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魏承枫迷迷瞪瞪一脚踩空,下意识扶住桌边才免于一摔。
但下一刻怀淳直接一脚踹到他膝盖处,魏承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疼得他呲牙咧嘴。
怀,怀淳!这一摔直接将他酒气摔了个干净。魏承枫扶着地,刚起来一点,怀淳直接踩到他肩膀,一阵剧痛袭来,魏承枫凄厉一声惨叫。
外边的小太监闻声就要进来,怀淳厉喝,滚!
当即再没有一个人敢进来。
怀淳尔敢?!魏承枫疼得冷汗往下掉,本殿是皇子,你一个阉货也敢动我!
怀淳不言不语,俯身将人拎起往桌案上一掼,魏承枫后腰抵在桌案边,直疼得他脸色骤变,怀,怀怀淳。
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怀淳自桌上拿了砚台直接朝魏承枫右手砸下去。
呃!!魏承枫眸子圆睁,他一个锦衣玉食没受过苦的皇子,哪能禁得住这样的疼痛,十指连心,怀淳是怀着直接将他废了的意图,鲜血淋漓,魏承枫抱着右手蜷在地上哭嚎。
本殿与你无冤无仇,你,你下此毒手魏承枫嚎够了,一脸的冷汗,残害皇子,你以为你能逃得过么,怀,怀淳,你说破了天也只是一个死阉货,本殿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怀淳往前走了一步,魏承枫立刻往后缩,你,你不要过来
殿下怕了?怀淳终于说了在进来后的第一句话,但是魏承枫却如坠冰窟。
人前的怀淳向来是长袖善舞,惯会揣摩人心意的,他温温润润一副世家公子的模样,若非面白无须,任谁也不会觉得他是个太监。
自魏承澹和魏承唳离开郢都,魏承枫便成了诸臣争相巴结的对象,最开始他尚且能伪装出一副谦恭无害的样子,但是随着阿谀奉承的多了,他便心高气傲起来,但凡瞧见不喜的人便要趁机打压一番。
而柏砚,正是他最瞧不上的那一类人。
只是没想到,柏砚容色瑰丽,却不好欺负,更有那工部侍郎的嫡次子也敢在他面前撒野,魏承枫索性将人绑了,一顿好打。
实在是巧合,巴结他的几个世家公子中有一个偏好男色的,非要玩玩那个工部侍郎的嫡次子,结果对方是个烈性的,不肯配合,还将魏承枫的脑袋给打破了。
一气之下,几人就将那工部侍郎的嫡次子给打死了。
事后魏承枫找了两个替罪羊,又将那工部侍郎一通威胁,原以为此事就这样结束了,可没想到那柏砚竟然借着允太师的势将此事呈到皇帝面前。
虽说最后此事被皇帝给压下了,但是魏承枫也被送出郢都,明着是外放,实则也有皇帝的警告。
就此,魏承枫恨上了柏砚,但是他万万不知道,帮着柏砚替工部侍郎嫡次子伸冤的还有怀淳。
前不久,魏承枫与柏砚在宫宴上闹了不快,当夜,怀淳就给他送了一份礼。
是当年与魏承枫一起蓄谋坑害柏砚的人的手指,血淋淋的就像是刚砍下就急急给他送过来。
事情过去了这么久,魏承枫一直没有再收到什么,怀淳自始至终也对他态度淡淡,不阿谀奉承也不百般为难,原以为,那事就一场意外而已。
可没想到,今日怀淳如同恶鬼一样,不问三七二十一就废了他一只手。
怀淳问他怕吗,魏承枫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怀淳,如果是为柏砚,我已经被他和岁充害到如今的地步,着实没有再赶尽杀绝的必要,若是被父皇知晓,你们二人也
你与柏砚的纠葛,自有旁人解决,今日,我为另一件事。他慢慢蹲下,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一脸平静地搭在魏承枫左手手腕处。
怀,怀淳魏承枫已经慌了,你不能杀我
殿下哪儿的话,奴婢怎么敢杀你,只是有些事不问清楚实难心安。怀淳微微使力,匕首刺破皮肉,鲜血慢慢流出来,魏承枫下意识要退缩,怀淳一脚踩在他手腕上,他挣动不止,却没有丝毫作用。
你问,你快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问什么我都据实以告魏承枫满头大汗,地上都是他的血,怀淳却没有半分动容,手下力气越来越大。
刺杀二殿下的刺客是谁派的?怀淳一字一句,像是要将每个字镌刻在魏承枫心头。
我不知道,魏承枫脸色苍白,说话时嘴唇打着颤,不是我,我手里没有那么多人,怎么可能派人去刺杀二皇兄他几乎要给怀淳跪下了,但是怀淳却神色不变,你怎么知道有那么多人?
