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滨:“哪里?”
伊年打开报告,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中间几行字,“这里。”
她只的就是她接到的电话信息那儿。
“我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符合侧写的那个人,就在我旁边,他有不在场证明。”
“你认识的人中,只有这一个符合侧写?”
“是的。”
这个问题似乎的确让谢滨有些不解,“但这通电话,符合的就是嫌疑人A的行为特征,且与之前的行为特征一致,不太可能是由嫌疑人B主导。”
但他只沉思了片刻,就得出结论,话语里还有那么一点儿的激动,“他想亲眼看你接到电话时的反应!他支使嫌疑人B这么做,他就是想亲眼看你的反应!”
第43章 43
伊年听到这个答案, 面上并无太大波动,像是早已有了准备。
确实,她已经从各种现状中领略到凶手的变态程度, 仅仅一个想亲眼看她反应,并不足以让她恐慌悚然。
谢滨在说完后,从伊年脸上得到的唯一反馈,就仅仅是伊年细微得几乎瞧不见的、挑眉的动作。
这显得他反而像大惊小怪。
他将因为说话激动而略有前倾的身子坐正, 恢复一贯的面无表情, “你的反应倒是在我意料之外。”
“是么。”伊年很敷衍地应了句, 拿起茶盏小口喝。
茶已放凉, 没了刚开始的茶香味, 只不过伊年没有再动手沏一杯的意愿,就只放下杯盏, 不再动它。
她在观察谢滨, 想确认他是真心想破案, 还是作为一个同伙的试探。
同时,谢滨也在观察她。
这个受害者, 跟他以往见过的人都不相同,是他从未遇到过的类型,以至于他对她瞬间升起诸多防备。
“我遇到过的受害人, ”谢滨道,“在听了我的侧写分析,脑中有怀疑对象之后,或不可置信, 或惊惧恐慌,或无助地问我要怎么办,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你这样, 在心中有了怀疑对象、且只有一个怀疑对象时,还气定神闲的状态。”
伊年不想被一个心理学家分析,很没有诚意地敷衍,“我是演员,我能演,你怎么知道我心里不慌。”
谢滨“嗤”得一笑,显然不信,但他没跟伊年理论,同她对视着,像观察,像较量,片刻后,他道:“在看这份侧写报告之前,你就已经在怀疑他,是吗?”
虽是问句,却是并不觉得自己会出错的神态。
伊年刚要开口,他又抢先一步,“如果你说不是,那你的反应,足以让我怀疑你并非受害者。”
他确实够敏锐。
“你说得对,在看你的侧写之前,我就有怀疑的人,且有八成的把握没有怀疑错人,而你的侧写跟他几乎都能对上,于是现在,是九成。”伊年道。
“是谁?我需要他的信息,做进一步分析,来找到他的同伙。”
伊年:“我已经把我的猜测都和警方沟通过,抱歉,既然你已经退出专案组,我恐怕不能告诉你。”
谢滨侧头看向门的方向,动作突兀,又是若有所思的样儿,令伊年警觉。
她目光微凝,面上不显,但身体已经是应战的状态——谢滨一旦有接近她的举动,她能立即避开并反击。
不怪她敏感,谢滨这个侧头的动作在她看来就是当她说有怀疑人选但不告诉他的时候去确认对面包厢的警卫——包厢是推拉门,开了一条二十公分的缝,而对面包厢的推拉门全开,顺着谢滨的视线看过去能清楚地看到对面包厢的情况。
好在,谢滨并没有多余的动作,视线在对面包厢转了一圈后回过头来,开口:“你与对面的警卫都在防范我,这恐怕不是我的错觉。”
伊年:“我是一名正在遭受凶手恐吓的受害人,我和保护我的警卫会防范任何人。”她说得随意又理所当然,但她能看出,谢滨已经起了警觉心。
不知道能不能将他敷衍过去。
事实证明,想要敷衍一个心理学家并不容易,在一个高超的心理学家面前,人往往容易会有无处遁形之感,更别说眼前的这位心理学家已经起疑。
且出乎伊年意料的是,谢滨迅速将当下的反常将他被迫离开专案组联系起来,“是吗?可你们的反应让我想到我被踢出专案组。”
伊年不得不承认,谢滨此人作为对手,很棘手。
以防他只是试探而并不确定,伊年并未就此和他摊牌,且这种时候她总能轻而易举就演技爆发,略带了丝惊讶地抬眸轻瞥,紧接着就是一声轻笑,“谢教授,我不是很明白你这话的意思,这两者有关联吗?”
谢滨和她对视,两秒后,他垂下眼,“我大概明白了。”
伊年一惊,望着他,没说话。
她才发现谢滨的睫毛黑而密,像女生,平时他看人的目光总是冷冽又带着探究,容易令人选择性无视他的睫毛。现下他垂着眼,敛去摄人的目光,睫毛就成了一眼就能关注到的重点。
伊年看着那一排垂下的浓密睫毛,脑中突然冒出“他很委屈”的念头,这个念头把她吓一大跳,就像被电流击中,麻了全身,起一层鸡皮疙瘩。
伊年端起已经凉透的茶盏灌了一口,甩去这奇异的想法,把突然偏了轨道的关注点拉回,问:“明白什么?”
谢滨重新抬起眼,“你给出的怀疑对象是叶宗易,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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