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魄儿望向空中,那是一抹幻影,红罗正慵懒的躺在椅子上,一身薄料红裙穿的是十分妖娆。
红罗吃了颗樱桃笑道:“你的一场大火,让我的损失可着实不小啊,那百戏楼可是我这近百年来苦苦经营的,如今,就被你这么轻而易举的毁于一旦了,不如,咱俩今天也不谈别的,就谈谈这赔偿问题如何?”
狐魄儿怒瞪着她未答,红罗继续笑道:“好歹你也是一个山大王,不会连这点细碎的银子都没有吧?还是说……你想赖账不成?”
狐魄儿瞪了她一眼,笑意不及眼底的弯了弯眸,“你的百戏楼枉害的无辜性命看得见的就有若千条,这笔人命账你有没有想过怎么赔?”
红罗听罢,笑得更加猖狂了,“狐魄儿,你跟我谈起了人命账?”她笑的有些停不下来,“可真是太好笑了,你就别再自命清高了,还以为自己是当年北帝身边的狐仙吗?”
她收了笑声,微微俯身看着狐魄儿说:“整日装成这么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你累不累啊?”她又嗤哼道:“醒醒吧,你现在就是个天地人神得而诛之的魔王,你再为谁讨公道?你手上无辜的性命比我的少吗,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她忽而勾唇笑了笑又说:“我只是杀了些人罢了,你呢?难道你是忘记了吗?弑神、杀佛、屠戮诛仙,我哪里有你的本事大啊?”
红罗突然嗯了一声,然后就是啪的一声,狐魄儿就看见一个裸着的男人瑟瑟发抖的滚进了画面……
但是,显然他还想要继续扑上去,而后又被红罗一脚给踹开了。她盯着地上那个还要再扑向她的男人余光瞟向狐魄儿说:“你我都是那半斤八两的货色,就不要再摆出你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了。”
狐魄儿靠在身边的石柱上,倒吸了口凉气,眯缝了下眼,褪去了伪装,倒是多了些许的痞气,嘴边勾起一抹邪笑,轻呵了声道,“你说你好歹也是一只老鬼了,除了暗地里捅我刀子就是四处戳我的脊梁骨,要么就是揭起了我的老底,你是不是非常嫉妒我呀?”
“嫉妒你?”红罗看向了她,“又做什么美梦呢?若论当年,你倒是还有些让人嫉妒的东西,而今,你除了这一身的穷酸相你还有什么?”
狐魄儿勾起的笑意更深,微微侧头看向了红罗,一双薄凉的眸子也因自己的妖气和魔气徒增而变得更加妖冶了几分。
红罗顿觉心中一颤,愣住了!
狐魄儿将红罗的窘态尽收眼底,转回头来,笑得邪肆,她不紧不慢的说:“我还有什么?确实也没什么,你说呢?”又一抹带着三分妖媚七分薄情的眸子看向了她。
这种直戳人心窝子的勾魂,红罗是第一次感受到,和魅术不同,魅术让人看起来就是同她自己一样,是刻意而为扭捏作态甚至是浪荡到了骨子里。
而狐魄儿的这种勾魂是属于那种不可一世的嚣张,她不需要刻意的去逢迎谁讨好谁,甚至自身的那种气场都能够将擅长魅术的人甩出十万八千里。这种眼神,写满了高傲,是缠进了人的骨子里,让你忘不掉又得不到。
红罗本就妖艳,已是天地间绝色佳人了,可她从前不知,自己在狐魄儿那似魅似凉情的模样下,竟比不得她半分惊羡!
狐魄儿这双薄情的眸子也还是管用的,在红罗分神之际,她便四处寻找。
她感觉到了这深渊里暗藏着一股非人非仙却极为通透的灵力,而这股灵力却是极其的不知隐藏,它在不断的净化这深渊里的魂灵抑制着他们的邪念,不然,狐魄儿不是没有感受到过下面那个万鬼齐嚎是个什么滋味。
红罗也定是很久没来这里了,不然这么强大的与她相悖的灵力她不会发现不了。
狐魄儿一手扶额,一手敲打着地面,碧天从她的指尖流出化作一条极其细微的线,慢慢的延长、逐渐向深渊中探去。她略带讥讽的道:“怎么还不出声了?倾心于我了不成?”
红罗面色微恼,“这张口无遮拦的嘴,你可知,给你的师父惹了多少的是非?”
狐魄儿的手指依旧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地面,她说:“还望赐教!”
红罗面无表情的哼声道:“你可知我为什么给你们安排了那出大戏?”
