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顾锦眠回过神，摸了一下脖子。
    应该是在茶室时殷漠殊的胳膊顶的。
    他这娇气敏感的皮肤就是这样，一有点轻微磕碰就要红，还不容易消。
    被二哥这样盯着脖子看，顾锦眠忽然又想到他第二次见殷漠殊。
    那次他在顾氏大楼顶楼突袭殷漠殊，被殷漠殊用胳膊卡住脖子按在墙上，他松开之后，也曾这样在他脖子上看了一眼。
    好像是在看他脖子有没有伤到。
    那也是何不尽第二次见顾锦眠，他笔下的小变态，就有点和对别人的不同了。
    那股悲愤劲过去后，很多以前的细节，开始一点点在脑海里冒出来，搅得顾锦眠奇奇怪怪，复杂难言。
    他应付了二哥几句就走了。
    回到房间后，躺在沙发上还在想，他和何不尽是同时穿过来的，他第一次见殷漠殊，其实就是在见何不尽了。
    回想当时殷漠殊看他的眼神，顾锦眠想，当时他看到自己是什么感觉啊。
    那时自己好像笑得特别恐怖，一笑既出，满厅寂然。
    顾锦眠：
    顾锦眠踢歪了脚边的抱枕。
    接着他还给殷漠殊开后门作弊，在他试镜前给他讲在原著看到的关于这部电影和人设的重点。
    当时殷漠殊怎么说的来着。
    你怎么和我想的一样啊。
    顾锦眠：
    不能再想了。
    顾锦眠脱了外套进浴室，在镜子里扫到自己的面瘫脸。
    其实何不尽第一次看到他，目光挺柔和的，甚至在别人被他的笑笑得背过身时，他还对他笑了，化解了他的尴尬和不安。
    有读者说顾锦眠是何不尽锋利笔尖下的唯一柔软。
    何不尽说顾锦眠这个角色是照着他写的。
    所以顾锦眠不敢问他到底是怎么知道他的。
    顾锦眠烦死这样的自己了。
    他一向是有什么事一定要掰扯得清清楚楚，不能在心里藏着，可这次他真的问不出口。
    他总觉得一旦问清了，会有什么可怕的难受承受的事等着自己。
    顾锦眠搓了一把脸，进浴室洗了个比往常久的澡，等他出来时，手机上各个软件收到不少消息。
    其中一多半是关于殷漠殊的生日。
    有些人认为顾锦眠一定是会给殷漠殊过生日的，毕竟他送殷漠殊束花都是生日数字。
    他们只是好奇顾锦眠是会卡在凌点发生日祝福，还是11点1分。
    有的是想知道顾锦眠还会不会特意微博给殷漠殊发生日祝福。
    比如柏心宇和杜白安。
    顾锦眠当然不会发。
    今天节目结束，他们就算是彻底结束了。
    再发个生日祝福，那不是又开始纠缠不清了？
    何况，11月1号是殷漠殊的生日，又不是何不尽的。
    这一天他根本不需要生日祝福吧。
    这么想着，顾锦眠还是躺在床上抱着手机到了夜里12点。
    这一刻好多人给殷漠殊发生日祝福，网上热热闹闹。
    不仅粉丝在满漫天地发祝福，发各地的生日应援图，合作过的明星也有发的。
    《四季予你》官博都发了，关键是还@顾锦眠。
    顾锦眠：
    你们可真是会讨好cp粉。
    等顾锦眠看完一圈后，发现#顾锦眠什么时候发祝福#已经上了实时上升热点。
    顾锦眠：
    他把手机关机，照常从药瓶里拿出两片褪黑素，想了想又多拿出一片，一起吃了，戴上耳塞钻进被子里。
    顾锦眠第二天九点多起床，看到好多人说他会在11点1分发祝福。
    他赖床赖到11点1分，没有发。
    他们又说他会在下午1点11分发，那时他刚吃完午饭，拿着手机坐在露台发呆，没有发。
    他们再说他会在晚上11点1分发。
    顾锦眠：
    他出来吃晚饭的路上，家里的花匠，保洁，司机，厨师等人都对他投来期盼的目光。
    吃饭时就连两个哥哥都时不时看向他，欲言又止。
    顾锦眠有种全世界都在看着他的感觉。
    但是他依然坚挺住了，硬着头皮没有发。
    既然不再演了，就不要再给人希望了。
    顾锦眠已经意识到自己之前有多幼稚，多莽撞，现在他要忍住，不要再扯一堆麻烦。
    当过了夜里11点1分后，网上风向开始变了。
    【殷漠殊过生日，顾锦眠连条生日祝福都不发？不会是感情也破裂了吧。】
    【为什么一定要微博发生日祝福？人私底下说不行吗？专门发给你们看？】
    【srds，他们都是公众人物，cp粉还一大堆，拿出一分钟发条生日祝福微博都不愿意？】
