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疯狂
    韩子期做了一个极为漫长的梦。
    梦里, 那个害他寤寐思服、辗转反侧的人，把他搂在怀里，抱到床.上, 压在身.下拥吻。
    他的唇舌划过的区域，随着呼吸的频率, 从起初的温柔，逐渐演变成疯狂。
    那个人了解他所有敏感的区域, 嘴唇掠过他的手腕，脖颈, 下颌, 最后定格在极为敏感的舌尖。
    带着滚烫温度的男人几乎把他占有吞没，仍旧青涩的少年喜欢又害怕，颤抖的身体，急促的呼吸，只能一次又一次迎合发疯的男人。
    韩子期迫切想要证明这并非一场梦, 他搂紧陆听澜的脖子, 狠狠咬上他的嘴唇，企图获取梦中无法存在的疼痛触感。
    可不论他如何撕咬, 直到口腔传来苦涩的味道，却仍感受不到半分疼痛。
    韩子期自知愚蠢至极，他咬别人, 自己怎么会疼。
    但他这样的咬法, 如果并非梦境，被咬的人也会因疼痛而慌忙逃离吧。又怎么可能仍紧紧搂住他，任他继续放肆下去。
    韩子期太久没亲眼见到那张脸了，他想睁眼去看，却因梦境太过虚幻美好, 而担心看到的只是空无一人、苍白无力的天花板。
    韩子期被他折.磨到脱力，仍舍不得放开，缠着着他在耳边轻.喘：别离开我。
    我永远都在你身边。
    *
    韩子期是被激烈的敲门声吵醒，头痛欲裂的他起身开门。
    我擦，韩大帅你吓死我了。常琦提着袋子出现在他家门前，给你打电话一直关机，你啥情况。
    没事。韩子期揉了揉头发，睡过了。
    没事就行。常琦把手中的袋子递给他，这是我妈煲的汤，你记得喝。我还有事，先走了昂。
    常琦又转回身，对了，记得把你手机开机。
    韩子期把汤随手放在餐桌上，全身酸痛的他斜靠在沙发边，逐渐回忆起昨晚的梦。
    疯狂刺激却不真实，不过是用酒精换来的，一场名叫痴心妄想的急症罢了。
    韩子期依稀记得昨晚的愚蠢行动，不论是毕业聚会时，还是在直播间的他，都过于反常。直到他视线停在喝光的酒瓶和摔碎的手机上。
    怪不得昨晚会做那种梦。
    酒精果然迷惑人心。
    韩子期脱掉被揉得皱皱巴巴的上衣，起身走进卫生间，看着镜中的自己。
    为什么只是梦，嘴唇都会肿。
    *
    陆听澜推开门，把一叠签好的合同递给司徒靖。
    你丫昨晚去哪浪了？司徒靖双脚翘在办公桌上，悠闲自得，打你打电话也不接。
    有点私事。陆听澜揉了揉太阳穴，眼底满是血丝。
    哦，私事。司徒靖笑得意味深长。
    陆听澜没兴趣和他聊，正准备离开的他定下脚步，转回头，对了，这两天帮我送份大礼给星域直播的负责人。
    怎么了？司徒靖摸了摸下巴，直播平台这种小生意，你不是不屑搞吗？最近有想法了？
    没有，感谢他帮个小忙而已。
    帮什么小忙？司徒靖放下腿，坐直了身体，难道，你包养了他们直播间的小网红？
    你这么八卦，怎么不去当狗仔？
    当狗仔哪有当老板爽。司徒靖挑了挑眉，饶有兴趣，说来听听啊，陆老板。
    陆听澜懒得理他，转身离开。
    喂，等等。
    陆听澜回身。
    司徒靖丢出一个方盒子给他，泡点金银花去去火。
    他指着下嘴唇的位置，瞧你那破的，就跟被谁啃了一样。
    陆听澜舌尖舔过疼痛的伤痕，上面还带着浓烈的酒精气息，他似笑非笑，谢了。
    *
    高考出分后的第三天，常琦和李泽然一同来到韩子期家，准备填报高考志愿。
    几乎没什么悬念，韩子期报了本市最好的湘大，这所学校是他从小的梦想，和他哥相同的大学。
    李泽然同样以优异的成绩，和韩子期填了同一所学校。
    至于常琦，虽然比不上另外两人，好歹也考上重点大学的分数线。
    常琦翻看报名学校的目录书籍，行了，我就报C大了，和你俩就隔着一条马路，到时方便去找你们。
    韩大帅你报啥专业？
    物理。
    嗯，挺好，就这变态专业适合你。常琦说：那我就报国际贸易，等我毕业了当大老板，就雇你给我搞科研，没事造个航天飞机给我玩玩。
