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上凌所见的那些装修诡异的房间，风格迥异的装饰，暗沉的无人牢房，都是由眼前这个女人所制造出来的幻象。
    光看这幻象的精致程度与覆盖广度，她无论从咒力的等级和应用上，都称得上是一句顶级。
    正是因为她的幻象覆盖了整座房子，所以出现在房子内的咒灵才没有让她察觉到丝毫异常。
    “咒术师是什么？”女人冷静的又问了一遍。
    她迅速的认识到现在她和川上凌之间有了一个恐怖的信息差，川上凌在她极其陌生且一无所知的领域内掌握着大把她所没有的信息。
    “五条悟没说要我来这里做学前启蒙啊。”川上凌头疼的捏了捏鼻梁，还是决定简单的解释一下。
    “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是咒灵，由人类的负面情绪产生，你能使用的是咒力，使出的是术式，由你的情绪产生。”
    川上凌说到这里忽然一下子明白了她虽然没有接受过任何咒术师正统教育却拥有这么磅礴的咒力的原因。
    因为她待在这个屋子里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在感受着痛苦。
    异能的催发虽然和咒力的体系不太相同，但如果一个人长时间处于痛苦的情绪中，那她心中涌动的咒力绝对不会比正常情况下一个异能者身体中的异能少。
    “这个房子，到底是干嘛用的？”川上凌这下才真的认真了起来。
    *
    与此同时，房子另一端，五条悟正一个人顺着大厅中间的螺旋楼梯往上走。
    这楼梯立在大厅的另一头，金色带浮雕螺纹的扶手从一楼一直通到五楼，扶手上精致的浮雕栩栩如生，就连狮子背上的毛发都分毫毕现。
    扶手上雕刻着的似乎是什么古希腊的神话，五条悟顺着楼梯往上走，从一楼通向二楼的楼梯扶手上雕刻着的是俄底修斯的故事。
    雕刻的是《惩罚不忠的女仆们》。
    这是《奥德赛》中的第三十二个篇章。
    俄底修斯出征特洛伊十年，回来之后向对着自己忠贞的妻子求婚的人复仇，并于复仇成功之后处死了宫中十二个不忠的女仆。
    这个扶手上把这段故事刻画的格外精致，每个女仆被勒死在绳上时痛苦挣扎的神色和濒临窒息时脸上的绝望之色都被雕刻的栩栩如生。
    五条悟甚至还有闲心用手一个一个点过去。
    这段浮雕似乎是按照台阶的数量来设计的，每一个台阶都对应着一个面色痛苦的女仆，五条悟走到第十二个台阶处，忽然停住了脚步。
    这里只雕刻了十一个女仆。
    第十二个台阶处本来应该雕刻女仆的地方被空下了，再往前走，是手持着一把剑的奥德修斯，和站在奥德修斯背后的乳妈。
    这块地方被诡异的空了下来，似乎在等着谁来填补一样。
    五条悟退了几步，重新站到楼梯前看向这个扶手。
    扶手的图案微微的扭曲起来，似乎在昭示着现在正在跟川上凌对话的主人内心的波动。
    不知道现在川上凌在和她说些什么，居然让她的内心波动如此之大，大到几乎不能维持这个幻境。
    五条悟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干脆利落的把手搭了上去。
    精致的浮雕从和他手指接触的地方开始消失。
    五条悟一边搭着扶手一边往楼上慢慢走去，这些浮雕就像是被他无声的溶解了一样，随着他的动作缓缓的模糊消失，浮雕上那些女仆痛苦的脸庞现在看来就像是在不甘心的对抗。
    终于，五条悟走到了二层。
    这个楼梯终于显现出了它本来的面貌。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旋转楼梯，而与之配套的扶手也只不过是一个简单的木质扶手。
    在五条悟的视线中，这个华丽精致的房子似乎是割裂开的，那些精致的雕饰仿佛是浮在房子的表面上一样，僵硬的装点着这个其实装修风格简单素净的房间。
    随着五条悟的步伐，这些华丽的装饰被从原本的建筑上剥离开来，整个房间缓缓的显示出它原本的面貌。
    这个精心编制了许久的幻境终于被五条悟缓慢的剥开，显露出来它原本的面貌。
    只是现在显露出来原貌的也只不过是一楼的大厅而已。
    五条悟站在二楼挑了挑眉，转身打算继续往上走。
    就在这时，原本缓慢剥离的幻象像是瞬间被暗下了加速键一样，那些精致的吊顶浮雕罗马柱悬窗忽然极快的崩塌，接着就在灯光下瞬间化为闪着金光的粉尘，继而消散在空气中。
    是咒力。
    这些一直依靠着咒力维持的幻象忽然崩塌了。
    而这个崩塌的速度显然要比五条悟动手快的多。
    短短几分钟时间，一层大厅的幻象就被拆除的差不多了，拆除幻象后显露出的苍白墙壁正在顺着川上凌他们所在的那个房间迅速的向周围蔓延开来。
    突如其来的变化打断了五条悟的计划。
    他反应极快地转身走进了二楼的走廊里，把那些门一扇一扇的推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那些房间内的装饰都随着咒力的消散缓缓浮现出金色的光芒，这些光芒星星点点的悬浮在房间中，给它们都渡上了一层梦幻的星光。
    五条悟不断推开一扇扇房门，又在进去翻找了一番之后飞快的出来推开下一扇。
    连接着房屋主人精神直接的幻境世界正在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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