    【生日快乐四个字都不用一分钟。】
    【cp粉果然是最傻的。】
    顾锦眠抿了下唇，正打算关机结束这碌碌无为的一天，忽然看到有人激动了起来。
    【你才是最傻的！人家两个一起过生日去了好吧！】
    【是真的！施仪发微博了！】
    【吓死了我呜呜呜我真的以为】
    顾锦眠去施仪微博一看，果然她发了一条微博，祝殷漠殊生日快乐。
    发祝福没事，关键她发了一张照片，他们在国外时给殷漠殊过生日，三哥给他们拍的照片。
    顾锦眠：
    一整天的坚持功亏一篑。
    顾锦眠憋着的劲也被戳破了。
    他认命地给殷漠殊发了条私信，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吧？
    殷漠殊粉丝近5000万，他不知道他是不是会看私信，以及看私信的频率。
    他自欺欺人地想，微信都拉黑了只能发私信了，反正他问过，看不看得到就看天命。
    没想到殷漠殊很快回了：是。
    顾锦眠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今天是殷漠殊的生日，也是何不尽的生日！
    他们不仅一样因坠马而残疾，生日也一样。
    顾锦眠愣了一下，然后看到墙上的钟表。
    距离今天结束还有不到20分钟。
    顾锦眠还没理清楚自己的想法，就在一股力量的驱动下，跑到了门口。
    他匆匆披上大衣就向外跑。
    经过花园时，花匠递给他一个东西，小少爷拿着！
    天黑，顾锦眠也没看清是什么，来不及问拿着就跑了。
    等他快跑出家门时，才想着要给殷漠殊发个消息。
    他一边跑一边单手发消息：你能不能从家里出来一下？
    顾锦眠跑到大门口时，收到殷漠殊回过来的消息：我不在家。
    顾锦眠一愣，僵在了原地。
    是啊，殷漠殊正是忙的时候，他可能去拍电影也可能去拍广告了。
    而且这个家他不喜欢，就算有时间也不会待久。
    他怎么就默认殷漠殊一直会在这里呢。
    十一月的夜风有了冬天的气势，吹得人浑身发冷，凉意能侵到骨子里。
    顾锦眠忽然很难受。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
    他其实一点也不喜欢11月1号这个生日，比单身狗的双十一还孤独。
    连1都凑不成一双。
    他可能是想着，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异世界穿过来的人，如果连他都不能跟何不尽在这样的日子当面说一句生日快乐，那他也太孤独了。
    顾锦眠揉了揉眼睛，闷闷地转身，要往回走时，忽然看到门外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穿着一身灰色骆马毛大衣，胳膊上挂着一件奶黄色羽绒服，身体挺拔，在深秋近冬的夜里，身上落满皎洁的月光。
    不知站了多久，站成一棵永远不会歪倒的松树。
    他正抬眼看过来，看到他时脸上露出一个好看得晃人心神的笑。
    顾锦眠怔怔地看着他，看得他眼眶发酸。
    他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干脆直接跑向他，用力地收不住脚，差一点就要撞到他的怀里。
    你还是来了。
    等他站定后，殷漠殊把胳膊上的羽绒服披到他身上，垂眸看着他，声音里带笑。
    被羽绒服裹住，顾锦眠一下就暖和了不少。
    羽绒服上好像还带着温度和天竺兰的气息，他被温暖包围，感受不到一点寒风。
    顾锦眠用力咬了下唇，声音涩涩哑哑，要是我不来呢。
    那我以后也不会再来找你了。
    他扯了下嘴角，半开玩笑地说：可能还会去打死柏心宇。
    顾锦眠：
    他心里那股酸酸涩涩中带点甜的感觉顿时消了大半。
    低头看了一眼手机，11点57。
    顾锦眠说：何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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