    韩子期笑了笑，没回他。
    宝宝，你真打算学医吗？据我所知学医累得要命，还要学五年呢。常琦抓了抓头发叹气，我姐就是学那个的，今年毕业，应该马上就能回来。
    我姐当初也是抽风，本来艺术设计读得好好的，非要去德国学医，说什么那儿医学发达。
    好不容易混到本科毕业就算了，非要读什么硕士，念完了还不行，还要读博士。常琦絮絮叨叨的，宝宝，你可别学她，天天沉迷学习到时都不爱我了。
    常琦像个数落孩子的长辈，你瞅瞅，她都快三十了，还不结婚呢，我真是受不了。
    我爸妈都快急疯了，也管不了。
    不会的阿琦。李泽然抱着填报志愿的目录书，眉眼弯弯，学医和你我都要。
    常琦搂着他的肩膀，行，你学什么我都支持，以后我专门给你盖医院让你玩。
    讨厌。李泽然搂着常琦的脖子撒娇。
    你俩要是再这样，就从我家离开。韩子期实在不愿忍受肉麻二个人。
    行行。常琦松开怀里的李泽然，咱们现在得看韩大帅的眼色，将来上了大学，我还得拜托他照顾你呢，没办法天天陪我家宝宝，我真不放心。
    哎，都怨我，再多考五十分，跟你们一起去湘大多好，我太废物了。
    李泽然环住常琦的脖子，阿琦，现在我已经很开心了，你在我心里是最棒的。
    韩子期起身打开大门，毫不留情道：麻烦，出去。
    *
    高考结束的漫长假期，韩子期除去打工外，剩下的时间都在医院照顾韩司君。
    韩司君昏迷到现在已经有快一年的时间了，病情虽没有继续恶化，但也并无好转。
    据说今天会从德国请来一位专家，治疗他哥的病情。
    上午九点半，病房的门被打开。
    四五个中国医生中间，围着一位西方面孔的白发老人。
    韩子期的视线却定格在，白发医生左手边的东方面孔上。
    子期，好久不见。温婉的长发女人对他微微一笑，你还好吗？
    听到对方呼唤他名字，韩子期意识到，自己并没有认错，这个人是常珊，常琦的亲姐姐。
    珊姐，好久不见。韩子期寒暄道：前段时间常琦还提起您，没想到这么巧。
    那小子准没说我什么好话。常珊笑道：好了，我先和你介绍，这位是我的导师，也是你哥哥的主治医生Doc lee。
    韩子期不懂德语，常珊用流利的对话与doc lee交流。
    教授说，像你哥哥这种情况，在德国有八例成功的案例，他十分有信心，希望你也能相信我们。常珊说。
    医生说话向来谨慎，能得到这样的回答，在韩子期的意料之外，谢谢你们。
    等其他医生离开后，病房里除了韩司君，只剩下他和常珊两个人。
    好了，剩下的时间都交给我们吧。从今天起，你哥哥全权由我负责。
    常珊突然沉静下来，子期，你相信我吗？
    常珊比韩司君小一岁，小时候经常来他家做客，从小都是这般温婉大方的模样。
    在韩子期心里，常珊一直是温柔体贴的邻家姐姐，他点了点头，信。
    那能让我单独和你哥哥待一会儿吗？常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
    韩子期默默离开，在门缝即将关合的瞬间，他看到轻轻贴上他哥脸的手，还有常珊眼中早已隐忍不住的泪花。
    原来，他哥也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
    大一开学的日期在九月三号，湘大在本市开发区，与他家相隔三十多公里的距离，韩子期选择了住宿。
    他所在的宿舍是标准的四人间，上床下桌，有独立的浴室和阳台，环境不错。
    韩子期？
    韩子期正准备收拾行李，就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他循声看去。
    我去，还真是你啊！我当初报志愿的时候就在想，会不会有机会和你报一个专业。没想到，咱们不仅是一个专业，还是舍友啊！
    见韩子期没回应，男生继续道：我去，你不会真把我忘了吧，我说怎么给你发微信你永远不回。
    物理竞赛咱俩挨着，我杜浩宇啊！
    嗯，我记得。韩子期口气不咸不淡，你好。
