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母却很少和他说话,平时也不爱笑,有的时候还有些凶,但小白昭乾却不怕她,因为养母凶虽凶,但饭菜从来没有少过他一口。
被收养的孩子总是格外成熟一些,虽然年仅七岁的小白昭乾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养父母不是人,但他心里知道谁才是真的对自己好的人,因此并没有多困难就接受了。
两妖一人,住山间田野溪水畔,饮山泉沐松风,望斜阳看彩霞,除了偶尔被精怪妖邪骚扰,其他的时候,一家三口的小日子还是过得和和美美。
听上去还不错,是吧?白昭乾笑笑。
封弑点点头。
虽然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日子,但是胜在家庭美满和睦,仅这一点,就是许多世人已求之不得的了。
白昭乾起身往餐厅外走,到了客厅,懒洋洋地往沙发上一躺。
他看着天花板,轻声喃喃。
其实在早几年的时候,我也觉得他们是真的挺疼我的。
第70章 地府
封弑听了白昭乾的话,微微有些愣神。
所以,是后面发生了什么吗?他在白昭乾身旁坐下,轻声开口问道。
白昭乾似乎想了想该从哪说,思索了片刻,开口道:其实最开始发现有些不对,是我第一次进书房的时候。
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白昭乾跟着养父母过的生活虽然算不上贫苦,但他极阴之体时不时招来厉鬼怨魂所给养父母带来的困扰,让年纪尚小的小白昭乾很早就懂事了。
他知道养父喜欢钻研各种方术,那些鬼怪也是要靠方术驱逐,因此小白昭乾就找了个机会,提出他也想学习修道。
我到现在都记得他们俩当时的神情。白昭乾低头轻轻笑了笑,养父的表情很尴尬,不知道怎么拒绝我;而养母看我的视线里,却带着浓浓的警惕。
警惕?
白昭乾点点头,就是警惕。
直到后来,白昭乾才明白养母那警惕的目光里,究竟有多么深层的含义。
虽然他们明确拒绝了我修炼方术的要求,但我一开始只是以为他们都是出于对我的保护。白昭乾说着拿出了一枚符箓,手指轻轻拂过纸面,陷入了回忆,他们心疼我,我也心疼他们,所以我就偷偷地溜进了养父的书房,把修炼的书偷了出来,开始自己学习和练习。
时间就这么飞速地过去了,小白昭乾在偷偷学习方术的日子里慢慢长大。
极阴之体从某些方面来说本就是上天的恩赐,因此他学东西的天赋极高,很多天师穷极一生都参透不明白的符箓和印结,白昭乾花了几天就轻轻松松上手了。
直到十一岁的那年,白昭乾看完了一本方术手印典籍,在溜进书房把书塞回去,准备挑下一本回去看的时候,发现养父的书桌上放着一本他从未见过的古书。
什么书?
白昭乾不明觉厉地笑了笑,《古丹方》
顾名思义,那《古丹方》就是讲如何炼丹的,白昭乾其实对丹药一道不怎么感兴趣,但他想走的时候,余光瞥见书页里夹了一枚书签。
养父并没有用书签的习惯,这他是知道的。
所以究竟是什么东西,需要他那么郑重地把那一页给别起来?
好奇心驱使白昭乾上前将书翻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副丹方。
结合今晚所听到的,和白昭乾之前所告诉他的一些事情和表现出来的反应,封弑听到这里,已然是完全变了脸色,凝重得吓人,身上甚至带上了一点杀气。
白昭乾看着他的表情,含笑耸了耸肩,你猜的没错。
那被白昭乾养父郑重其事别起来的一页,正是用来炼制长生不死丹的丹方。
长生不死丹,以极阴之体为核心,将有极阴之体的活人投入炼丹炉内炼制七七四十九天白昭乾之前和他说过的话仿佛就在耳边。
当初封弑就已经有所怀疑,但白昭乾却矢口否认说和他无关,虽然心理疑虑,但封弑对白昭乾的话一向都选择信任,因此当时也没有过于纠缠。
封弑现在很生气,但他气的不是白昭乾的欺骗,而是气他明明承受经历了这么多,自己却一直毫不知情。
那后来呢封弑的声音里不自觉地有些抖,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心里究竟是怒火更多,还是心疼更多。
小孩子能怎么反抗。白昭乾叹口气,然后又伸腿碰了碰封弑,朝面色沉郁地看向他的男人眨了眨眼睛,不过我还是很聪明的,没有傻乎乎地跑去问。
十岁的小白昭乾经过无数次的偷听和观察,确定了养父养母的真正用意。
他并没有猜错,养父母收养他,看中的就是他的极阴之体。
妖的修炼天赋有高有低,但这极阴之体所炼制成的长生不死丹就和洗髓换骨的仙药一般,哪怕是天赋再劣的妖,服用后也能飞升成仙。
其实我本来以为自己只能坐以待毙,毕竟一个十岁的孩子能在两只修道已成的妖怪手底下翻出什么风浪呢?白昭乾似乎很感慨。
但事情的转机往往就发生在这种时候。
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甚至不知道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白昭乾是极阴之体,而且被他的两只妖的养父母收养的事儿,就这么传遍了整个玄学界。
紧接着,他们这表面上依旧和谐的一家三口,就迎来了来自各方的大力围剿。
大小妖精鬼怪,各地邪术方士,还有白昭乾的眼睛微微眯起,天师协会。
他们也想封弑微微蹙眉,天师协会虽然归属于玄术界,他并不了解,但商圈同样也有各种各样的什么协会,之前有一个还邀请封弑去挂名当副会长,他连邮件都没回。
这帮人的人性都是相通的,不是最喜欢合力抱团,占据所谓的道德高地并以光明磊落的正派自居,怎么也会参与到这种活动里?
