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还是红的，也不知道红了多久。
    那个人说的话，也只是逗他好玩吧。
    何必当真。
    韩子期打开直播间。
    「date今天好准时，表扬，给发小红花，么么哒！」
    「呦吼~晚上好呀，男朋友今天心情好点了吗？」
    「那个今天还不高兴吗？可以给我讲那道生物题了吗？我还在等你啊！」
    「希望男朋友今天是开心的一天呢。」
    看到弹幕，韩子期才意识到自己最近的阴晴不定。何必在意毫不相干的人的只言片语，那人会对他说，也许转天就会对别人讲。
    毕竟希望越大，失望的概率也会随之增加。最认真付出的人，总会输得越惨。
    嗯，题再发过来我看一下。韩子期回过神，其他人如果有需要问的，都发给我。
    今天先讲题，再刷题。
    「我我我，date小学数字能解决吗？我妹今天问了我道数奥，我连题都读不懂，可我牛都吹出去了，在线等，急！」
    嗯，发过来。
    「这也行？那幼儿园趣味问答能搞吗？我快被我弟逼疯了。」
    「那妈妈胎教100问呢？date能不能帮帮忙，全答对了能领一盘鸡蛋。我妈也把我逼疯的，date你快看看孩子吧！」
    韩子期：
    *
    脚受伤行动不便，韩子期推掉了方文宇本周的家教课。后者却因临近期中考试，主动提出视频教学。
    周六下午两点，韩子期加上他的Q.Q号，如约打开视频邀请。
    屏幕中的方文宇仍旧打扮成女孩子的样子，梳着双马尾，穿着一件纯白色的吊带裙。
    子期，我这边看不到你。方文宇表情略显焦虑，是没有开摄像头吗？
    嗯。
    不方便开吗？可看不到人的话，确实不太方便呢。方文宇试探道：你脚受伤了，我确实不该这么麻烦你的，但马上要考试了，我有点着急。
    所以真的拜托了。
    韩子期捏了捏鼻梁，打开摄像头，能看到吗？
    方文宇笑容灿烂，嗯，很清楚。
    对方给他发来了作业的照片，韩子期正帮忙对答案。
    小孩，橙子你吃吗？特别甜。
    推门而入的男人看到视频画面，这才意识到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好忙关上房门。
    是谁？方文宇质问。
    我哥。韩子期随口应付。
    你别骗我，那声音根本不是你哥，你哥明明是个傻子，别以为我...话到一半，方文宇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忙改口，抱歉，不是有意的，我只是关心你，毕竟你家突然来了个没礼貌的陌生人，我只是...
    韩子期懒得听长篇大论，八题错了，看题。
    方文宇欲言又止，担心惹怒少年，被迫住嘴。
    随后的几天里，方文宇问题的频率直线增加，甚至经常会出现文字说不清楚，需要通过电话讲解的情况。
    在辅导方文宇功课这件事上，韩子期并非自愿，更没什么耐心。却碍于他哥的工作，默默接受。
    家中另外两名成年男人坐在餐桌前，盯着在沙发上和人发语音的韩子期。
    寒亭松凑近韩司君耳边，你弟最近不太对劲啊 ，怎么成天和人聊天。
    我我我也发现了。韩司君压低声音，疑神疑鬼道：我看电视节目上说，中学生很喜欢早恋，早恋很影响学习。
    可弟弟还要考大学，弟弟不能早恋。
    所以，依您的意思，这事咱管还是不管？
    韩司君口气坚定，假装捋了捋胡子斟酌片刻，管！
    行，那韩大人您速速去同他人商讨对策，切记按兵不动，待我先去会一会他。
    那令弟的就靠您了，请先受我一拜。
    男儿膝下有黄金，韩大人快快请起。寒亭松装得有板有眼，楼下仍有几位大人等您切磋棋艺，莫让他人等。
    臣领旨，臣先告退。韩司君福了福身，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
    韩子期举着手机，瞥了一眼桌上的二人，没理。
    最近他哥突然爱上玩角色扮演游戏，跟寒亭松互当皇帝和大臣，家国情怀，天下社稷。
    韩子期已然见怪不怪。
    *
