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方外之人,可以为了救人与功德去抚摸她的头发,却不能因为自己心中的情念去触碰一个女子。他无动于衷的模样不只骗了雀惊枝,也骗了他自己。
而现在,他离开了她,反而再也骗不过自己。
他确实渡了她,一点点教会她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亲眼看她从为他救人变成为自己救人。若是这样,动情或许也没有什么不可,他们没有沉溺在这份爱中,雀惊枝选择了成全,而他选择了回到度厄去爱众生。他们对于这份情念都选了放手。
玄真终于明白,他坦诚的那日师傅为什么没有责怪他。
玄真的佛理比从前说得更好,武功也有所精进,在同其他人结阵时更是比离寺前更加精绝。
所有人都觉得他没事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到最后也没忘怀。
他有时会在梦里想起雀惊枝,梦到她笑眯眯同他说话的样子,只是那些时候他总发现不了这是梦,是发生过的事,总是像现实里一样,推远她的调笑。
她喜欢各种各样的漂亮衣裙,颜色可以素净不能暗沉,最讨厌血刹宫人那黑漆漆的长袍。
她总是绑着满头的辫子,挂着零落的珠翠,动起来晃晃荡荡。
有时候,她会在他的梦里问他:“我和你们名门正派说的那个花神相比,谁更漂亮?”
雀惊枝是很美的,她能从一个被献给血刹宫的童女变成血刹宫的圣女,全凭她那张美得动魄惊心的脸。
玄真虽不曾为这张脸屏住呼吸,可他也不曾为宛凤动容,真要平心而论,两人确实是可以并列第一的美人。
雀惊枝总是不满地埋怨:“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真不公道,我可不觉得那位洛阳花神比我美出几分,她能做第一美人,我为何榜上无名?若不是血刹宫臭名昭著,拖累了我,我定然也在榜首上下徘徊。”
玄真一听,便知道她心中对那些门道清清楚楚,要他评判也不是真的想当第一,就是单纯想要逗弄他,听他说她最为美丽。
只可惜,他总是不令她如愿以偿。
玄真那时和她说,他看天下第一美人不看脸,看手,谁手上沾的血少些,谁便是真正的第一美人。
雀惊枝没有生气,她从不因为这样浅显的话恼怒。她只是伸出自己的手,在玄真面前展示着芊芊十指,好像听不懂他的话一样,道:“你看,干干净净的。”
玄真笑笑,避开她的眼。
他从梦中醒来,恨自己不知道那是个梦。
如果他知道那是梦,不是现实,他就可以告诉她……她很美丽。
玄真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想,他会将这份情意藏在心里,藏一辈子。
他爱她,如爱佛祖,如爱世人,这便够了。
可玄真忘了一点,一个学会分辨善恶的人,在血刹宫那种地方是活不下去的。
而一个人想要脱离自己的门派,就算是名门正派,都要吃上不小的苦头,更不用说向来肆意妄为草菅人命的血刹宫。
他还漏了一点。
他不知道雀惊枝有了他的孩子。
在那之后的每一天,他都在想雀惊枝那段时日到底是怎么想的。
孕相初显时,她是不是也很害怕,既要弄明白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又要偷偷摸摸,不能被人发现。
决定叛离血刹宫时,她不向他求助,是不信他能帮她,还是不愿拖累他,害怕自己与肚子里的孩子成为他勾结魔教的最大证据。
最后走投无路,写下那封信,问他,他爱众生,那她是不是众生,她和他的孩子又是不是众生时,她是不是在害怕他的无情?
那封信送的太慢太晚,玄真看到信时,他已经找不到雀惊枝和孩子了。
他那时已经决定斩断和雀惊枝的尘缘,只将那份情意与回忆尘封心中,可当他看到自己和雀惊枝有了一个孩子,雀惊枝因为他教会的善恶叛离血刹宫时,他就知道,一切都没用了。
所谓毅力与自制没有用,无数夜里念过的经文佛理也没有用,他想见她。
在普渡众生之前,他想先渡自己的爱人与自己的孩子。
他不是度厄寺的好弟子,但他或许可以成为一个好丈夫与好父亲。
玄真找到太平道人,向他寻求雀惊枝与孩子的所在之处,请他提出交换条件。
太平道人看向他,道:“我可以直接告诉你。”
玄真那时就该察觉了,只是太过震荡的心情让他忽略了一切,他惊奇于自己的待遇,却不多问,只焦急等待太平道人的回答。
太平道人告诉他:“雀惊枝和那个孩子已经死了。”
在那一瞬间,玄真觉得自己什么都听不见了,耳畔没有一点声音,过了好半晌,那些嘈杂的,惹人厌倦的声音才一点点回归,又重新出现在他耳边。
玄真声音干涩,问道:“你说什么?”
太平道人不厌其烦地重复一遍,打破玄真以为自己听错的幻想。
玄真脑袋一片空白,耳边的声音愈发放大,几乎要让他神智不清,他花了好久才说出那句话:“你的情报都是人通过观察、听闻与探寻搜集来的,既如此,便一定会有出错的时候。”
太平道人坦然承认:“你说的对,但在大多数时候,我都是对的,你不想自己去确认吗?”
“……”玄真问:“是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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