嘁。白昭乾嗤笑一声,是啊,他们的确是正派。那些妖精鬼怪起码还把自己的目的摆在明面上,就是冲着我来的。天师协会倒好,打着的旗号还是要拯救我这个被妖拐走的孩子,什么斩妖除魔,护卫正道,实际上心里想的全都一样。
扭曲狰狞的罗刹鬼相,有的时候甚至没有明明已经披着一层皮,还要在上面涂脂抹粉,点缀美化的人颜笑面可怖。
封弑陷入了良久的沉默,白昭乾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似乎早已对这段过去看平看淡。
不过吧,没有他们,或许我真的会深信不疑养父养母从没有对我有一分真心。白昭乾道。
封弑抬起头,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极阴之体不是只有炼成长生不死丹才有作用。白昭乾说的嘴巴有些干,拿起杯子倒了杯水,他喝了一口,继续道,还有一种说法,就是直接喝极阴之体拥有者的血。
闻言,封弑脑袋里就是轰的一声。
养父养母带着我一路逃跑躲避天师协会的追杀,时不时还得遇上个一妖半鬼缠斗一阵,但最后还是不敌。
在他们穷途末路的时候,他们其中一个想要试试饮血之法。白昭乾轻声道,不过我没想到,说这话的居然是一直疼我我的养父。
封弑怔愣,伸手轻轻覆上白昭乾的后背。
反倒是一直冷口冷面的养母,护着我不让他碰,说反正这种方法也是希望渺茫,决不能让那帮人面兽心的渣滓天师抢到我。白昭乾说着说着眼眶有些红了,他抬起脸看向天花板,我才知道她一直避嫌似地和我保持距离,不是不疼我,是怕哪一天真的产生了母子情后,再舍不得对我下手。
都过去了。封弑叹息似地吐出一句,伸手将白昭乾往怀里带了带,手掌轻轻抚摸着他的脑袋。
养父养母拼了命将白昭乾送到了他们力所能及的最远处,最后被天师协会的人给杀害了。
白昭乾本以为自己捡回一条命,却不想他到达的地方早已埋伏了一只豺妖。
那豺妖和他养父母也算是认识,知道他们养了一个孩子,却没有教那孩子方术,豺妖原本还好奇,但三番两次都没打探出来,早已心生疑窦。
直到风声走漏,它听说那孩子是天生的极阴之体,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和朋友心里打着的算盘。
见到白昭乾一个人落单,豺妖贪婪之意横生,扑上去就要把白昭乾绑走。它本以为这孩子手无缚鸡之力,却没想白昭乾这些年早就偷偷练了方术,一道真火符把它烧了个半死。
所以刚刚我看到那豺妖脖子上的伤疤,就把它认出来了。白昭乾脑袋靠在封弑胸口,轻声道。
他心情已经调整得差不多了,手撑着封弑的胸膛坐起,至于那个孙湖,天师协会里当时分为两派,一派可能是真的想救我,说把养父母和我带回协会,商量一下怎么处理;一派则明摆着要拿我炼丹。而孙湖,就是后者里跳的最欢的那一个。
其实不少人应该很感激他。白昭乾道。
毕竟这以活人炼丹的事情传出去太过骇人听闻,所谓的正道不应该做出这种事,甚至不该说出这种话,因此大部分心痒痒的天师都藏着掖着不敢说。
不过有孙湖这么一个跳梁小丑出来背锅,哪怕只是从心态上来讲,那些天师都要轻松多了。
毕竟第一个提出这邪恶之事的并不是自己,就算日后要谴责追究,自己也不是首当其冲的那个,何况还有个词叫法不责众,不是么?