    韩司君下楼后，寒亭松直接来到少年面前，一把收回他的手机，咱俩得谈谈。
    简单干脆。
    韩子期坐在沙发上镇定自若，谈什么？
    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
    韩子期还'只当这人有病，谁跟你说我喜欢男人了？
    现在好多老男人，专骗你们这种小孩，你没经验，很容易被诓骗。寒亭松苦口婆心，这事你得听我的。
    韩子期怀疑这人最近受了什么刺激，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第一，我没早恋，第二，我不喜欢男人，第三，韩子期伸出手，把手机还我。
    你天天跟男人聊天，还敢说你不喜欢男人？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男人聊天了？
    寒亭松不服输，举起手机，这里面就是证据。
    韩子期夺回手机，当着寒亭松的面打开，最上面一条聊天界面呈现在他眼前。
    头像是一个梳着双马尾的少女，韩子期特意点开对方的朋友圈，全是少女的生活自拍。
    看到了？不是男人。
    这种情况显然不在寒亭松的预期，看着照片哑口无言。
    不管你出于什么居心，但我的事与你无关。少年不再理他，回到房间。
    关门后他还能听到门外的声音，小孩你真不喜欢男人？
    难道我真看错了？没可能啊
    喂，就算是女孩也不行，你别祸祸人家小姑娘啊。
    贴在门板的韩子期划开手机，看着方文宇的朋友圈，不禁摇了摇头。
    照片里的人，确实很难分辨出性别。
    *
    周三下午，散打课。
    寒亭松以他的脚没完全康复为由，拒绝他上课。
    无法，韩子期只能坐在体育馆的一旁观看。
    上课前，常琦特意来找他，韩大帅，你带手机了吗？
    韩子期掏出来递给他。
    常琦没接，我不用，就让你帮我录个视频。
    录什么？
    当然是录寒老师啦。常琦挠了挠头，最近李泽然老问我课上学的招式，我也学得一般，你正好帮我录一下，我课下再巩固巩固。
    平时上课也没见你这么认真。
    这能一样嘛。常琦说：我还不是为了那个小矮子，省得他学不会又被人欺负。
    上课铃声响起，常琦嘱咐后回到队伍中。
    韩子期百无聊赖坐在看台边，从寒亭松开始演示动作起，他已经拿出了手机。
    为了让视频拍摄得更清晰，韩子期特意调大焦距。
    画面里的寒亭松，穿着简单干净的白色T恤，随着动作的幅度，衣摆飞扬起来，露出一截紧实的腰部曲线。
    韩子期想起男人第一天来他家时，给他脱.衣服的情景。当时即便是屋内灯光昏暗，也能看清楚男人坚实的胸膛和腹肌。
    奇怪的想法令喉咙发紧，韩子期把自己从回忆中拉拢回来，视线落回到正在拍摄的视频中。
    只见寒亭松停下动作，倏然抬头，在视频中，对着他扬起嘴角。
    作者有话要说：
    糟糕，偷拍被当事人发现，这怕不就是传说中的，大型社死现场。
    第25章 礼物
    偷拍被发现这种状况，韩子期头一回经历，最应激的反应也只是放下手机，回避目光。
    有那么一瞬间，他恨不得给寒亭松发个短信解释原因，却又觉得自己无中生有。
    男人不再看他，继续给其他同学上课。
    韩子期把手机放在更低的安全位置，确保四周无人，他偷偷点开刚才录的视频，把进度条拖到了最后五秒。
    画面定格在男人扬起下颌对他笑的那个瞬间。
    心口裹上了一层滚烫的冲动，连寒冷的深冬都遮掩不住。
    韩大帅，怎么样怎么样？满头大汗的常琦干扰了他惊慌失措。
    什么？韩子期故作镇定，按掉手机锁屏。
    寒老师的视频啊，发给我。
    没拍。说着，韩子期攥着手机起身离开。
    不对啊，我明明见你拍了来着啊！常琦扯着嗓子在身后喊，那你没拍寒老师，你拍谁呢？你是不是看上谁了？
    韩大帅，你是不是早恋了？
    这个明明和他不该有交集的词，近期却频繁出现在他耳边。
    烦人透顶。
    *
    跨进严冬，最让中学生期待的莫过于圣诞节。
