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分明不是他的错。
天空落了雨,落在红衣男子闭合的眼睛上,又顺着他的眼角往下落,竟像是落了泪一般。
画面一转,白衣银发的青年将怀中人扶到自己背上,一步一步背着他出了荒原。
最后他在一处山洞前停了下来,他将怀中人放下来,一寸一寸摩挲过他的面容,“这是我们第一次真正见面,你大概不知道我是谁,可我已经见过你许多次了。
还有我很喜欢你,第一眼在剑冢里见你便是说不出来的喜欢。记忆里我好像一直在等一个人,直到你来,我便知晓我等的人是你。”
银发白衣的青年望着那具尸首说了很多很多,最后他慢慢伏在尸首身上,在那人耳边耳语,“若有下辈子,希望我们能再次相遇。”
这个梦做到这里时,沈在水眼睛一下睁开了。
他的眼眶变得很红,眼角的泪忍不住落下来,又滑进他的衣襟。
微微侧头,沈在水看见他身旁银发白衣的剑灵睡得正好,眉间舒展开,温柔恬静。
额角有一缕银发挡住了他半张莹白如玉的脸,沈在水将那缕发替苏星河拿开,轻轻叹了一口气。
而后沈在水凑近他,将温凉的唇印在他的额间,又顺着额头移到嫣红的唇上,温柔又极小心的在上面碾磨。
“笨蛋,别那么傻啊,不值得的。”
他心里甚至有那么一刻升起了对上一世自己的怨怼,为什么没有早早发现剑里的剑灵,让苏星河等了那么久。
后面则是庆幸,庆幸还好时间重来了一回,他们这一次在剑冢里好好相遇了。
沉睡的人被他的动作弄醒了,微微睁开眼,“阿水?”
沈在水将唇挪开,把剑灵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声音微哑,“你继续睡吧,我只是想亲亲你。”
月光透过床缝照进来,正好映在人脸上,让人看起来温柔静谧。
*
春光似海,和风拂面。
将云水宗的事宜处理好之后,沈在水便带着苏星河去了南域。
南域已经进入暖春,漫山遍野都是盛开的各种花。
他们来得有些晚,花灯节已经过去了一些时日了。
好在城中悬挂在商铺屋檐上的各类花灯还未取下,暮色临近时,那些花灯被齐齐点亮,将整座城都包围在柔和的光芒下,亦将黑夜映衬得恍若白昼。
长街上人来人往,即便是夜里,看起来也依旧是热闹喧嚣的模样。
沈在水牵着苏星河走过长街,而后他们便被人唤住了。
“二位请留步。”
沈在水他们遂停住脚步,寻声望去,就见身旁小摊前的摊贩绕过行人,看向他们。
见他们顿住了脚,那摊贩脸上露出笑来,他快速走到他们面前,要向他们行礼,“多谢仙君去岁赐福之恩。”
他上山砍柴之际,遇上了妖兽,若非身上灵符燃起,替他挡了一劫,只怕他就没命了。
握着失去光泽的灵符,摊贩才知自己遇上的两位好看的公子应当是修真界里的仙君。
之后他一直守在这里,希望能再看见那两位仙君,同他们道谢。
沈在水此时也认出来这个摊贩是去岁花灯节送了他荷花灯的老伯,在老者要向他行礼道谢时拦住了他,温声道,“老伯,您客气了,您还送了我们荷花灯呢。”
老者摆摆手,荷花灯值几个钱。
但他却是对这两个年轻仙君生了好感,只觉得这两位仙君同他见过的其他仙君都不一样,少了一些倨傲气。
“老伯,您摊上还有花灯吗?花灯节那日我们有事,未曾赶过来。”沈在水又问道。
老者连忙点头,“有,有的。”
他特意留了好几盏。
本想拿荷花灯给沈在水的,但老者看到两位仙君交握的手之后,他换成了两盏鸳鸯花灯。
“仙君,给。”
沈在水接过花灯,又听老者道,“两位仙君如今是在一起了么?”
“是。”沈在水他偏头看了一眼身边眉眼温柔的人,温和点头。
他记起来老者去岁错认了苏星河是他夫人,如今却成真的了。
“老朽是个糙人,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就祝两位仙君恩恩爱爱,相携一生吧。”
“多谢老伯。”
这回出门时沈在水特意换了银钱,将银钱付给老者之后,他带苏星河去了放花灯的河边。
河里两盏花灯相互依偎,在河面上映出两点光,花灯灯影落在河水里,温柔灿烂。
最后,它们都顺着河水飘远了。
等到了次日,花灯停靠在某处河沿,人们将两盏河灯拾起来时,会发现上面写了一样的内容。
“星河,你写了什么?”沈在水看着远去的河灯问身旁的人。
苏星河眼眸里泛着星辰,他眨了眨眼,凑到沈在水耳边同他一字一句道:
“愿如梁上燕,岁岁常相伴。”
沈在水未想到他与苏星河写得是一样的,他唇角扬了扬,拉过苏星河,额头也抵上他的,“好。”
等到暮春,南域的花谢的差不多了,沈在水他们才决定返程。
返程前一日,他们在南域城外遇上一个人。
那人衣衫褴褛,深深埋着头,意识浑浑噩噩,嘴里念着什么,已然疯癫。
他走过时,路人都对他升起莫名的厌恶感,纷纷避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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