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他们的脚步声后,大丫鬟走过来:谁来了?三夫人和四夫人在呢。
丁文脸上立马挂起讨好的笑容,他疾步走上前:姐姐,是清怀寺的小师父来了,他想采摘一些花草回去。
哪个小师父?
毓秀小师父。
原来是他呀。大丫鬟并没有丁元和丁文所说的那样热情,面无表情地说,他不在邪神院里好好呆着,怎么跑出来四处溜达?
这话一出,丁文霎时变得无措起来,他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大丫鬟见状,开始赶人:你们快走吧,别打扰了三夫人和四夫人休息。
丁文苦着脸:可是
大丫鬟打断他:府里那么多花草,你们想去哪儿采摘就去哪儿采摘,没人管你们。
话音未落,后面坐在石凳上的一个女人忽然起身:好了,吵吵嚷嚷的像什么?
大丫鬟的声音戛然而止,赶忙转身迎过去:四夫人。
说话的四夫人是个衣着华丽的中年女人,但相貌尖刻,蹙着细眉时更是唬人,他绕过大丫鬟径直走向毓秀。
你便是住进邪神院里的那个小和尚?
毓秀被四夫人探究的眼神看得很不舒服,但还是应了声是。
四夫人又道:刚才听说你想来我们这儿采摘一些花草?
毓秀又应了声是。
小师父,不是我们不愿意让你采摘,主要是我们这儿的花草有限,还都是我们几个这么多年来精心培育的,今儿你采摘,明儿他采摘,这样一来岂不是什么人都能来?四夫人表情平淡,吐出来的话却颇为阴阳怪气,不过说来也是奇怪,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小师父居然还有心思倒腾这些有的没的。
四夫人的每句话里都带着刺,扎得毓秀局促不安。
既然四夫人这么不待见他,那他也就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
既然如此,那我再去别处看看。这么说完,他转身要走,结果被从后面走过来的三夫人喊住。
小师父,你师父师兄住的东厢房后种了许多桂花树,如今正是开花的时候,若你不介意的话,折几枝回去吧。
毓秀闻言,诧异回头,正好对上三夫人的笑脸,三夫人开口道:那里的桂花树都是家仆种的,小师父请随意。
毓秀感激地说了声谢谢,便跟着丁文和丁元走了。
没走出多远,他听见身后传来四夫人恼怒的声音:三嫂,我都回绝那个小和尚了,你这么说不是成心让我下不了台吗?
三夫人的口吻依旧淡淡的:你们四房出了事,却怪在小师父身上,也不怕怀善大师不高兴?
四夫人不以为然:一个小和尚而已。
后面的话,就听不清楚了。
一路上,气氛尴尬,丁文和丁元都埋着头不敢吭声。
其实以前江府上下对这师徒四人都很敬重,直到这师徒四人住进府里,他们家老爷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居然把小师父送进邪神的院里。从那之后,府里的人逐渐有了其他想法。
而且前段时间出了那么多事,唯一死掉的人还是四房的仆人,四老爷和四夫人自然比其他人更加害怕,他们不敢怪罪老爷和怀善大师,就只能把怨恨放到小师父身上只是没想到四夫人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
但丁文和丁元都很清楚,小师父又何其无辜,被迫搬进邪神的院里不说,还被那扇木门困在里面。
因此,不管其他人怎么说,他们对待毓秀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
快走到东厢房时,丁文才忍不住出声安慰毓秀:小师父,四夫人就是那样的脾气,你别把她的话放心里。
毓秀点了点头:我明白。
丁文看毓秀当真不怎么在乎刚才发生的事,便松了口气,他和丁元从其他地方借来一个大剪子,替毓秀剪了五六枝桂花,又用棉布把下端包好方便毓秀拿着。
回去时,丁元问毓秀:小师父,你要这个做什么?
净化空气。毓秀低头嗅了嗅桂花的香气,说道,院里太难闻了。
丁元哦了一声,说起这个,他和丁文深有同感,院里充斥着的血腥味让他们到现在连跨进去的勇气都没有。
可是这桂花的作用不大,折下来就死掉了,过不了多久就没了香气。丁元想了想,建议道,不如这样,我们给你找些花草的种子来,你在院里种上?
毓秀眼前一亮:可以吗?