    这个不放假、不举国欢庆的西方节日，在年轻人眼中，总被赋予各种不一样的感情，温暖着腊月寒冬。
    可对于韩子期来说，这天和每一天没有任何区别，即便他到学校时，课桌上摆满了礼物。
    放在正中间，最显眼的高达拼装模型引起他的注意。韩子期从包里拿出袋子，把满桌的礼物依次往袋子里塞。在拿到高达时，还是下意识放多看了一眼。
    看到封面上黏贴的送礼人姓名，他不禁皱眉。
    高一一班，方文宇。
    给韩子期送圣诞礼物，已经成为了一中的传统特色。在明知道当事人不会收的前提下，仍乐此不疲的蜂拥而至，来获取一种心存侥幸的满足感。
    但这种满足的概率约等于零。
    韩子期不受人恩惠，也不欠谁人情。
    他把礼物全收进袋子里，顺手递给常琦，后者会帮忙归还。
    可往常热衷于翻礼物的人，这次没凑上来，韩子期转头看他。
    常琦脖子上挂了条深灰色格子围巾，笑得合不拢嘴。
    现在知道冷了？韩子期不咸不淡的说。
    以前常琦仗着自己火力壮，冬天围巾帽子手套从不屑戴。
    常琦没接茬，把围巾的一角伸到他面前，却也没舍得摘下，好看吗好看吗？
    韩子期这才仔细看了眼，乍一看没什么问题，但实际上针脚歪歪扭扭，明显是初学者的手工制作。
    别人送的？
    常琦像个开平的孔雀，疯狂点头，乐此不疲继续追问，怎么样，好看吗好看吗？
    好看。韩子期笑了笑，这个花纹很难织，你朋友挺用心的。
    是啊，我一八尺男儿，感动的都想抹眼泪。我长这么大头一回收到这种礼物。常琦叹了口气，可他圣诞节送了我礼物，我却没给他准备。
    所以，现在问题来了。常琦兴奋，我到底要回什么礼物给他。
    见韩子期不理，常琦继续骚扰，喂这事儿我没经验，你收礼物多，你快给我想想。
    韩子期被折磨烦了，停下手中的笔，只要是你送的，他都会喜欢。
    是吗？常琦搓着下巴，话是这么说，但总也不能太随便吧。
    我擦，这玩意儿也太难想了，跟数学题一样难，一模一样！
    韩子期看着常琦额头冒汗却舍不得摘下的围巾。也许，收到在意之人送来的礼物，会是件很开心的事吧。
    但不论怎样，都与他无关。
    *
    第二天有职业考试占考场，韩子期比平时早放学一个小时。
    当他推开家门时，对上的是寒亭松诧异的脸，今天怎么这么早？
    明天占考场。韩子期放下书包，去卫生间洗手。
    寒亭松追了过去，靠在门框边，一只手随意插在裤兜里，我是说今天圣诞节，你竟然没有约？
    又是类似的问题，韩子期的忍耐已达限度，我再跟你重申一遍，我没有早恋。
    谁跟你说早恋了。我是说，你圣诞节都不和朋友出去玩吗？
    哦，我忘了，你这烂性格没什么朋友。唯一的朋友现在一定在和他的未来男朋友约会。寒亭松深表惋惜，真可怜。
    韩子期只觉得这人话又多又烦。
    那没人和你玩，礼物总会有吧。
    没有。韩子期推开挡住门的男人，回到客厅。
    你们小孩不都爱过这种节日吗？寒亭松仍跟在他身后，就算是普通同学，也总有个礼物吧，我才不信你没收到。
    韩子期被他烦到不行，转身看他，那你呢，在我家住了这么久，给我准备礼物了吗？
    眼前的寒亭松微微一顿，右手手仍揣在裤兜里，显然没料到他后面的话。
    答案显而易见，韩子期只想结束话题，所以，你自己都做不到，就别.
    少年后面的话，全都终结在男人从裤兜里掏出的手上。
    小孩，圣诞节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某人就为了送个礼物，可谓是费尽心机。好好说话就不行。
    第26章 细心
    寒亭松手上挂着一枚小巧的高达钥匙扣，是当初一起去买手机时，路过专卖店时看到的。
    那时为了赶时间，韩子期只是匆匆留恋了一眼。却没想到，被有心之人发现了。
    怎么，不喜欢？寒亭松悬空举着钥匙扣。
    韩子期弯了弯指节，从男人手中取下，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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