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身上?沾满血迹的男仆被?厨房里的其?余男仆们围在了中心?,不停地有人向他?追问细节。分明只有几?十步就能去大厅中眼见为实了,但是他?们偏不肯亲眼去看看,反而?执着于从这里唯一的旁观者口中榨出细节来。
那个男仆被?迫把?同样的话重复了好几?遍,但是下一回还是有人不厌其?烦地问同一个问题。
一旦男仆的描述稍微有一些变化,其?余男仆们对于利安德尔先生的命运预测就发?生巨变。
一会儿有人说:“看来利安德尔先生,果?然是没有命了。”
一会儿又有人说:“这点?伤,是死不了人的。”
这场景看起?来极度荒谬。
很明显,每个人对于利安德尔先生的态度都不一样,崇拜、敬仰、畏惧、厌恶皆有,不知道是哪一个占了上?风。莱芙怎么也分不出,这些人中的哪一些希望利安德尔先生遇刺身亡,哪一些人又希望他?安然无恙。
到了这个时候,自然没有人理会女主人带来的两个女仆了——今天这一遭之后,女主人还能不能成为女主人还不一定呢。
趁着众人慌乱之际,莱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接着脱了围裙,跟在娜提雅维达身后,向举行?婚礼的大厅走去。
谁料才刚跨出门口,便听?到男仆被?问了一个新问题:“刺杀的人是谁?”
这个问题本来应该是最先提出的几?个问题之一,但是似乎一开始的时候,谁都没有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有丝毫好奇。
另一个男仆说:“这还用?问,自然是丹塞。”根据留在这里的大部分男仆的态度,他?们似乎对于凶手的身份心?知肚明。
莱芙昨夜听?了兰斯传来的消息,自然知道刺杀者是丹塞,但是按理说这样秘密的计划,丹塞告知了心?仪的艾莉西娅也就罢了,绝对没有随便到处说嘴的可能,难道这些男仆们也知道?
或许是丹塞在平时的表现太过明显,又或许……他?们原本早就知道丹塞的图谋。
“错了,你们猜错了。”那个被?问题折磨得心?力交瘁的男仆说,“一开始动手的确实是丹塞,但是将短刀刺进利安德尔先生身体的,却是新娘。”
娜提雅维达说:“看来兰斯并不诚实,他?和?丹塞并不只是说了几?句话的关系。原来他?让我们留在这里,是为了方便做事。”
说着便来到了厅堂之中。
没有客人的婚礼,显得既热闹又冷清,一份份冒着热气的食物放在一张张小桌上?,散发?出让人垂涎欲滴的气味来,但是桌子背后本该坐着客人的地方,却是空空如也。
在大厅的中央,利安德尔先生躺在地上?,早已不省人事,血液将藏青色的地毯浸透了,呈现出了一种黝黑的色泽。老管事半跪在利安德尔先生的身体边上?,捧着后者的手臂,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的主人,可怜的孩子,狠心?的女人就这么杀了你……”
不论其?余男仆们对利安德尔先生是怎样的态度,老管事看起?来对于主人忠心?耿耿,此时为了主人遭遇的不幸悲痛欲绝。
利安德尔的身体边上?,还有一把?拔出的剑,这是利安德尔先生自己的剑,这把?剑上?还有血迹,但这并不是凶器。
年轻的新娘神色淡漠,手执着一把?短刀——这才是凶器——用?手帕擦干净上?面的血迹,接着插回到了一盘烤肉上?。这把?刀原本是用?来割烤肉吃的。
丹塞站在新娘身后,左手捂着右胳膊,指头缝里渗出血迹来。他?胳膊上?的伤口是被?利安德尔先生的佩剑给?割伤的,原本这场刺杀就应该宣告失败了,但是利安德尔先生才刚刚处理掉一个刺杀者,回转身来,毫无防备的腹部就被?自己的新娘刺中了,于是现在躺在地上?的才不是丹塞。
老管事指着兰斯和?丹塞叫骂着:“你们这对无耻的男女,你们……你们一定会受到惩罚的……永远都不会逃脱罪责……”
原本跟在老管事进来的几?个男仆,和?丹塞交换了几?个眼色。其?中两个人将老管事绑了起?来,用?早已准备好的布条塞了嘴。
另一个则俯下身子试探着利安德尔先生的鼻息,接着冲丹塞说:“已经没气了。”
丹塞原本准备的刀已经在被?利安德尔先生追逐的时候丢到了几?张桌子远的地方,他?捡起?了地上?的剑,冲上?前去,疯狂地往利安德尔先生的胸口上?连着捅了好几?十个窟窿。“噗”“噗”的刺肉声不断,直到利安德尔先生的胸口部分成了一滩烂肉碎骨头,这才罢休,喘息着发?出笑声:“终于死了,你终于死了……”
原本在外头的男仆们陆陆续续地进到厅堂里来,看到利安德尔先生的惨状,大多面露喜色,但是回过神来,却又面带忧惧,像是生怕利安德尔先生会突然站起?来似的。
此刻的丹塞虽然只是穿着和?其?余男仆们同样的衣服,但显然在老管家被?带走之后,他?成了剩下的男仆们之中真正的头人。他?邀功似的走向了兰斯,说:“我亲爱的夫人,利安德尔先生终于死了,谁也不能再来妨碍我们了……”说着便要去搭兰斯的肩膀。
兰斯厌恶地往后避了几?步:“你如果?再敢靠近我,我会让你死得比利安德尔先生更加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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