丁元瞅着毓秀圆溜溜的黑眼睛,忽然发现这个小和尚笑起来时,白皙的脸颊上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像小孩子似的,他不由得也笑了笑:当然可以。
有劳你们了。
毓秀回到庭院,许是有桂花香气的缘故,院里的血腥味似乎也没那么难闻了。
他在自己居住的屋子里找到两个花瓶,打了水将花瓶清洗干净,随后把五六枝桂花分别插/进两个花瓶里。
小的花瓶放在桌子中间,大的花瓶则被他抱在怀里,推开门往外走。
他径直来到贡台前,犹豫许久还是没敢把花瓶放在贡台上,而是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回廊一角。
放好花瓶,刚站起身,余光中冷不丁闯入一抹雪白的身影。
毓秀肩膀微微一抖,很快恢复镇静,他转头看去,果然看见邪神又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旁。
大、大人。毓秀紧张又忐忑,结结巴巴地说,桂花开了,我觉得好闻,就折了几枝送给大人,希、希望大人喜欢。
邪神站着没动,像是隔着白色面具在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毓秀。
毓秀垂在身前的十指都快搅到一块儿去了,他的身体越绷越紧,虚汗也不停从额间冒出来。
幸好邪神的注视没有持续太久,当邪神转头走向花瓶时,毓秀浑身一松,重重舒出口气。
邪神走到花瓶旁边坐下,戴了脚链的双脚从回廊边缘垂下,他身高腿长,一双赤足正好踩在下面的土地上。
阳光洒在邪神身上,有那么一瞬,邪神的皮肤白到透明发光。
毓秀看着邪神低头在桂花前嗅了下,高束的黑发顺势从肩膀滑落,毓秀这才发现,邪神的头发还是天生自然卷,从侧面看,意外地好看。
很香。邪神的话打断了毓秀的思绪。
毓秀一愣,顿时又惊又喜,一句没过脑子的话脱口而出:大人喜欢吗?
但说完他就后悔了,这句话实在有些冒犯了。
却不想邪神微微点了点头:很喜欢,谢谢你。
毓秀猛吸口气,不知怎么回事,竟有一股名为喜悦的情绪从胸腔里涌上来,不可控地占据了他的大脑。
以至于他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仿佛踩在云端。
早知道多折几枝桂花了,他颇为懊恼地想。
小和尚。邪神的声音再次响起,今天可有发生什么事?
啊?毓秀茫然地挠了挠脑袋,想了想才说,大人指的是什么事
邪神抬头看他:自然是发生在你身上的事。
听了这话,毓秀一下子想到了在四夫人那里碰的壁,但他不清楚邪神究竟在问什么,便摇了摇头:大人,我身上没发生什么大事。
邪神不说话了。
见状,毓秀又莫名紧张起来,过了片刻,还是开口把在小花园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邪神安静听完,点头说:我知道了。
毓秀不知道邪神知道了什么,也不敢多问,于是这个话题就这么结束了。
翌日清晨,几个仆人照常来打扫屋子和贡台。
他们刚换上新鲜的贡品,便听得前方忽然有铁链晃动的声音响起,等他们抬头看去时,原本空空荡荡的回廊上竟然立着一抹白色的身影。
更重要的是,那个人脸上还戴着大家都极为熟悉的白色面具。
这几个仆人都上了年纪,也都在这里干了几十年的活,却是第一次亲眼看见邪神。
他们皆吓得双腿一软,直挺挺地跪到地上。
邪、邪神大人为首的老仆颤声道。
他们伺候了邪神几十年,原以为整个府里只有他们最为特殊,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也会死在邪神手里
好在他们年事已高,被邪神庇佑着在这个妖怪横行的世上苟活了几十年,如今倒也没什么遗喊了。
这么想着,几个仆人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哪知道邪神站在原处一动不动,并对他们说:把江福赐叫来。
闻言,几个仆人一齐愣住,他们相互望了望,若不是从其他人脸上看见了诧异的表情,他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为首的仆人却不敢耽搁,赶忙应了一声,随后慌手慌脚地从地上爬起来朝门口跑去了。
毓秀又是一觉睡到大天亮才醒来,等他打水擦完身子,肚子已经饿得咕咕直叫了。
他本想去前院看看丁元和丁文有没有把膳食送来,结果还没走过桥,大老远地就瞧见一群人在烈日下干站着。
他吓了一跳,下意识以为又出了什么事,但下一刻忽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喊声:小师父。
居然是江大人的声音。
毓秀定睛一看,发现带头站在烈日下的人还真是江福赐,只见江福赐被晒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对他招了招手:小师父,你终于起了。
不知道是不是毓秀的错觉,他貌似从江福赐的话语里品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怨念。
毓秀真是茫然极了,磨磨蹭蹭地走过去,又发现来人不只有江福赐,还有昨天有过一面之缘的四夫人和四夫人的几个丫鬟其中包括对他指桑骂槐的大丫鬟。
只是四夫人和几个丫鬟的状态明显不好,脸颊被烈日晒得通红,身体抑制不住地发抖,眼里的恐惧几乎要凝为实质。
毓秀想起昨天邪神问他的话,似乎明白了怎么回事。
江福赐领着这群人在烈日下晒了一个多时辰,身体里的水都快被晒没了,好不容易等来毓秀,他也顾不上说其他的,赶忙拉过毓秀道:小师父,昨天的事是我四弟妹的不对,我已经说过她了,也特意带她来向你赔个不是。
第10章 邪神
说完,江福赐扭头看向四夫人,语气骤然变得凌厉起来: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向小师父道歉!
