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沫的话似是戳痛了林瑜希的心,她猛地抬眸,金边框架眼镜后面,那双清冷的眸子里似是揉进了几分痛楚和无奈。她低垂着眼睫,犹豫半晌,才缓缓地开口,“我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不想再失去她第二次。”
林瑜希声音很小,但周沫离得她很近,一字一句清楚得落入耳中。看着林瑜希低垂着头,单薄的肩膀倏地松垮了下来,像是剥去了那层厚厚的保护壳,暴露出最本真的她,像其他母亲一样,面对着孩子,终有几分无可奈何。
周沫忽然对这个母亲产生了几分同情,甚至对她的家庭生出几分好奇。
她在商场打拼这么多年,有些人,一个细微的表情,她多少也能瞧个通透。
林瑜希在学生眼里,虽是个不苟言笑,清冷得不可靠近的教授。但在生活中,她却也只是一个母亲。
只是……她的丈夫呢?看着自己的妻子承受这么多的压力,就没想过要替她分担一些吗?
还是,她是一个单亲母亲?
***
与林瑜希的谈话,周沫点到为止,剩下的需要她自己消化,做出改变,别人帮不了,也无能为力。
天边的夕阳一点点地藏进半山腰,只余下淡淡的一抹余晖。
从办公楼出来,周沫一个人走在校园,望着一张张充满青春活力的面孔,不禁感叹时光的飞逝。
曾经,她也曾拥有过这样的青葱岁月。但转眼间,自己已经35岁了,不比那个林教授年轻几岁。自从接管周氏集团,她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每日几乎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也正因为如此,谈了不到一年的相亲对象便吹了。
或许是没有太多的投入感情,周沫倒也没觉得有多伤感。但对方拿着她的钱养小白脸,这点让她很是气愤,得知真相的当晚,便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分手。
从此,她看哪个相亲对象,都觉得她们是冲着她的钱来的。
被害妄想症越来越严重。
坐进车里,清浅的木质香袭来,周沫忽然想起了林瑜希身上的香味,清清凉凉的,沁人心脾,不似酒吧里的那些胭脂俗粉那么强势,她的香淡得让人留恋,清新得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如果她不是总冷着一张脸的话。
发动汽车,周沫忽而笑着摇头,自己什么时候对大学教授感兴趣了?老师这个词在她这儿,从来都是禁忌。
车子驶入车流,好友顾语楠给她来了电话,周沫瞅了眼,按下接听,还未等她说话,对方便急切地询问了起来,“周大老板,今晚忙吗?出来喝杯酒啊?”
“不了,刚忙完,正准备回家休息呢!”周沫捏了捏眉心,她今天开了两场会议,亲自面谈了一次合作商,批阅了几十份文件,下午又马不停蹄地赶到A大见那个教授,着实有些疲累了。
“别啊,你来吧!在我的料理店,我有好事告诉你。”顾语楠是做餐饮的,在本城,她开的中餐厅、西餐厅还有日本料理生意都还算不错,平时与周沫见面时,大都选在她的店里。
“什么好事啊?先说来听听,我再决定要不要去。”周沫说着,已经打了转向灯,往顾语楠料理店的方向开。
“给你介绍个相亲对象,约在了周六见面!”
第2章
顾语楠的话还在耳边回荡,周沫下意识地捏紧方向盘以防失控,“我谢谢你了顾语楠,聂含音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聂含音就是顾语楠给她介绍的女友,当初顾语楠看对方是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清纯可人的乖乖模样,小绵羊一样,却不曾想是只喂不饱的狼。
当然,这里面周沫也有一定责任。周沫27岁才初恋,不懂得如何与恋人相处,以为事事满足对方的物质需求就是无限宠爱,她给予聂含音的物质比陪伴要多,这或许才是导致对方出/轨的真正原因。
谁都不愿意自己的恋人情人节还要加班。
周沫也知道其中的道理,分手分得不拖泥带水,但那时对感情她更多得觉得是个累赘,分了她不少精力。
“是……是我瞎了眼,看错了人,但这一次我觉得靠谱!”顾语楠配合着她说道。
“怎么靠谱法?”
“电话里三言两语解释不清,你来了我听我好好给你介绍。”
挂电话前,周沫听到了对方上翘的尾音,不由跟着一笑,轻点油门,很快,汽车便消失在柏油路的尽头。
居酒屋选在了一处幽静的院址,一间一间的小木屋隔着,窗外便是清幽的翠竹,院内小溪流淌,别有一番风味。
周沫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推开门,一眼便瞧见了桌上正在烤着的“成吉思汗烤肉”,帽子一样的锅里放满了羊肉、玉米、洋葱、胡萝卜等各种蔬菜,咕嘟咕嘟冒着泡,间或有鲜美的汤汁溢出。
“知道你快到了,早把你想吃的料理备好了。”见着周沫进来,顾语楠冲她招了招手,拿起汤勺为周沫舀了碗汤。
两人边吃边聊,话从城南扯到城北,周沫见顾语楠迟迟不切入正题,便放下筷子问道:“不是说细谈相亲对象的事,你做那么多铺垫做什么?”
顾语楠冲她莞尔一笑,又给她夹了块寿司,“这不是怕你不愿意见吗?这回这个真挺靠谱的。”
顾语楠比周沫年长一岁,却也是晚婚,前年刚结的婚,去年生的宝宝,产后她没有刻意瘦身,圆润的脸蛋倒是衬得她气色粉嫩了不少,浑身透着“少/妇”的风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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