魏承枫一僵,我,我是听母妃说的,她刚刚来过了,是她告诉我二皇兄他们被刺客刺杀,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怀淳你去查,你去查,肯定与我无关的
魏承枫的反应在怀淳的意料之中,只是他那一瞬间的僵硬,怀淳看在眼中。
怀淳收了匕首,魏承枫立刻捂着手腕小声抽气。
今日便先让殿下受些小教训,但若以后殿下还想去找二殿下和柏砚的麻烦怀淳敛了眸子。
不会,我一定不会找他们二人的麻烦,待离开郢都,我今生都不会再回到这里,公公放心。魏承枫吓得连声承诺,再抬头时,怀淳已经不在了。
怀淳一走,魏承枫软倒在地,他没有想到怀淳敢对他动手。
但是今日他是为魏承澹而来的,他们二人魏承枫眸子微暗。
另一边,柏砚刚教着柏麒写了几张大字,外边就来了人,大人,出事了。
柏砚走出去,来人低声说了几句话,柏砚脸色微变,你说怀淳救了魏承澹他们?
是,怀淳公公敏锐,属下等不敢距离太近,但是为首那人确实是他无疑。
柏砚满腹疑惑,那刺客的身份查出来了吗?柏砚在城外放了探子,本意是为查探魏承澹他们的行踪,可没想到却有意外的消息。
怀淳公公亲自审问的,应当是没有审出,所有人就地灭口,只是属下觉得那位五殿下似乎有些奇怪。
奇怪?柏砚对魏承唳没有什么印象,这位五殿下素来行事嚣张跋扈,武艺超群,尚未离开郢都时颇得皇帝喜爱,只是他向来只亲近二殿下魏承澹。
也不知是不是属下花了眼,那位五殿下好像刺了允太师一剑。
柏砚脸色陡变,你可确定?当真看清了?
属下只是匆匆看到,也不知是不是看错了,当时两方人马交战,实在混乱
无事,你暂且下去吧,将剩下的人唤回来,柏砚说到一半又道,这两日怀淳或许会四处查探消息,一旦找上你们,据实以告,切莫有半分欺瞒。
是!那人作势就要离开,柏砚又喊住他,关于魏承唳刺杀允太师的事情先别告诉他。
那人一愣,而后点头,转身离开。
魏承澹一行被刺杀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早上萧九秦才告诉他两位皇子回郢都的消息,现在就已经出了这事,柏砚脑中一片混乱,诸多猜测一一闪过。
大人,外边有人求见。月息目光闪烁,柏砚心里想着事,没有注意到她的神色。
将人请到花厅。柏砚说完回身进去说了几句话,而后换了一身衣衫就往花厅去。
一路上他还想着魏承澹被刺杀的事,走路便没注意,结果一不小心撞到花盆,蹭了一腿的泥。
唉柏砚素来喜净,盯着那泥点子有些头疼。
柏大人走路不留心,不知心中是在想哪家小娘子?熟悉的声音自廊下传出,柏砚扭头就走。
萧九秦:这是多嫌弃?!
他几步过去,将柏砚拦住,周围侍从眼观鼻鼻观心,一个个只顾手里的活儿,没一个往他们这儿看的。
你怎么又来了?柏砚眯着眼,我竟不知堂堂平津侯已经闲到这个地步了,柏砚其实也不是嫌弃,但是二人这分开还没多久,他才教柏麒练了会儿大字,这家伙就又来了。
有心人随便一查,得,二人这恨不得长在一块儿,到皇帝面前都不用捏造证据,正儿八经的铁证就在那儿搁着呢。
这次来是正事,要嫌弃也莫要那般明显,萧侯爷一脸正经。
柏砚捏了捏眉心,好,你说。
萧九秦往四周看了看,不如换个地儿。
柏砚盯着他。
去你院子吧,萧侯爷自己做了决定,柏砚扭头就换了个方向。
萧九秦忙跟上,你去哪儿?
