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没睡？寒亭松对坐在沙发上的韩子期说。
    不出意外，并没有得到回复。
    他没在意，正准备去浴室洗澡。
    我没不让你播。韩子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也没生气。
    寒亭松顿住步子，扬起嘴角走到他正前方。两个人隔着不足一米的距离，中间只有十五度左右的空气。
    他微微低头，看着嵌在沙发里的韩子期，你又偷看我直播？
    被对方直面攻击，韩子期哑口无言，但也没想反驳。
    小孩，你总是偷偷关注我，难道就不怕
    被耍一次两次他自认为倒霉，但如果还有第三次，那就是愚蠢至极。
    韩子期根本不屑理他，按掉电视机，走到玄关按掉客厅灯带的开关。
    他正准备回身时，却被突然跟来的人圈在了原地。
    没有光源的卧室，落地窗外的霓虹灯隔着河岸映了进来。
    寒亭松的胳膊按在他肩膀两侧，但距离并不太近，至少没有半分.身体接触。
    只是，即便是这样的距离，还是能闻到男人身上的淡淡香水味。
    你难道就不怕寒亭松高他半头，垂眸从右侧看他，爱上我？
    说话的人或许只想耍口舌之快，甚至还没给少年任何反应的机会，便先一步从他身边离开，带着后调的香水气息向浴室走去。
    烦人至极。
    *
    大课间。
    韩大帅，你选修课报什么啊？睡了一节语文课的常琦从桌上爬起来，揉了揉酸疼的脖子，今天就得交了吧。
    近期市里为了增强在校学生的身体素质，开设了几门体育类型的选修课，每周一次，安排在下午自习课进行。
    韩子期从书页里拿出前两天发下来的报名表，这才详细浏览了一遍。
    要不咱还是选篮球吧。常琦也从桌肚里翻出被揉成团的报名表，拿出笔，正要勾画。
    不报篮球。
    哎为嘛啊！常琦闷闷不乐，我知道你洁癖不愿意让人碰。可都是大老爷们，咱努力克服一下还不成？
    韩子期没理他，直接在表格上画了勾，交给刚好路过的班长。
    算了算了，不报篮球就不报吧。常琦从班长手里扯过报名表，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项目能这么吸引
    常琦手里拿着韩子期的报名表，瞪大眼睛看他，我擦，你他.妈竟然选散打？
    你疯了吗选这种挨打的项目？常琦满脸惊异，这项目他.妈的跟人肢体接触得更多。
    而且学这个撩不到妹子的。常琦摆了摆手，算了，当我没说，反应你也不需要撩妹。
    算了算了，谁让你就我这么一个朋友呢。常琦在自己的报名表和他相同的位置画了勾，到时候咱俩同组，你揍我就行。
    谢了。
    别说那些没用的，我还差你这一句谢？常琦眨了眨眼，等会儿英语小测，来点实际的。
    *
    散打课安排在每周三下午。
    课前，韩子期换上轻薄的运动衫，和常琦一起来到室内体育馆。
    一中是本市最好的高中，教学设施一流。即便到了冬天，室内体育馆的气温也依旧维持在二十五度。
    整个年级报散打项目的只有二十多人，全部是男生。
    上课铃声响起，同学们在体育老师的安排下从小到大排成两排。
    常琦有一米九的身高，站在最后一排的位置，韩子期则在他旁边。
    好了，今天是咱们散打的第一节 课，同学们都准备好了吗？体育老师背着手站在队伍正前方。
    老师，不会是您教我们吧？前排同学道。
    不相信我的实力？体育老师拍了拍啤酒肚。
    同学们发出尴尬的笑声。
    体育老师已经五十多岁，宽大的运动服都遮不住岁月的痕迹。据说他年轻时短跑拿过全国冠军，是国家特级运动员，但那些都是从他自己嘴里流出的传说，真实性有待商榷。
    小子们，告诉你们，我年轻的时候不仅跑步厉害，我散打也是数一数一二。体育老师叉着腰得意洋洋，教你们这群黄毛小子绰绰有余。
    同学们发出起哄的笑声。
    行，咱不卖关子了，准备上课。体育老师挺直腰板，扬起右手，下面，请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你们的散打教练，寒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
