内而去。
庞漩。
殿内金色的灵脉已经不能再压制那朵邪异的花,娇艳欲滴的花朵即将怒放,满殿之内都能嗅到带着血腥的芳香。
阿漩!
沈烨险些一头载到之地,眼眶通红,这个身居高位的皇帝此刻狼狈不堪,一身的伤,几乎是挣扎着想快些爬到将死的人身边去。
就在那朵花即将怒放的那一刻,一缕魔气悄然入侵了花苞,怒放的花朵宛如是被什么盯上了一般,哆哆嗦嗦的不敢继续生长,只是花苞依然在小心翼翼的试探着想要绽放。
站在高台之上的男子脸色漠然带着一丝罕见的疑惑,伸出一只格外苍白修长的手来,定定的看着阶下的男子,不知想到什么,眼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半晌突然开口:如果我能救她,但从此以后她就是魔族,你,愿意吗?
人魔之别,万年不变,厮杀争夺不休,是永世不得和解的血海深仇,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必诛异族,他倒要看看这个统领一方的皇帝,究竟作何选择。
沈烨看着高台之上那人,漠然如神祗,伸出的那只手渐渐覆盖上一层细密的鳞甲,一股来自洪荒的恐怖气息震慑着那株以血肉为食的花瑟瑟发抖,昭示着他所说绝非虚言。
似乎是在等待他的答案,又似乎是在透过他看向其他什么人。
半个时辰过去,偌大的一个灵阵终于被艰难修复,沈长越凝神补好最后一步时终于力竭,被身旁沈长风搀了一把才堪堪站稳。
剩下的,就是将闯进来的逆贼绞杀。沈长风踩在无数尸体之上喝道:格杀勿论!
直到这时,沈长越才发现在他修补灵阵的下方,尸体已经堆积如山,有军队的有天阴宗弟子的,遍地尸骸,残肢断臂,是他上辈子生在和平年代从未见过的惨烈景象。
几番稳定心境才让自己勉强平静下来,沈长风看他那样子建议道:剩下的我们可以自己处理,殿下你可以先去皇顶山,陛下在那里等着您。
说罢就想点几个人护卫沈长越离开,被沈长越拦住了:不用,怎么说我也是凝神镜后期战力。
造化镜强者在沧澜帝国已是顶尖,凝神镜强者则是中流砥柱,在这种混乱的厮杀中多一个顶尖战力对战局的影响不可谓不大。
沈长风有些惊愕的看着这个曾经身份尊贵,从不在意蝼蚁生死的皇子,半晌喊了几个人悄然保护在他左右。
万一出事,他就是提头去见,陛下也不一定能绕过他。
混战中的某一处,茯苓禁不住护住掩藏在心口玉盒,她先前在城外受伤,如今伤势未愈,一路拼杀已是精疲力尽,一袭碧色长裙又太过好认,庞漩唯一弟子的身份为她招来疯狂攻击,终于在某一刻被打落手中长鞭,正要再度重伤之际被一身月白长袍挡在身前。
沈长越灵力骤放,对面那人被震退数步,这才回过头拉了少女一把:没事吧?
茯苓踉跄两步好不容易站稳,终于忍不住把手中玉盒放在他手里,眼睛一闭晕倒了。
沈长风立刻上前一脸真诚:殿下,您赶快带着茯苓小姐去皇顶山吧!
这两个祖宗,谁出点事他都担待不起啊。
沈长越沉默片刻,渡了些灵力给茯苓,见她仍无醒来的痕迹,终于点点头,其他事就算了,空蝉果万一送晚了,是要出人命的,原著里写庞漩身死,这一次,不知他能否扭转结局。
沈长风看着那抹月白身影抱着少女远去的身影,终于是伸手擦了擦额头冷汗,吩咐道:你们几个跟上去看着,别出什么事。
正说着话,就见那月百身影竟再度掠回,沈长越一脸尴尬:那个,皇顶山怎么走?
沈长越的内心是崩溃的,原主的记忆对他来说隐约有些但是模模糊糊,并不清楚,至于苍澜帝国皇宫更是一片模糊中的模糊。
沈长风脸上有些一言难尽,半晌拍了拍沈长越的肩:殿下恕我多嘴,您以前从来不肯回沐阳城,所以才这般陌生,以后经常回来看看吧。
沈长越苦笑了一下,如果不是原主跟自己亲伯父疏离到极致,自七岁起就随天阴老怪上山再不回去,他也不可能敢回来掺和一脚。
当下硬着头皮点点头,跟着领路者飞速朝前掠去。
所以轩辕罹听见脚步声回头时就看见一身月白长袍的青年抱着一袭碧裙的少女,从山下飞快上山,手掌颤动一滴鲜血已渗入花苞。
鲜艳的颜色急速褪去,娇嫩的花瓣失去光泽,迅速衰败下来,一瞬间方才还生机盎然的魔花就已萎靡不振,奄奄一息。
同时魔龙血脉跟随着花茎深入血脉,悄然改变着修炼数年的根基,只是一时之间不会有人发觉罢了。
这位帝王刚刚在所爱之人性命和人魔之间,做了选择。
他看向阶下的人,眼中有几分莫名之色:空蝉果已到,她有救了。
话音刚落,那袭月白长袍已经翩然入殿,青年怀抱着昏迷的女子,第一眼看向高台之上的黑袍青年,青年亦注视着他,不知为什么沈长越突然觉得心口一刺,他隐约觉得自己从轩辕的眼中看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但当他下意识再去看时,一切已经毫无痕迹。
青年垂下眼帘,朝他伸出手,怀里到玉盒飞至他手中,玉盒打开,一只晶莹剔透的蝉飞了出来,小心翼翼的落在轩辕罹指尖,玉石般的翅翼震颤,伸出两个尖利的口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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