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这句话话音落下去后许久,也不见对方有什么动作,只是直挺挺地保持着自己开门的姿势,像是被人定在了原地。
坂口先生,你睡着了吗?太宰治探究地看着对方。
闻言,坂口安吾终于将视线移向了他身上,有些奇怪:我不是已经在梦里了吗?
咦?是这样的吗?太宰治接受度十分良好,甚至在下一秒直接对织田作之助道,既然在梦里,我们别工作了,出去玩吧!
织田作之助有些为难:即使是在梦里,国木田前辈也会骂我们吧。
去吃辣咖喱。太宰治继续怂恿。
那一刻,织田作之助的脸上明晃晃的产生了动摇。
太宰治直觉自己翘班的好日子就在眼前,于是朝着这里的另一个人也招了下手,邀请道:特务科先生,一起吧!
坂口安吾看着他,正要点头,然后此刻脑海中白光一闪,他猛地清醒过来!
[不对!就算是梦里我也肯定是在工作!怎么可能会翘班!这不是我的梦!]
清醒过来后,坂口安吾再看太宰治,面上的茫然就逐渐变成了震惊和恐惧。
太宰治一见,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嘁了一声,撇开头:没劲。
坂口安吾转头看向织田作之助,正巧捕捉到对方面上一闪而过的失望神色。
坂口安吾:
[难道我毫无理智地跟着你们翘班才是令人高兴的吗!]
不过因为这件事一打岔,他对于面前有个好像死而复生的人反倒不觉得那么惊悚了。
再加上之后织田作之助简明扼要地解释了一下,坂口安吾也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件事。
当然,所谓接受,也就是目前让他能够站在这里,没有转身就跑的程度。
若要真让他相信目前的人与逝去的那个太宰治毫无关系,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回去之后,他就要在有关太宰治的档案上,将已故改为存疑了。
谈完这件事,织田作之助和太宰治便准备一同前往犯人目前所在的审讯室,只不过太宰治在与坂口安吾擦肩而过的时候,突然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笑了笑,而后低声道:
辛苦了,安吾。
坂口安吾身形一颤。
换来对方毫不掩饰的大笑。
直到那两人走远,坂口安吾才缓缓平静下来,意识到刚才好像被对方恶作剧了。
他在原地缓和了一下自己的心绪,见办公室内其他人的工作并没有受到影响,便走到刚才太宰治用过的那台电脑前,打算把这张照片关掉。
然而等他这么做了之后,才发现,太宰治打开的并非只是那一张照片
还有能够记录在此的,原黑手党首领太宰治的所有资料。
第19章 、入社日常(七)
哈哈哈~
太宰治想着刚才坂口安吾的表情便忍不住笑,抬头的时候察觉的身边的人在看他,他勉强止住笑意,问道:你看到他刚才的样子了吗?
织田作之助摇了摇头。
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太宰治说完又是一阵大笑,最后笑得连肚子都开始痛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有人这么怕我。
他说的第一次,当然是指失忆之后。
织田作之助想了半天,没想明白笑点在哪,便没回应。
太宰治也没管他,自顾自地往下说:虽然说侦探社的各位见了我也是不敢相信,但这位参事官辅助的情绪就强烈得多了,就像是嗯,借了钱之后以为债主死了不用还钱了但是没想到债主又活过来了还就站在眼前结果自己没钱还一样,哈哈,好惊悚啊!
织田作之助听过后,断了下句子,末了给予赞同:这么看确实是很惊悚。
对吧!哈哈哈~太宰治道,能露出这种表情,要么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我手里,要么,是以前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吧
织田作之助:欠钱不还,也算是对不起人的一种吧。
但是身为异能特务科的参事官辅助,工作还那么拼命,会是还不上钱的人吗?太宰治有些迟疑。
也许私下里养了十五个孩子吧。
十五诶?太宰治猛地抬头,下一瞬想明白过来后,表情就有些复杂,你养了十五个孩子吗?
织田作之助扭过头来看他,困惑道,现在不是在讨论参事官辅助吗?
但数字这么精准,肯定是现实的具象化体现吧?太宰治挑了下眉,你真的养了十五个孩子啊,侦探社的工资原来有这么多?