    你瞧，他来了他又来了。
    恭喜总裁get另一份新职业。
    第19章 搏击
    作为百家姓，寒虽不是大众姓氏，纵观全国也有上百万人。甚至在男人出现前的零点零一秒，韩子期仍试图自我麻痹。
    直到那张面孔与他隔着肉眼不见的空气，所有的安慰都转化为此刻的徒劳白费。
    寒亭松穿着干净的运动衣，从头到脚都是夺人眼球的样子，路过时，还带着清晰的柑橘香气。
    我擦，这老师有点帅啊！一旁的常琦还不忘锦上添花。
    韩子期看似平静，但胸腔的起伏却骗不了自己，他甚至没办法把目光从男人身上移开。
    这个人，到底还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
    人类总有趋向美好事物的本性，不论是高尚的道德情操，还是庸俗的英俊外皮。
    他移不开眼，其他人亦是。
    一旁陆续围上了几个学啦啦操的女生。
    还叽叽喳喳的，很烦。
    天哪天哪，那个是新来的老师吗？好帅啊，他教什么的？
    啊啊啊啊啊啊！我好喜欢这种型的，要死了！！
    喂你们没看到韩子期也在吗？
    应该是散打，我听他们班同学说来着，韩子期报的是散打。
    站在队伍正前方的寒亭松，保持着无可挑剔的官方微笑，同学们好。
    寒老师好！
    这学期的散打课，将由我来指导大家。
    寒亭松由左及右，把到场的学生扫了一圈，落在韩子期身上的时间不足一秒，于其他人别无二致。
    散打，又称为散手。主要用踢、打、摔等攻防技法，来控制另一方的格斗项目。散打本身没有套路，只有单招和组合，十分讲究反应能力。
    散打注重二人对抗，开始上课前，我需要一名同学上来和我配合。寒亭松扫视一圈。
    我我我，老师我来！此前对散打毫无兴趣的常琦意外兴奋，拼命伸直手。
    寒亭松很受欢迎，除了常琦，也有几个学生嚷嚷着想要上来。
    但这些人中，绝不包括韩子期。
    很好，大家都非常积极。寒亭松顺着举得最高的常琦走来。
    他站在常琦正前方，却把视线落在身旁少年的身上。
    韩子期虽不看他，却也能感受到余光。
    他垂着眼，指节微微弯曲，试图旁若无人，伪装毫不在意。
    你叫什么？寒亭松向右挪动半个身位，站在他正前方。
    韩子期根本没打算理这个神经病。
    见他不回，常琦赶忙开口：老师您别在意，他性格内向不爱说话，他叫
    让他自己说。寒亭松打断对方，仍目不转睛地看他，怎么，告诉老师的名字就这么难？
    韩子期微微阖眼，轻出一口气，表情尽量平静，但口气极不耐烦，韩子期。
    韩什么？对面的男人故意耍他。
    韩、子、期。
    哦，名字不难听，就是人冷了点。寒亭松点了点头，那这位韩同学，就由你来和老师配合吧。
    见他仍原地不动，常琦着急，拽了拽他衣角，别愣着啊，寒老师等你呢，多难得的机会。
    韩子期松开紧握的拳头，跟着他走到队伍前。
    相信很多人对散打有误区，认为这类项目以攻为主。但恰恰相反，在进攻之前，我们要先学会防守。寒亭松对他勾了勾手，摆出对抗的姿势，小孩，来打我。
    本就积满怨气的韩子期，在听到烦人称呼的那个一刻，瞬间溢满出来，呼之欲出的愤怒即刻爆发。
    他攥紧拳头，甚至没等对方说开始，冲着寒亭松的鼻子就是一拳。
    对方的反应速度比他想象中还要快，早在触碰鼻尖的前一秒就侧头避开。
    寒亭松和他交涉的过程中，仍不忘解说：在对抗过程中，躲闪是最迅速有效的防御方式。
    寒亭松扬着嘴角冲他挑眉，小孩，再来。
    频频挑衅的言语和动作，把韩子期的愤怒值再次推向一个高度，他挥拳直击小腹。
    当发现对手实力明显低于你，或者被你激怒后掉以轻心时，便可反客为主。寒亭松在拳头接触到要害前，又先一步握住他的手臂，用力往自己的方向拽，直接进攻。
    被牵制住胳膊的韩子期并不打算服输，攥着另一只拳头，冲着寒亭松右肩挥来。
    你们知道搏击运动最大的魅力是什么吗？寒亭松轻松自如，仍乐此不疲跟他交涉，是另一方明知不是你的对手，却还咬紧牙关，不肯服输的可爱样子。
    你闭嘴！韩子期彻底被激怒，冲着男人狠狠一脚。
    当然，散打除了拳法外，也包括腿法。腿法的种类繁多，例如蹬、鞭、踹、摆。即便两人已经对抗了一会儿，可寒亭松的呼吸仍是稳的。
