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什么……”游儿闲闲地,“就是一会儿给我送晚饭,一会儿又问我有没……身体好不好……”
“她问这些作甚么?”
“大概感觉到我是你朋友了吧——在打探我呢。”
“她我行我素乖张得很。虽然有时语出惊人,但也不是会说什么不得了的话的人……”付南星将游儿的马车牵了出来,“你别搭理她。”
游儿浅浅笑着,算是应了她的话。眼下,自己也没有多余的气力去管顾别人家的事。
付南星踌躇着见游儿上了马,还是嘱咐道:“我知道你师父不见外客。不过……万一……你师父要什么有事我能帮的,你就到观星楼找我。”
游儿别了付南星,驾车没多久就来到当日与江无月分开的岔路口。
马车停靠在路边,车主靠坐在车前,偏头愣愣望着西北方向。思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马把脚下草都啃光了,车主才「嚯」地直起身,扯住缰绳,马鞭一挥,择了条路便扬长而去。
去了好几日,越走风沙越大,游儿倒是将自己裹了个严实,只把双眼露了出来。
白日里口燥唇干,对于常住南方的游儿来说,实在有些不惯;日头一落下去,寒意就迅速逼进身体。
后来自己也学乖了,不确定天黑前能到的下一站,绝不轻易离开驿站。
只想着万一江无月寻不到白鹿真人,往回走的路上还能遇到她。
“真不知那人怎么过来的,哪里不好去,非要来这么个地方。”
游儿一边抱怨着,一边也庆幸当时坚持给江无月备全了行李财物。
好在一路上人烟还算不上稀少,赏玩异域风情也当是件美事。
经历了连日的黄沙迷眼,在深入戈壁之前,终于远远看见了平地而起的仁寿山。
游儿褪去面纱,沉默眺望。仁寿山处地荒僻险恶,山中沟壑奇纵,红岩赤壁,崖陡坡多。
由于山顶林密,山腰却植被稀疏低矮,在山下就能将山间几户人家一览无余。
明明已是身在了仁寿山的地界里,游儿却不知下一步如何走了。
“见到了江无月要说什么呢?说我来慰问你?不好不好,这才分别没多久,哪至于上赶着慰问了。
说我路过呢?我上哪去要路过这种地方啊……怎么说都怪怪的。干脆说来拜访一下白鹿真人?”
山下沿路已有牧民养了三两的骆驼,游儿驾马过去。牧民见一个桃花玉面的美丽姑娘朝这边过来,脸就先红了起来。
游儿本想上了山再打听,又想不如先在此确认一下。便向那牧民拱手道:“这位大哥,前面可是仁寿山?”
牧民腼腆道:“是,是的。”
游儿又问:“山里可是住了位白鹿真人?”
“白鹿真人?”牧民想了想,“听说好久以前住过。是个大夫吧?现在么……我倒是从来没见过。”
这话别说听了一路,传闻都听了多少年了。眼下游儿却也不是毫无波澜,至少现在还要操心那个非找白鹿真人不可的人:“那你可有见到一个跟我年纪相仿的背着黑色的布包的姑娘,从这里经过?”
游儿本是无意一问,当看见那牧民茫然摇头的时候,心就猛然沉下来,似乎预想到了什么一般,忙快马朝仁寿山驰骋。
游儿踩着红砂碎石,寻了之前在山下望见的山上的几户人家,挨家挨户询问了个遍,都没有人见过什么年轻女子上山来。
连着在山里找了好几日,除了每天会遇到一个黝黑魁梧的樵夫,一点江无月的踪迹都没见到。
樵夫将背上一捆柴放下,靠在游儿对面的粗糙岩壁上歇脚,乐呵呵地问:“姑娘,这都几天了,还没找着人呐?”
游儿拿起手里的石块愤然往对面一棵枯树上摔过去,几块干树皮就溅落下来。
樵夫见她突然撒气,吓得侧身一缩。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话惹恼了她,又赔笑着安慰道:“说不定你要找的人还没到,又或者是临时有事改主意去了别的地方。
你在这干等也不是个事儿啊——不然这样,你留个名姓住处,大叔我每天都这山里转悠,哪天要是遇上你要找的人了,我就帮你跟她说一声,让她找你去。好不好?”
“好得不得了!”游儿拍着身下石头猛一下站起来,“跟她说,有本事这辈子都别再碰见我!”
旦暮时分,赤色的一长段断崖之上,一个黄纱女子颓然而坐,出神地望着西边的落日。
赤崖衬了暮色,有如大片赫炽的明霞。秋风送起游儿的纱衣,矗在崖边,就像一面败兴而归的逐流的旗。
游儿只觉一腔热情,被这西北的阵阵豪风吹得干涸透彻,吹得不知要作何想。
她不认为以江无月的修为会在这条路上遇到什么不测,也不相信江无月会在这件事情上对她说谎。
她只是止不住地想象着江无月曾孑然一身地站在这风沙里。止不住的意兴阑珊。
又等了三天,游儿终于踏上了独自返回罗浮山的路途。
第35章 太和山五
转过年来,时至端午节庆已过,观星楼上下依然人流往来穿梭,颇为忙碌。
观星楼的书斋在主殿后侧方,开窗俯瞰,大致能将整个观星楼一览无余。
付南星在书斋的轩窗旁正坐,手里卷着一册书,眼睛却涣涣地望着楼下,一众弟子正忙着撤收礼器物什,扫院洗台,别是一番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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