织田作之助:没有。
太宰治:
[哇,真的好诚实。]
至于养孩子的钱是从哪里来的,织田作之助平平淡淡地道,是秘密。
太宰治微怔,突然回过神来。
他好像原本没打算和对方聊这么多的。
怎么就不受控制地一直聊下去了?
太宰治回想了一下,发现一切都是因为最开始对方的一句附和。
这家伙,好像一次都没有吐槽过他的话诶!
他愣了下:你
话音停止于眼前出现的一扇门。
审讯室到了。
织田作之助停下脚步回过头的时候正好看见对方面上的欲言又止,怎么了?
没什么。太宰治走过去开门,那我们赶紧进去吧!
等一下,太宰。织田作之助止住他的动作,进去之后的审问交给你来吧。
嗯?太宰治忍不住笑起来,全部交给我?
织田作之助点头,我不太擅长这方面,国木田前辈这次让我来,应该只是带路的吧。
太宰治欣然应允,笑容中逐渐露出了几分不怀好意,到什么程度呢?
织田作之助顿了下:不死就行吧。
太宰治表示明白,下一刻愉快地推开了门。
审讯室内的空间可是比走廊狭小很多,再加上灯光暗了不少,甫一打开门,窒闷感便扑面而来。
然而太宰治却仿佛感受不到似的,面上的笑意丝毫未变,甚至有心情和对面坐着的罪犯打了个招呼。
犯人正是能够在雾中隐身、挨了织田作之助两枪的那位强迫症患者,此刻他坐在桌子对面,手上和脚上都戴了特制的镣铐,低着头,对外界的动静全然置之不理。
你好哦,白鸟太郎。太宰治从织田作之助手里接过之前坂口安吾交接的调查资料,随手翻了一页,说道,看了你的过往经历,你十六岁那年,因为城市里异能者交战,自己家里成了池鱼,烧了一场大火,你本想冲进火海救人,却不料父母没救成,自己也因此烧伤脸上的伤也是因此而来的吧,好可怜。
也许是听出他话里非但没有同情可怜的意味,反倒满是嘲讽,犯人终于动了动脑袋,缓缓抬眼看向他,眸中是无法掩饰的凶恶。
被摘去口罩后,他那一张脸也完全地露了出来,丑陋的烧伤遍布右脸颊,然而左脸却几近于完好,乍一看上去,还会以为是两张脸呢。
住院一年后从医院失踪,能够再次被捕捉到痕迹就是这次被抓了。太宰治将手里的资料合起来,我猜,从十七岁至今,你之所以消失不见,就是在找这起事故的真凶吧?可惜政|府对此讳莫如深,警方对这起事故也没有多加报道,案件不了了之,你找不到凶手,对自己这张被毁坏的脸愈加痛恨,不知不觉间,就有了对【完美】的追求吧。
在痛恨这张脸的同时,你也在痛恨自己异能者的身份,我猜的没错吧。
白鸟太郎的脸颊缓缓抽动了一下,在太宰治的话音落下良久,他终于开口了,却是咬牙切齿的,是又如何?我不该恨吗?
织田作之助有些意外。
他原以为太宰治之前在那么问了他之后,会动手做些什么,但目前看来对方似乎完全没有那个意思。
而且之前国木田独步需要他们在询问中获得的信息,太宰治也根本没想从犯人口中得到,反而是自己将线索串联了起来,讲给犯人听,用以求证不,不对,太宰治好像根本不在意对方承认与否,因为话从他口中被说出来时,就已经是肯定语气了。
织田作之助原本还打算听太宰治如何反驳犯人的话,却听对方突然话锋一转,问道:在雾里帮你的那个人去哪了?
织田作之助一愣。
白鸟太郎也很意外,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你这么说,就是那个人你们没抓到了。我怎么可能告诉你们,你是白痴吗?
[诶,原来当时雾里还有人吗?我一直以为是面前这个人单独行动的,但是原来有人帮忙?莫非太宰也看见了那个人?]