    很明显，这位韩同学现在想用踹来制服我。
    但是，上脚之前，一定要预估好自己和对手的实力。否则寒亭松握住他踢来的脚踝，右手迅速按住肩膀顺延至上臂。与此同时，他右脚上步，左脚背步，拉住手臂身体向前一躬。
    韩子期来不及反应，就被一个过肩摔抡到地面。
    在倒地前，他感到后背的外力支撑，直接减少了身体和地面猛烈撞击带来的疼痛感。
    寒亭松的左手还按着他的右侧肩膀，身体半跪在他身旁。两个人隔着不远的距离，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鼻腔的平稳温热气息。
    不足三秒的时间，寒亭松抽出托在他后背的手掌，将他平缓放下。
    被汗水浸湿的单薄运动衫和初冬体育馆地面相贴，初次接触就冰凉无比。
    在他晃神的间隙，寒亭松先一步站起身，并伸出手拉他。
    也许是出于十几岁少年的强大自尊心，亦或者只是单纯看不惯眼前的男人。躺在地上的韩子期宁愿接受冰凉刺骨，也不愿意被他简单帮助。
    地上凉，起来。可成年男人根本没给他任何选择的机会，再次弯下身，握住他的手臂将人托起。
    男人顺势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轻声说。
    太瘦了，今晚多吃点，乖。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人怎么这么坏，这种人真的配有男朋友吗？！
    第20章 选择
    当男人松开他时，韩子期手心多了个冰凉的东西。是一包消毒湿巾，他常用的牌子，明显是从他家橱柜拿的。
    用他的东西来装好人。
    可恶。
    韩子期回到队伍中，抽出湿巾，把和男人接触过的地方都擦了个遍。
    不仅能亲自接受指导，竟然还有赠品相送。身旁的常琦感叹，这老师可真上道，这课没报错，我爱散打！
    韩子期觉得他有病。
    还不如选篮球。
    好了，感谢韩同学的配合。寒亭松站回队伍面，正式上课前，我们需要两人分成一组，方便后期练习。
    给大家几分钟时间，自由结组。
    不到三分钟，分组基本结成，只有一名男生怯生生地站在一边，因为身材过于纤瘦矮小，在队伍中显得格格不入。
    我擦，八班那个小矮子没人组啊。常琦低声道：那小子老被他们班男生欺负，来学这个是为了报仇吧。
    不过八班那几个孙子是挺傻.逼的，经常把那小矮子堵墙角，你瞧他那又瘦又可怜的样。常琦愤愤不平，有次我实在看不过去，就把那几个傻.逼揍了一顿。
    韩子期对别人的八卦没兴趣，偶尔听他唠叨两句，也没觉得太烦。
    见大部分人好组后，寒亭松走到矮个子男生面前，真不巧，刚发现咱们班是单数。
    你叫李泽然对吗？寒亭松口气温和。
    矮个子男生咬着嘴角点了点头。
    行，那你以后就跟我一组。
    闻言，李泽然惊慌到后退半步，右手攥着左手的食指和中指指尖，嘴唇被他咬得发白，寒老师，我
    怎么，我还能吃了你？
    不不，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李泽然急得快要哭出来，带着颤音，是是您太厉害了，我怕我
    行，不难为你了。寒亭松哭笑不得，顺势指向已经组好队的人群，给你个特权，你看看这些人，你想和谁一组，我去把他们拆了。
    寒老师...这，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李泽然紧张到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的课我说了算，不愿意的，别来上课。
    见他仍旧扭扭捏捏的样子，寒亭松当机立断，有我撑腰你怕什么，就找最想欺负的选。
    速度。寒亭松开始不耐烦，今天要是选不出来，咱这课就不用上了。
    寒亭松把人逼到绝路，李泽然眼圈泛红，那老师，我选谁都可以，对吗？
    寒亭松挑眉，当然，只要你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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