狐魄儿再次回眸看了她一眼,清冷的笑了笑,“鬼的心思,我一妖精怎么知道。”她的指尖依旧不紧不慢似有似无的轻扣着。
红罗瞪了她一眼,讥讽的说:“只与你一个妖精较劲,忽然觉得没意思了,不如、让北帝也来凑个热闹。”
狐魄儿的指尖也在这一刻停下,而那股清流也逐渐的化作缕缕青烟在深渊的中心处淡去,碧天突然缩回,瞬间便又恢复成了指环的模样。
狐魄儿将另一只手放到了指环上轻轻的摩挲,唇边洋溢着痞里痞气的笑,“你是有多怕冷清?不过,你想拉我师父凑个热闹,似乎有点不太合适。”
她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红罗说:“毕竟诺达的紫微垣,只有我和北帝相守岁月,他可不是个爱凑热闹的神,不怕冷死你啊?”
“我都是死鬼了还怕什么?”红罗又嗯了一声,那个赤身裸体的男人不知是什么时候缠了上去的,她说:“你师父现在这一副既禁欲又纵欲的样子,倒是难为你了,吃的消吗?”
狐魄儿轻触碧天的手顿了顿,目光变得十分阴蛰,勾唇邪气的笑道,“真是年纪大了,什么心都操。”
红罗一边娇喘着一边说:“是啊!上了年纪思虑就多了,我就想着呢你还剩什么可毁的了?”
她的喘息越来越急促,还带着些许的颤音:“除了让你的手中再多几条人命债、多沾点鲜血外,好像也没什么可以毁的了,既然如此、”她眉头皱了一下说:“那就毁他好了,这样一想呀,突然间,我就觉得这日子过得可是有趣多了呢。”
没了那通透的灵力净化,火渊深处很快就传来了刺耳的悲怨之声……
狐魄儿定了定心神,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依旧吊儿郎当的问道:“怎么出去?聊的差不多了就开条路吧!”
她看着铃音鬼道说:“不管你是想让我看着北帝备受折磨还是想让我去把他折磨的没有神的样子,想必,你也不想让我在这里继续耗下去了是不是?”
红罗有些差异,“你不生气?”
狐魄儿虽站起,但也仍是被这铃音和怨魂折磨的身心疲惫,遂依然是倚靠在身旁的石柱上。
她眸中的那抹妖冶狐光也未曾淡去,微微侧了侧头挑了挑眉道:“难道我非要生气不成?你是想让我再毁了一次这鬼地方吗?”
她又摇了摇头,“我不喜欢白费力气,毁了又修,修了又毁的……”她的唇边忽而寖吟出一丝笑意,冲着红罗挑了挑眉说道:“我还想着给你省些纸钱呢。”
红罗冷哼一声,又把那个男人踹进了画面,她衣袍一甩道:“从这鬼道之上走过去啊,走过去你就可以出去了。”
狐魄儿望着荡桥,眯了眯眼,便十分不屑的一脚踏了上去。
荡桥两边的铃铛瞬间接连响起。
狐魄儿突然一怔,一念怨生一念恨起。
今日的铃音回荡在耳边,狐魄儿没觉得有多么的疼痛难忍,只是、那一丝丝邪念在她的狐疑中正在悄悄的生根萌芽———
她把手放到了心脏的位置,皱了皱眉头。
这里,就像是有两扇大门,一道在悄无声息的关闭、一道在无声无息的打开,那丝丝缕缕的邪念正在乘势而入肆无忌惮的开始掠夺自己的栖息地,而那蛰伏已久的一缕剑气也突然异动,也想乘机闯进去时,她心中那似是大门的缝隙便瞬间关闭了再次将它挡在了心脏之外。
这痛不过一秒,只够她轻微的蹇了一下眉头。
她眸光微聚,再次看向那望不到尽头的荡桥时,已迈开了脚步,正在伴着铃音一步步的向前走去……
狐魄儿走在荡桥中间时,红罗那嘲讽又似是懒洋的声音再次响起:“怎么还没走出去?”她不屑的笑道:“狐魄儿,你同废物又有何异?”
她说:“金乌、帮帮她,要靠这个废物自己走出去,我要等到哪辈子才能看到北帝的大戏。”
一道金光碧落,狐魄儿瞬间用手遮住了眼睛,再睁开时,已是身处郊外。
红罗望着那空荡荡的荡桥,嘴角扬起一丝得意的笑,“这回,她在鬼道之上呆了这么久,她的那点本就极意蛊惑的心智、想必就更加不剩什么了吧。”
每次从鬼道出来,狐魄儿都会觉得体力不□□种自己与自己心魔的较量,比真实的战场还要惨,至少战场之上是杀敌,而这场战役是杀己且还不能一刀毙命的任由其刺的千疮百孔还不能凌迟。
若问她痛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应该是魂飞魄散都比这好受吧!
若细细想来,相望花海的‘炼魂’,是那种浑身血液如爆裂般的痛,而沃焦山上的‘刺魂’,则是刀刀刺骨如同在心尖上剥肉的痛。
狐魄儿目光有些茫然,不曾想、那些觉得已经被遗忘的记忆霎时间又都如雨后春笋般的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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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意初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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