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敏锐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抱着她动了动,整个人坐在桌子上,盯着她问:“怎么了?”
顾以羡神色恹恹,道:“没有。”
燕归不太信,追问:“有心事?”
顾以羡被她一本正经的询问和关心整的更加心乱,整个心思千头万绪纠缠在一起,理不清楚。
她烦躁就想发火,这要换别的事别的人,她一准儿已经暴躁了。但现在不同,她在燕归面前脾气收敛,特别能忍,心烦也不怎么表现出来,压着想发火的情绪,只说:“没有,可能是没睡好,今天又去现场跑了一圈,有点儿没精神。”
她确实是没精神的样子,燕归默了默,不知道是不是真信了,反正没再问,只是环着她的手往上移,在她后颈处停下,然后轻轻捏了捏。
“给你按一按?”
燕归动作轻柔,手指按在顾以羡的后颈上,让人浑身颤栗。纷乱的心绪还在四肢百骸里没头苍蝇一样乱撞,但顾以羡的烦躁却奇异的平复了许多。她无奈地暗自叹气,又觉得燕归确实是在意自己的。
感情太复杂,像一团没有线头的乱麻,理不清,顾以羡每每陷入其中纠结不已,最终又只能干脆直接得出个结论,放弃整理思路。
两人就这么靠在一起,燕归的手指还在顾以羡后颈用力按压,不得不说她手指真的灵活,还挺有劲儿,巧得很,不愧是拿手术刀的法医。顾以羡被她服侍的很舒服,还真的满足地阖上眼睛,微微侧头靠在她肩上。
顾以羡闭着眼睛,一边感受着燕归在自己脖子上的动作,一边想象着大法医握着手术刀肃穆庄严的样子,忍不住就勾了勾嘴角。
燕归一门心思都在她身上,立刻又察觉到了这人的情绪变化,问:“又笑什么?”
顾以羡实话实说:“想你这双手拿着手术刀时那么正经严肃,现在用这双手给我按摩,就觉得还有点儿荣幸。”
燕归一时无语,最后道:“哪有人把自己跟尸体比的?”
顾以羡:“……”妈的,她就没见过燕归这么不解风情的木头!
顾以羡又气笑了,她从燕归怀里退开,还忍不住推了这人一把,嗔道:“你这种木头疙瘩闷葫芦,为什么还能有人看得上呢!”言外之意就是老娘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
燕归也跟着她笑,笑得还有点儿傻。她没接话,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管它为什么呢,反正顾以羡看得上就完事儿了。
……
两人后来就坐在办公室里聊天,燕归把百叶窗拉开,她们不会再做什么,自然也没必要一直拉着窗帘,到时候有人过来找的话,反而说不清她俩躲在办公室里一直在干什么。
过了下班时间,顾以羡用手机看着外卖,准备买晚饭。检验科这次的动作很快,陈冰拿着材料过来的时候,顾以羡连吃什么都没选好呢。
“燕科长,你送来的那份现场洗手池里的血液样本里,检测出了两种血液DNA。但是现在有个麻烦的情况,这个血液样本实在是太少了,经过了水的大量稀释,想要把两种DNA分别提取出来分析已经很难。”
燕归蹙了蹙眉,这等于说是掌握了决定性的证据,但这个证据实际上能不能真的得到还是个未知数,如果DNA无法分离出来的话,就不能确定哪份是属于死者和凶手的,便无法和凶手的DNA进行同一认证。
“陈姐,麻烦你了,尽量吧。”
陈冰点头,道:“我会尽量去做,但是别抱太大希望。还有螺丝刀上面检测出了不属于死者的指纹,我在库里面把指纹过了一遍,没有匹配上的。”
螺丝刀上的指纹姑且也算是一条线索,但不能作为决定性的证据,毕竟不是凶器,无法用它下结论。
陈冰离开之后不久,江望风风火火从外面进来,看见燕归便说:“燕老师,我们做了影显之后还原出了凶手杀人之后在屋内的行动轨迹,主要是集中在小楼梯下面和洗手间内,但是由于他做了处理,所以没办法提取到有用的足迹证据。”
燕归问:“那室外呢?”
江望遗憾摇头:“那天雨下得挺大,我们没能找到有价值的线索。”说着他看向沉默坐在那的顾以羡,道:“顾队,您队里那两个兄弟已经下班回家了,多亏他们留下帮忙,不然外围的勘查工作我们不能这么快完成。”
顾以羡冲他颔首示意,表示自己知道了。
燕归让江望把该送去化验的先送去实验室,然后就可以下班了。
江望走了之后,顾以羡站起来问燕归:“下班么?外卖也没点,咱们出去吃吧?”
燕归点头同意,收拾了办公室之后两人一起离开。
……
死者的儿子谷玉树是个风度翩翩的青年人,任悠然在案发现场对面的一栋小楼里见到了他。
谷玉树把任悠然迎了进来,他眉眼间凝着很重的悲伤,眼睛有点儿红,应该是哭过了。见到任悠然之后他情绪也没有太大起伏,只是给她倒了杯白水放在桌上,然后说:“我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前天我还过来陪我妈吃过饭,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怎么才两天就这样了呢?”
任悠然从警多年,见过的受害人家属数不胜数,他们基本都会说这句话,但任悠然听着永远不会觉得麻木,她总能从这些家属身上感受到悲伤,然后让她也觉得沉闷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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