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期深吸一口气,说服自己不和病号一般见识,直接无视他无聊的问题。
韩子期:还发烧吗?胃怎么样?
寒亭松:没事,烧已经退了,胃也好了很多。多亏你哥的汤,很好喝。
韩子期:那你早点休息。
寒亭松:嗯,晚安。
韩子期:对了。
寒亭松:?
韩子期:你需要陪床吗?
手机那头的人隔了好久才回复。
寒亭松:不了,医院的病床太小,咱俩睡太挤。下次吧。
韩子期脊背一僵,捏着手机的金属框。
谁要跟你挤一张床。
寒亭松:那我明天还能喝到这个汤吗?
韩子期:嗯。
寒亭松:你也早点睡,今天辛苦你了。
*
聊天结束,寒亭松握着手机,斜靠在医院冰凉的铁质床头上。
他是个极其认床的人,当初住进韩子期家时,曾连续很多个晚上无法入眠,近期才慢慢适应下来。
在家里失眠时,好歹可以欣赏窗外的夜景。他并不喜欢纸醉金迷的生活,但家对面那所夜店,夜晚倒影在河畔上的斑斓光影,能让他看到有颜色的世界,至少能证明自己还活着。
但医院窗外的夜晚,却只看得到漆黑的停车场。
不论看多久,即便数清了视线内的车辆,记得它们的颜色和型号,也没有一辆是陪伴他过夜人停伫的车。
寒亭松低头翻看和小孩的聊天记录,也许是太贪婪,才会奢求这么多。
他本该一无所有的。
*
第二天,韩子期一早就去市场买食材,再把他哥喊起来煲汤。为了汤汁更浓郁,韩司君足足煲了一个多小时。
随后,韩子期急忙赶到医院。推开门,就看到病房里围了三五个护士,画着精致的妆容,四周散发着浓重的香水气息。
并非所有人的香水都好闻。
看到靠在床边和护士谈笑风生的寒亭松,他才意识到,那个人根本不需要他关心,想照顾他的人多到排队。
韩子期把早饭放在床头,没和寒亭松打招呼,转头回了家。
刚下楼没多久,手机响了起来。
小孩,怎么刚来就走了?
有事。韩子期冷言冷语。
生气了?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才没那么小气。
好,都是我的错。寒亭松甚至不问他原由,但明显是在哄他,那你回来好不好,我正在输液,确实不方便喝汤。
你不是还有韩子期叹了口气,算了。
他随即挂断电话,转身跑回病房。
烦人。
*
几天后,寒亭松顺利出院。
韩子期在前一天晚上,接到了常琦爸爸的电话。
这次期末考试,常琦只考了年级倒数第八名,据他父亲所说,出成绩当天晚上,已经把他屁股打成了八瓣。
常琦父母做钢材生意白手起家,夫妻俩年轻时没念过多少书,却深知学习的重要性。
为了让常琦考个好大学,他们不惜花钱去最好的高中,进最优秀的班。家教换了一批又一批,不论是在校大学生,还是各大机构的名师,换了一个遍,成绩也不见长进。
常爸实在无法,便想到了韩子期。
常琦和他自小是邻居,还住在大院平房时,常琦就总喜欢跟在他身后。
韩子期小时候虽然并不像现在这么冷漠,但也并非爱说话的孩子。小时候的他聪明成绩又好,总能想出些新奇的玩意和大家分享,除了常琦,他身边也会围满其他小伙伴。
那时的韩子期虽不讨厌常琦,也没把他放在重要的位置上。在他看来,常琦和其他吵吵嚷嚷的小朋友差不多,总是会在人午睡的时候大喊大叫,打扰邻居的休息。
直到他家出了事,那些曾跟在他身后的小伙伴,开始对他和他哥侮辱谩骂,落井下石的时候,只有常琦还愿意做他的跟屁虫,喊他最最最牛的韩大帅,帮他守护那点残破不全的骄傲。
甚至在他躲到角落里哭泣时,还会吸着鼻涕给他讲奇怪的笑话。
痛苦的永远不是你求而不得的妄想,而是曾经唾手可得的骄傲,被人在光天化日下,一点一点抽离撕碎,四散纷飞。
包括常琦的爸妈,在他家有难时也愿意伸出援手,这份感激韩子期会铭记一辈子。
当常琦爸爸提出的请求时,韩子期没迟疑就答应下来。
第二天一早,韩子期如约来到常琦家。
开门的是常琦的妈妈。
平时韩子期来他家做客,迎接他的永远是常琦,这次没见到人,韩子期也猜到了原因。
常琦妈妈把他领到书房,给两个人端来水果和饮料,又轻轻关上了房门。
常琦看到他,正想上去抓他衣领,手到一半却停了下来,满脸生无可恋,韩大帅,你给个实在话吧,我平时对你怎么样?
