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又是还不待她说完,穆以安就覆了上来,一点一点地试探着去啄她的嘴唇。
戚含章下意识地伸手去遮挡自己脸上的伤痕,却被穆以安一把扣住了手腕,强行压到了她的头顶上,穆以安道:“别遮了……我知道的。”
戚含章一愣,可下一秒钟,穆以安就一点一点地攻城略地,试探着慢慢打开了她的牙关,邀她共舞。
戚含章无奈极了,苦笑一下,还是配合起她的动作。
她清楚地闻到了穆以安手掌中传出来的血腥味,久久之后才亲自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拭掌心地伤口。
穆以安伸出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将戚含章鬓边散落下来的发丝别到耳后,由衷地叹道:“我们家太子殿下越发威风了!臣拜服。”
戚含章帮她上药的手一顿,道:“很快,就不是殿下了。”
穆以安愣神,只见戚含章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枚小巧的印章,缓缓放到了她的手中,道:“这是帅印,你拿好了。”
穆以安看着自己掌心中那枚精巧的小印章,只觉得自己的手掌上有千斤重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就是这枚帅印……要了她父亲和大哥的性命,要了回风谷和淮水东营数十万将士的性命!
穆以安问:“你……答应我去了?”
戚含章道:“以前或许会阻拦,但以后不可能了。”她轻轻在穆以安的伤口上呼气,道:“以安……我答应过你的,要让你永远自由自在的。哪怕是我,也不能左右你去做自己想做的决定。”她亲吻了穆以安的掌心,道:“若你去了,我会安顿好穆家的一切之后,去黄泉路上找你,跟你一起踏过无边业火,回到灵魂深处。”
“含章……”
“我爱你,穆以安。”戚含章道,“我爱你。”
穆以安快哭出来了。她将戚含章深深揽入怀中,激动地喘息着。泪珠挂在了她的睫毛上。
“我爱你……从很久很久之前,我就觉得,泥足深陷、无法自拔了。”她哽咽道,“我爱你戚含章。”
戚含章笑着拍了拍她的背:“帅印如今在你的手上,很快就会有册封诏书下达下来,届时,你就是三军主帅了。”
“……你答应了他什么?”
“一个皇位。”戚含章淡漠地道,“我将会继承帝位,若北燕人真打到眼前,我替那个人去背史书上的骂名。”
“什么?!”穆以安盛怒,“他怎么可以……!”
“自私,是吧。”戚含章苦笑一声,眸光逐渐变得冰冷下来,道:“我和他一样,都是自私的人。他只在乎自己的名声,只会铭记自己的荣誉而忽视致命的错误。我也一样,不过我只在乎你和穆家,而穆家人,不会弃天下人于不顾!”
穆以安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伸手扶住了戚含章的后脑勺,两个姑娘的额头相互碰撞在了一起,两人近乎虔诚地闭上了双眼。
穆以安郑重承诺道:
“我在前,你就不会成个亡国之君。”
戚含章笑了:
“这下,我们可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异类了!是吧,女大帅!”
“愿为我的女皇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簪缨落而珠帘隐,巾帼散而铁衣寒。
延和三十八年冬末,延和帝头风发作越发频繁厉害,一时之间无法处理政务,朝中上下、军事前线,所有大小事务全部交由太子戚含章处置。
几日之后,延和帝下发诏书,决定禅位于太子戚含章,退位为太上皇。
举国震惊,甚至将北燕人都吓了一跳,天下所有人都在琢磨这个阴晴不定的皇帝究竟在想些什么!
太子戚含章于三月初三女儿节行笄礼以示成年,随后立刻举行了一个极为简陋的登基大典。
可最令人好笑的是,太上皇既没有搬离大殷皇宫主殿未央宫,新皇也多在潜邸,不去坤宁宫居住。更令人琢磨不透的是,登基大典之上,太上皇依然高坐在龙椅之上,只在他的下手另外打造了一把一模一样规制的龙椅,说那是新皇的位置。
新皇戚含章并无异议,可当她一身明黄色的帝王冠服缓步走上大殿的时候,还是惊艳了天下人!
那是从古至今都未有过的女皇帝!
她年轻的面庞退却了稚嫩,沉淀着经世人的成熟与稳重,散发着和她这个年龄完全不相符的威严与霸气。
新皇接过太上皇的册封诏书,只听见了耳边自己父亲的低声呢喃:
“含章,朕把江山托付于你,你切要记住,江山如何,从此刻起,都只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了!”
新皇接过玉玺与册封诏书,缓缓转身,于九龙冠冕的珠帘之下俯视百官众臣,誓要当好这个亡国之君!
“……改元元兴,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延和三十八年三月初三,元兴女帝戚含章登基为皇,本年保持原年号,次年定为元兴元年。
史书注定为这个不平凡的皇帝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此刻的戚含章,只觉得头上冠冕千斤重,压得她几近窒息!
可当她的目光落在了跪拜在自己面前的百官之中又一个意外的时候,她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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