之后我就多起来不停地修炼,生怕哪天遇到个大妖就被抓走了。白昭乾说着,突然朝封弑笑了笑,然后不知不觉就没几个人能斗得过我了,是不是超厉害,嘿嘿
封弑看着白昭乾,眉心就没有一刻松弛过。
他平时最爱看白昭乾笑,觉得少年一笑他的心情都好了几分。
可现在看着白昭乾的笑容,封弑只觉得心口疼,真的很疼。
白昭乾笑着笑着,又托起了下巴,不过后来,就有很多声音说我的养父母当了替死鬼,毕竟极阴之体本来就短命,只能活到二十岁,他们不拿我炼丹或者不喝我的血保命,我本来也都没几年可活了
这叫什么话!封弑怒完,又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件事,等等,你刚刚说,二十岁?
白昭乾眨眨眼,起身看窗外,伸了个懒腰,哎这么晚了?那我去睡了。
他拍了拍封弑的肩膀,道:反正我的过去就是这样啦,都告诉你了,我先回房啦,晚安。
说完白昭乾就上了楼,封弑看着消失在楼梯口的清瘦背影,神情复杂。
他知道刚刚白昭乾最后刻意岔开话题,估计是有什么不方便说,封弑也尊重他的选择,不会再多问。
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白昭乾现在告诉他的事情,已经足够沉重了。
坐在沙发上,封弑回忆着两人共同度过的每一件事,终于明白过来,白昭乾在过去每一次的情绪失控,每一次的反应异样,其实都来自于他的过去。
之前林宇要害他,却不小心害到小黑猫,白昭乾会疯了似地用自己的血施展禁咒,是因为养父母的死,让他心怀愧疚。
虽然白昭乾没有明说,但他也知道,这替死鬼三个字,对于当时仅仅才十几岁的一个少年而言,有多么的沉重。
否则那一夜,白昭乾也不会在梦里说没有要当替死鬼这样的话。
还有雷胜和林森那次,白昭乾难得的脾气大,也是因为那两个天师提起了孙湖,踩到了白昭乾心里最深处的伤口。
以及迄今为止封弑依旧忘不了的,在知道了宁程芳拿自己的子子孙孙不停续命活下去的真相后,白昭乾表情哀伤地望着他,问世界上真的有父母,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吗?
过去的事情一帧一帧地在脑海中闪过,每想起一次,封弑的心就疼一次。
他曾被各种各样的鬼魂缠身,折腾得头疼不已,精神疲倦,但却从未有过任何一个晚上如今天这般,让封弑彻夜难眠。
第二天醒来后白昭乾又恢复了元气满满的样子,可封弑满心满眼,却都是那笑容后所藏着的伤疤。
他不愿、不想也不舍得将那创口又一次揭开,但他会尽自己的全力,将那刺痛白昭乾的一切慢慢抚平。
眼见着团建日程即将结束,到回京的时候了,可白昭乾却依旧没有接到谢必安和范无咎那边的消息。
那该怎么办?封弑问。
白昭乾将衣服叠好卷成毛巾卷,一件一件塞进箱子里,没关系,如果他们真的有心要管,我们回到京城,他们也会找过去的。
封弑想想也对,反正黑白无常也不是人,要跨省去京城应该比他们这些活人方便得多。
白昭乾和封弑来到高铁站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到了,刘秘书和往常一样走了过来,不过看神色,他似乎有话要说。
封总,白先生。
白昭乾好奇地问他,怎么了刘秘书,遇到什么事了嘛?
哎。刘秘书赶紧点点头应了一声,答道,是这样的,刚刚有两个不认识的人过来,说和您是朋友
朋友?白昭乾眨眨眼,是什么样的人啊?
刘秘书思考了一下,呃
两人都不解地看着欲言又止的刘秘书,刘秘书也跟被掐住了喉咙似的,呃了半天没土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直到封弑有些不耐地蹙起了眉,刘秘书才赶紧道:不然您跟我来看看吧,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白昭乾点点头,拉着箱子跟着刘秘书一路走,封弑跟在他身旁,一挑眉,你的朋友?
不知道。白昭乾茫然地摇摇头,他在鲁省有朋友?
本来白昭乾还在想刘秘书会把他俩往哪带,谁想刚好就是他要去的商务座休息室,还挺顺路。
刘秘书走到休息室门口,他已经提前和高铁站的工作人员打好了招呼,立刻有人上来替白昭乾和封弑把行李收走放好了,两人在刘秘书的带领下,走到了最内部比较清静的一间茶水间。
茶水间里坐着两个身材高瘦的身影,一个从帽子到衣服到裤子鞋子都是一尘不染的白色,皮肤更是白到没什么血色;另一个则是一身黑,皮肤也是很健康的古铜色,更壮实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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