韩子期从书包里掏出纸笔,把考试卷子都拿出来。
你先回答我!常琦带着怒火。
韩子期看着他,很好。
那我这么掏心掏肺对你,你为什么跟寒老师联合起来坑我?常琦愤愤不平,韩大帅,我一直把你当哥们,以为你就是不爱说话而已,没想到你却把兄弟往死里坑!
韩子期捏着鼻梁叹了口气,对不起,那件事我一直想和你解释,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说!你只有一次解释的机会!
寒老师给我开家长会的事,我是真不知道,他从没和我说过。韩子期耐心道:至于我和他之前就认识的事 ,我向你道歉,但也不是有意瞒着你。
为了化解磨合,他把收留寒亭松的来龙去脉仔细说了一遍。
我擦,那也就是说,当时寒老师被你哥救回来。可他到底是谁,是什么人,叫什么,你们都不知道?常琦瞠目结舌,完全忘记自己的那点痛苦。
嗯。
我擦,你胆子也太大了吧,万一他是个什么杀人犯怎么办?或者卷入什么麻烦那还了得。
相同的疑问,韩子期不是没想过。当初一时冲动,为了他哥开心,也出于那点奇怪的怜悯,便把人留了下来。
现在人都在他家住了好几个月,家里已经习惯三个人的相处方式,更没理由赶他走了。
见他若有所思,常琦赶忙继续道:不过你也别想太多,我看寒老师也不像坏人,对你也不错,还能帮忙照顾你哥,多好啊。
卧槽,我想起来了。常琦大腿,豁然开朗,我擦,我他妈终于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寒老师就觉得眼熟了,他身份证是我找人做的啊!
不然呢。
常琦挠了挠头,这事是我蠢,竟然没发现!
好了,这都不重要,归根结底还是我的错,作为朋友,我不该瞒着你的。
常琦平时大大咧咧的,没什么坏心思,虽然这次确实生气了,但心里也舍不得,只是想换来一句安慰罢了。
行啦,我脾气不还不懂,就是打嘴炮。常琦乐呵呵的,把一切都抛在了脑后。
但不管怎么样,你找人帮你开家长会,肯定是你不对。
我也不想啊,我但凡考出年级倒数十名,我都不至于找人给我参加家长会了。常琦掏出期末试卷铺在桌上,除了语文和英语,其他科目都是十几分。
现在努力也不晚。韩子期边翻试卷边说:凭我对你的了解,你只是不用功罢了。
韩大帅,我也想学,但真学不会啊!常琦支着下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我上课也想听,但真控制不住自己想睡觉。
你看家教我爸妈给我请了不少了,但是他们讲课我是真听不懂。常琦一脸无奈,所以我可能真是傻子。
好了,别抱怨了,现在学都来得及。
韩子期耐心安慰,文科类的不喜欢背,咱们先放一放,先来弄理科。我尽量不会让你背,也不会给你安排太多作业,但是你要听我。
果然了解我的人非你韩大帅莫属!
两个人的课一直上到了中午。常琦妈妈敲了敲房门,叫二人吃饭。
常琦听到吃饭的消息 ,激动地放下笔,走,咱先吃饭,人是铁饭是钢,吃饱再学棒棒棒!
嗯。韩子期应了一声,却没有着急起来。他掏出手机,点开微信界面。
见他不动,常琦顺着看去,给寒老师发消息呢?
嗯。韩子期的注意力都放在手机上,他前两天胃病住院,我怕他不好好吃饭。
所以,你现在自己不吃饭,专门给他发微信,就只是问他有没有吃饭?
韩子期消息刚发过去,才想起来还没提醒对方吃药,紧接着发了一条过去。完全机械性地回答常琦的疑问,嗯,他不太会照顾自己。
不过,你是不是对寒老师太上心了?