猪圈。柏砚没好气道。
萧九秦一笑,这方向明明是花厅
知道你还问!柏砚对萧九秦的嫌弃几乎凝为实质,萧九秦咂摸着觉得心中酸苦,但是一见柏砚那清瘦的背影,立刻什么郁闷都没了。
反正自己求来的祖宗,再难伺候也得忍着。
二人往花厅一坐,自有侍女送了茶水上来,萧九秦也没理会,赶在柏砚生气的前一刻开口,魏承澹在城外被刺杀,怀淳将人救了。
柏砚看了他一眼,说些我不知道的。
萧九秦一噎,盯着柏砚,恨不得将人捞过来狠狠咬上一口,你那至交好友怀淳,将魏承枫废了。
柏砚倏忽站起来,他
莫慌,只是废了一只手,情况不算太严重。换做从前,萧九秦是绝对不会闲到查这查那,他是个武将,只要人没有犯到他手上,那他是不会故意去耍些阴谋诡计的,但是奈何自家瞧上的这个祖宗是个黑心汤圆,稍微一不注意就容易被人害了。
萧侯爷日思夜想,最后还是分出些人来早早布置了些暗桩。
说起来柏砚的人不会比萧九秦弱,但是他偏偏没有在怀淳身边安插人手,而这一点,萧九秦就替他补上了。
所以在柏砚对于此事半分不知的情况下,萧九秦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
怀淳在柏砚心中是个什么地位,萧九秦目前是吃足了醋也没弄明白,但是唯有一点,一旦怀淳出了事,柏砚应当是不会置身事外的。
遂,萧九秦专门跑了一趟,一为报信,一为吃醋。
怀淳甫一回宫就直接找到魏承枫的寝殿,挥退所有太监宫女,将人困在里边一顿收拾。说到这儿,萧九秦也不禁佩服怀淳,那人再是权宦,对一个皇子下手终是有些过了。
但他做了萧九秦还未来得及做的事,单只是这胆气,就叫萧九秦高看他一眼。
旁人不知道他为什么,但据消息说,里边喊得撕心裂肺的,料是遭了罪的,魏承枫这次栽了一个大跟头,皇帝这几日罢朝,明面上说是身子不适,但实际上沉迷于服用丹药,与那云嫔夜夜笙歌,怕是一时顾不上魏承枫。
他是为魏承澹。柏砚神色不明。
萧九秦微讶,为魏承澹?他顿了顿,试探问,是我想得那个意思吗?
柏砚点头,在怀淳心中,魏承澹应当是比他自己要更重要的。
不是我介怀怀淳的身份,魏承澹毕竟是大梁的二皇子,他们二人萧九秦说的是实话,二人身份悬殊,他想不出魏承澹一个天潢贵胄,如何会与一个太监有那样的关系。
怀淳本也不是怀淳。柏砚话中有话。
萧九秦五年前就离开郢都,在北疆这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是足以发生一些事情,比如朝中忽然多了一个叫怀淳的太监。
怀淳不是怀淳,那他是谁?萧九秦从前大多都跟柏砚在一起,对怀淳着实没什么印象,如果是五年前就认识他,他便不可能现在一丝印象都无。
宁宣怀。柏砚眸色晦暗,五年前,虞阳公主独子宁宣怀,若不是出了那事,当年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应当就是他。
萧九秦怔住,怎会是他?
即便觉得不可思议,但就是他,当年驸马被问斩,公主自缢,是太后护住他,但是没来得及救下,被柏砚攥紧拳头,你那时刚到北疆,郢都处处风声鹤唳,允太师将我送到城外温泉庄子,等到一个月后我回城,已经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宁家不是满门都萧九秦下意识道。
那是欺骗天下人的,柏砚心里翻搅,从前我与他并不认识,但是一个惊才绝艳的世家公子,分明有显赫的家世,爹娘恩爱,阖府祥和,我想不到,他是如何活下来的。
柏砚萧九秦走过去,轻轻抚了抚他的肩。
虞阳公主是太后看着长大的,宁宣怀也颇受太后喜爱,幼时常进宫,遂与魏承澹认识了,后来魏承澹被送到太师府,公主府与太师府只隔一条街,那时二人时常在一块儿,一来二去就生了情愫
那公主府出事的时候魏承澹他怎么都未出现过?
被允贵妃打断了腿,送到庄子里的地窖里待了整整七日。柏砚说到这儿,萧九秦再也问不下去了。
第57章 不同 萧九秦,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魏承枫被废了一只手的消息迟早会传进皇帝的耳朵, 无论如何他也是皇子,到时怀淳又该如何?
萧九秦的忧虑并不多余,柏砚摩挲着茶盏边缘, 轻则杖责,重则他面色不大好看。
还有他出城救下魏承澹的事儿,萧九秦一笔一笔拎出来,皇帝身边的掌印太监竟然偷偷出城,你觉得皇帝会如何想?
所以得瞒着。
瞒?萧九秦几乎笑了, 要怎么瞒?怀淳的行踪大概不少人在注意,而且他气势汹汹地杀进魏承枫的寝殿,将人废了, 你觉得那些宫女太监是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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