    你记得我干嘛不回我微信，我那么痴情，给你发了好多条的。杜浩宇自来熟的样子。
    不知道回什么。没有意义的人，韩子期懒得在他身上浪费一分钟的时间。
    说罢，他转头继续收拾行李。
    哎，一年没见你还是这么酷！杜浩宇没话找话，对了，你俩哥哥怎么样啊？今天第一天开学，他俩没送你吗？
    特别是你那个哥哥瘦点的哥哥，明显喜欢张罗事儿，他没敲锣打鼓祝贺你？杜浩宇也不着急收拾行李，跨坐在凳子上，独自聊得火热。
    韩子期带上耳机，把音量调置最大。
    喂，你别不理我啊，相识一场，好歹是缘分。
    临近晚饭时间，行李基本收拾完毕，韩子期下楼去最近的食堂吃饭。
    湘大占地面积广阔，韩子期小时候，他哥哥没少带他来，对周边还算熟悉。
    韩子期把餐碟放在桌前，杜浩宇就顺势坐在他正对面的位置。
    我喂喂，好歹舍友一场，咱能不这么冷酷吗？
    我不习惯身边有人。韩子期坐下。
    你可以慢慢习惯啊，还有四年熟悉的时间呢。而且万一咱俩都拿到了保研资格，没准就是七年呢。杜浩宇把碟子里的两只鸡腿，夹了一只放进韩子期的餐碟，来，别客气。
    韩子期把筷子倒过来，夹起鸡腿还给对方，谢谢，但不需要。
    还有，吃饭建议不说话。
    行行，我不说了还不行。杜浩宇夹起鸡腿咬上去，不吃拉倒，都是我的。
    傍晚七点半，学校食堂的吊顶电视，正在播放本市的财经新闻。
    标准的女性.主播声音从身后传来。
    本市经济大鳄，陆氏企业总裁陆听澜，自与凌氏集团总裁交往后，二人感情和睦，生意蒸蒸日上，年底或有望成婚。
    据悉，二人在一个月前，刚斥资十个亿，共同买下湘大周边的地皮。不知他们驻扎该地，是否会给全国的经济体制造成不同影响，让我们持续关注。
    担心被人察觉异常，韩子期佯装镇定，全程没有回头。
    但有有些人的记忆力，远比他以为中要好得多。
    杜浩宇饶有兴趣地看完这条新闻，哟，这不是你那个哥哥吗？
    没看出来啊，你哥竟然这么有钱，不过你哥不是该姓韩吗？怎么姓改姓陆了？
    那不是我哥，长得像罢了。韩子期表面平静。
    杜浩宇放下筷子看他，韩子期，你刚才一眼都没看电视，又是怎么知道，这个叫陆听澜的和你哥哥长得像？
    还是说，你心虚，或者在撒谎？
    韩子期全当没听到，他没必要解释。
    杜浩宇并不打算罢休，这位陆总和你哥像不像我不清楚，但是，你这位哥哥和你却一点都不像。
    或者，我可以大胆猜测，你所谓的哥哥，根本不是你亲哥？
    你到底想说什么？韩子期放下筷子，镇定道。
    没什么，随口问问。杜浩宇扯了扯嘴角，不过，你挺喜欢他的吧。当然，我指的不是弟弟对哥哥的那种喜欢。
    话题到了现在的地步，韩子期已经不想和他继续周旋下去。他托着餐碟，起身离开。
    但杜浩宇却像狗皮膏药一样，甩也甩不掉。
    韩子期沿着学校的人工湖往回走，为了甩开对方，他去了超市、书店和电子阅览室，杜浩宇依旧走到哪跟到哪。
    同学，请问能帮个忙吗？温柔的女声从身后响起。
    韩子期停下。
    拖着两个巨大行李箱的女生满头大汗，瘦小可怜，你好，我是咱们学校英语系的大一新生，您能帮我把行李搬到校门口吗？我姐姐就在校门口等我，我实在搬不动了。
    真巧啊，我们俩也是大一的。杜浩宇热情上前，我叫杜浩宇，他叫
    韩子期。少年难得热情，把刚从超市买的东西递给杜浩宇，帮忙拿回宿舍谢谢，我帮她搬行李。
    哎别啊，咱们仨一起多好。
    不用了，这位韩同学帮我拿就行，实在不好意思拜托你们两个人，谢谢了。女生扬起嘴角，露出两个酒窝。
    面对两个人的拒绝，杜浩宇也不好再推脱，拿着韩子期的东西，和二人告别。
    是去正门口吗？韩子期转而问女生。
    是的，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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