织田作之助面无表情,内心却疯狂发出疑问。
太宰治:你在加入V这个组织时
白鸟太郎眉梢动了下,似乎是对他能得到这个情报很是惊讶。
没人对你的过往表示好奇吗?还是说太宰治观察着他,组织成员之间,不谈过往经历?
很显然,在听到后一句话的时候,对方眉梢扬起,脸颊有一瞬间的紧绷。
你到底想说什么?!
太宰治笑了笑,话里的语气在这一刻有些意味深长,我确实有些可怜你了,因为我没想到有人会这么蠢。
他将手肘撑在桌子上,手掌支着下巴,轻飘飘地嘲讽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个同犯是谁,就如同你到现在还以为你从没见过那个杀人凶手一样。
白鸟太郎的身体僵住了,他面上的脸色在这一刻急剧褪去,变为一片惨白。
他像是在太宰治这一番话中领会到了什么,眼神闪烁不定,身体无意识地开始发抖。
太宰治放上了能够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V致力于消灭所有异能者,每年和其他异能者交手的机会不下数十次,你们怎么可能是唯一的池鱼呢?充其量,其中之一罢了。
白鸟太郎脑海中的理智之弦终于在此刻崩断,他猛地站起身,朝着两人扑了过来,却因为手被拷在了椅子上,才起身又摔了回去。
然而他根本来不及在意这点,只顾朝着太宰治喊道:你说的是真的?!凶手真的是他们?!你没有骗我?!
太宰治耸了耸肩,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你可以在我们找到人之后当面对质嘛。
白鸟太郎喘着粗气盯着他,似乎是想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些什么来,但很遗憾,太宰治几乎没有表情波动,就那么大大方方地任他观察。
良久,他咬了咬牙: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只知道她开走的那辆车是什么样子。
织田作之助惊叹地看了看太宰治。
[问话好顺利。]
说是姓长田,是位女性,长发,身材很好,异能不太清楚,但即使在雾里,对方也能够看到人,所以对白鸟太郎的行动提供了很多帮助。
织田作之助对着电话道,另外,太宰还从白鸟太郎的口中得知,将尸体送往两地是这位长田的建议,说是能够避免人死后生成恶灵,回来报复。
电话那边的国木田独步声音骤然大了起来:这是什么说法?邪|教吗?!
不知道。织田作之助道。
国木田独步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你刚才说的车牌号我现在就去查,你们既然问完了就回来吧,把这次的任务做个报告。
织田作之助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太宰治见他说完了,也关上了手机游戏界面,收起手机正要和他一起离开异能特务科,就听对方好奇地问道:太宰,你是什么时候知道V是白鸟太郎的仇人的?
刚才。太宰治道。
织田作之助:嗯?
太宰治笑容毫无阴霾:我诓他的呀!
织田作之助:原来如此。
[真厉害啊。]
第20章 、入社日常(八)
啊,如果男人不去撒谎的话,横滨就要被颠覆啦~
[这肯定是玩笑话。]
织田作之助心想。
不过,话说回来,即使太宰治之前说得全部都是谎话,他全程没看出来就算了,那个白鸟太郎看样子也是深信不疑。
太宰在审问这方面的能力真是出众啊。
啊,不对,他的手也很巧,脑子也很聪明,几乎是看了案件情况一眼就能得出分析方向了。
[真是个相当厉害的人,是我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吧。]
织田作之助在心里道。
呵呵。太宰治挑起唇角笑了笑,但笑容中却没什么温度,白鸟太郎,这种人对于仇恨与完美的执念已经太根深蒂固啦,所以身体上的受伤对他起不了什么作用唔,不过,切断他的右手或者右腿,让他变得更加不完美,应该也可以算作不小的打击,但太累啦,明明是第一天工作我才不要动手呢
他摊手,所以就只给他一些精神上的刺激吧。
织田作之助:让他误以为一直帮助了杀害父母的凶手吗?
是啊,等到他以为好不容易可以将凶手绳之以法了,见了面,却发现自己再次被骗了。在自己死之前不仅没有彻底报仇,还傻乎乎地出卖了自己的组织和同事,让最讨厌的异能者骗子如愿以偿了,太宰治嘻嘻一笑,这种强烈到几乎让他想死的绝望和愤怒,不是很美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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