四夫人抬起涨得通红的脸,低声开口:小师父,昨儿是我的不对,我没管教好自己的丫鬟,也不该对小师父那么无礼,还望小师父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个妇人一次。
随着话音的落下,四夫人身后的几个丫鬟皆是扑通一声跪到地上,齐声道:求小师父原谅。
其中,大丫鬟把脑袋往地上磕得咚咚直响,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哀求道: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有眼无珠冒犯了小师父,奴婢愿意为小师父做牛做马来赎罪
随后又是咚咚几下,当大丫鬟再仰起头来时,额头已被磕破,鲜红的血从伤口里溢出来。
毓秀哪儿见过这么大的阵仗?顿时吓得连退两步,他忙不迭对大丫鬟说:别磕了别磕了,你头都磕破了,你们先起来吧。
大丫鬟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四夫人,哆哆嗦嗦地不敢起来。
其他丫鬟见状,更加不敢乱动了。
毓秀很快明白过来大丫鬟这是要看四夫人的意思,而四夫人则是要看他的意思。
虽说昨天那件事的确让他感到很不舒服,但也没有严重到让他非常介怀的地步,不过既然四夫人亲自带着丫鬟来道歉了,那他也就顺着台阶往下走了。
你们起来吧,那件事都过去了。毓秀说。
大丫鬟闻言,脸上的绝望瞬间被欣喜代替,她激动地说了声谢谢小师父,便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
其他丫鬟也一边爬起来一边一叠声地说着谢谢小师父。
哪知道她们刚站直身子,就见毓秀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其实你们来得正好,我打算自己在这院里种些花草,可惜人手不够,做牛做马就不用了,你们帮我出些力气吧。
刹那间,欣喜的表情僵硬在几个丫鬟的脸上。
连四夫人也是一副又惊又吓的模样,她瞪直眼睛,张了张嘴,不可思议地说:你要在这院里种花草?
毓秀点了点头。
不等毓秀说话,旁边的江福赐忽然开口:四弟妹,你不是最会摆弄那些花花草草吗?正好你也来帮小师父的忙。
四夫人脸色大变,猛地看向江福赐:大哥!
江福赐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四夫人:
她后悔刚才说话了,早知道江福赐要把她拉下水,她宁愿撕掉自己这张破嘴。
帮忙?如何帮忙?在邪神的院里帮忙吗?那她怕是有九条命都不够用!难道江福赐忘记阿朱是怎么死的了吗?
四弟妹,种花养草不是你最擅长的吗?如今不过是挪个地儿而已,大哥相信你也能做好。江福赐直勾勾地盯着四夫人,看似在笑,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再说,你不是来向小师父赔不是的吗?连这点小忙也不愿帮?
四夫人被江福赐的眼神看得遍体生寒,她和江福赐在同个屋檐下生活了几十年,自然了解江福赐说一不二的性子。
若是其他事也就罢了,那个小和尚可是让她来这院里帮忙种花养草,这院落是随便一个人都能来的吗?
想到这里,四夫人被烈日晒得通红的脸已然变得惨白不已,向来高傲又刻薄的她也是第一次露出可怜又卑微的神情,她恳求江福赐:大哥,我愿做其他事向小师父赔不是,小师父不是想要小花园里的花草吗?我让下人把它们都采摘过来送给小师父,这样行吗?
江福赐反问:这么说来,你是不愿帮小师父的忙了?
四夫人哑然。
此时,江福赐也懒得维持脸上虚假的笑容了,他朝四夫人靠了靠,却用所有人能听见的声量道:别忘了究竟是谁叫你们过来的,那个人可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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