什么?韩子期没太明白他的意思,消息发完,他抬起头,看着他身边的常琦。
我说,这个寒老师,是不是对不来说很不一样?毕竟除了他哥,常琦没见过韩子期对谁这么上心过。
对方的话让韩子期脊背一僵,甚至没来得及看最新的微信消息,便忙暗灭屏幕,把手机和手一起塞进兜里,他生病是我害的,所以我
常琦头一次见韩子期这么无措的样子,他不过随口一提,没想给对方带来窘迫影响,赶忙给他一个台阶下,嗐,你瞧我这话问的。没事,寒老师这么好的人,你们又住一起,关心不是正常的吗?
行了,发完了吧,走,吃饭去。常琦先一步离开房间。
韩子期的手仍揣在裤兜里,跟着常琦一起去洗手。他转身走进卫生间反锁上门,掏出手机,翻到刚才的聊天记录。
寒亭松:都按照要求吃了,准备睡了。
狭小空间的暖光灯投射出少年的阴影,他低着头,在无人发觉的空间下,小心按下不愿被发现的秘密。
韩子期:嗯,午安。
不出十秒,收到了对方的消息。
寒亭松:等你回来。
明明看完这四个字只需一秒,却让他慌了超过十倍的时间。眼睛停留在字面上的时间越长,韩子期就越不明白它们所赋予的含义。
到底是他的过分解读,还是和之前一样,只是耍他开心。
很想质问,却怕答案根本不是他预期的那种。比起满心欢喜,怅然若失更为烦心。
韩大帅,你是拉屎呢吗?怎么这么慢?常琦在门外喊他。
韩子期回过神,把手机收回衣兜,嗯,马上出来。
*
下午韩子期回来的时候,他哥已经在厨房准备晚饭了。
此时,寒亭松正坐在沙发上看一份财经报纸,前断时间寒亭松在家订了很多份报纸,网络时代,纸张杂志的订阅率已经极低。
不论是看新闻还是看报纸的寒亭松,总和平时不太一样,带着旁人不敢打扰的距离感。
韩子期坐在他斜对角的位置看电视,时不时地偷偷瞄他一眼。
直到寒亭松把报纸最后一页翻完,合上后放上茶几,我就那么好看吗?
什么?韩子期攥着玻璃杯,下意识回复。
寒亭松抬手看了眼时间,你已经看了二十分钟了。
韩子期还在想怎么反驳的间隙,寒亭松已经出现在他正前方,两只手臂支在他肩膀两侧的沙发靠背上,所以,我好看吗?
哇!等等我等等我,我也来!
韩司君的吵闹声,打破了少年惶恐不安的心跳。
他哥把盛好菜的餐碟放到桌上,鼓着掌来到两个人身边,从寒亭松撑住的两只手臂间钻了进去,捞住了捞住了!你们捞住我啦!
嗯,君哥你真厉害!寒亭松的胳膊仍支在原地,笑着说。
韩子期推开寒亭松的胳膊,先一步逃离,吃饭了。
*
转眼到了大年三十。
一大早,韩司君便兴冲冲的把家里其余二人折腾起来,陪着他一起帖窗花、福字和对联。
烂漫的年龄会向往过年的氛围,但对于韩子期来说,今天和平时并没什么一样,如果硬要说区别,大概是今年的除夕家里多了一个人。
似乎比往年热闹了一些。
寒亭松不再像以前一样围着他转,他有了更多的时间做其他事情。
下午,三个人围在一起包饺子。韩子期一直不擅长做这个,虽然每年都会陪着他哥一起包,但最后的行动者实际只有他哥一人。
即便今年家里多了个成员,也并没有让包饺子这项工作便捷更多,反倒是,更拖后腿。
饺子包得差不多了,寒亭松开始用剩余的饺子皮捏面人,捏了三个大小不同的人形面人。
韩司君把瘦瘦的面人放在他手心,弟弟当妈妈。
又把最高大的面人放在寒亭松手中,寒亭松弟弟当爸爸。
我来当宝宝。自己手里拿了个最小的,咱们一起过家家吧!
韩子期看着手里又瘦又软的小面人,为什么我要当妈妈。
那我当也行。寒亭松把自己手里的和他的对换位置,这样总行了吧,老公?
从对方口中说出那两个字有多随意,反射到韩子期的心头就有多慌张。
韩子期手上动作大了,差点把面人捏瘪,慌乱从凳子上起身,你你们玩吧,我去煮饺子。
韩司君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亭松弟弟,弟弟的耳朵为什么那么红,是不是热呀?
谁知道呢。
韩子期反手关上了厨房的推拉门。
烦人。
*
每年过年,韩司君总是嚷嚷着要放烟花。但早在几年前,国家就已经全面禁止燃放烟花爆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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