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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勇与懦夫 ——(27)

——(27)

    华临拼命挣脱文东,一拳揍到薛有年的脸上。薛有年的眼镜擦着他的脸被打飞了出去,镜片刮伤了他的眼角。
    薛有年没有说话,也没去捡眼镜,仍然望着华临,甚至嘴角恢复了温煦的笑容,说着可怕的话:我告诉他,你是他的亲生父亲。他很思念你,很盼望和你团聚。
    华临又要揍他,却被文东使劲儿架住:别在这动手!临哥!华临!
    别说动手了,华临这一刻剖了薛有年的心都有!
    这个变态他怎么敢弄出个别人的小孩来!他怎么敢的!
    薛有年静静地看了会儿华临,见他脸都胀红了,露出了从未见过、甚至是当初得知那个不堪真相时都没有出现的狼狈失态和愤怒,忽然笑了笑:抱歉,我刚是逗你的。那孩子不是你的。我确实偷偷保留过你的活性精子,也犹豫过很长时间是否要一个你的孩子,但最终还是没有那么做,因为你不喜欢。
    华临紧皱眉头,仇恨与质疑地瞪着他。
    薛有年继续说:那个孩子是我因缘巧合捡的,刚好是在你生日那天,而且,我看他眉眼间有几分像你,就收养了他。
    华临不敢相信他,可却又希望他刚说的这几句话是真的。
    但是,如果,这几句话又是谎言怎么办?
    从薛有年嘴里说出来的话能有几句是真的?
    薛有年看出了华临的迟疑,微笑着说:是真的。
    可华临仍然不信任他,想了想,说:我要做亲子鉴定。
    对不起,我不同意。薛有年温柔地说,那确实不是你的孩子,我并不会用他要挟你,所以没有这个必要。
    你不要跟我来这套!华临怒道,他到底是不是?!
    薛有年说: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是,可他不是。
    华临犹豫了片刻,决定今天不说了,再说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四来,不如等将来找机会弄到那小孩的DNA自己做对比。
    他刚这么想,薛有年已经看透了他:如果你想私自做亲子鉴定,如果,我说如果得到了你不想要的结果,怎么办?
    华临一怔。
    薛有年轻轻地叹了声气:所以,临临,我不建议你这么做。我会好好抚养他,你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华临知道,这个死变态在故弄玄虚,这变态向来擅长玩弄人心。
    但问题是问题是他说的正是华临担心的。
    如果默认那孩子是捡的,华临不必为此负任何责任。可假如、万一,那孩子不是薛有年捡的,而真的是他的孩子呢?
    他根本不想要这个孩子,但假如是他的,他不可能不要,他不可能放任自己的亲生孩子在薛有年这个变态身边生活,天知道薛有年会对那孩子做出什么事情来,光是想想都让他毛骨悚然。
    在华临惊疑不定时,薛有年又开口了:如果你想见他的话,下周他过来后,我约你。
    华临张了张嘴,想问他究竟那孩子是哪来的,可却知道问了也是白问,想了想,沉着脸转身回文东车上了。
    文东瞥了眼薛有年,没说话,追着华临去车上了。
    文东给华临系上安全带,什么都没问,什么都不说,只开车。
    华临发了会儿呆,回过神来,看向文东:去哪儿?
    文东问:吃饭没?去吃饭?还是直接送你回去?
    华临想了下:我上了一天班,今天先回去吧。回头再请你吃饭。
    文东点点头,调导航往华临家开,忽然笑起来:今天作总到餐厅吃饭,笑死我了,他又被放鸽子,他最近在追的那个
    华临打断了他的话:刚才的事你谁也别说,沈谓行也别说。
    文东应了一声:放心,没说过你的事儿。停顿了两秒,瞥一眼华临,我不问你,但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你就开口。
    华临低着头又发了会儿呆,转头看文东,问:喝酒去吗?
    文东问:找个清吧?
    华临说:去你家吧。
    文东又调导航,转了个路口,开出去三分钟,华临改主意了:算了,别喝了,我明天还有班,还是送我回去吧。
    文东笑着问:怕酒后乱性啊?
    华临还真怕这个,本来他就知道文东想泡他了,万一文东错以为这是暧昧信号就不好了,还显得他茶里茶气。但他不承认,只说明天有班。
    文东把导航调回华临家,车子调头往回开,一边问:今天阿姨叔叔回家吃饭吗?
    都出差。华临说。
    又出差?这么辛苦。文东问,家里还有菜吗?
    华临问:干什么?
    文东说:酒不喝没事儿,饭不吃就肯定不行。我去你家蹭个饭成不?我不白蹭,自带手艺。
    华临这一刻没心情社交,但想想自己这么对文东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挺不好,面子上过不去,只好点了点头:成。不过我不记得我家还有没有菜了。
    于是文东把车先开到了华临家附近的一个菜市场外。
    华临八百年没来过菜市场,下意识说了句:我家那边有个超市。
    我知道你说的那家,沈哥跟我说过,他说家常菜和水果这个菜场的跟那超市的没什么区别,一样的东西搁那超市里贵两三倍。文东说。
    华临只好说:哦。那你去买吧,我在车上等你。我不喜欢菜市场。
    现在的菜市场比起以前已经规范卫生很多了,但免不了比华临说的那家会员制外资超市脏乱一些,比如人多吵闹,比如地上有些水渍和垃圾。
    平时文东挺注意华临的洁癖,但今天他却坚持说:一起去吧,看想吃什么菜。
    随便买吧。华临兴趣缺缺,说,要不我给你报菜单。
    文东拉他:去吧,一起去吧,待车上多无聊啊,你别对菜市场偏见这么大,一起去看看啊。
    啧,非得要我去干什么?你在菜市场搞了惊喜派对啊?
    华临不满地抗议着,但还是没拗过文东,被拽下了车。
    文东没在菜市场搞惊喜派对,他就再寻常不过地拉着华临一个个摊位走过去,时不时拿起菜看看,问问价,回头问华临吃不吃。
    不想来也来了,华临也没必要摆着副臭脸给文东看,索性顺着他意思看菜。
    没多久,华临忽然反应过来了。他知道文东为什么非得拉自己来菜市场了。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原理,总之,在这个吵吵嚷嚷的满是烟火气的菜市场里待了会儿,他的心情忽然放松了很多,没刚才那么烦躁了。
    第34章
    买完菜,俩人就回了华临家。文东在厨房里叮叮当当了一阵,摆出来色香味俱全的三菜一汤。
    俩人有说有笑地吃完了饭,收拾了下餐桌,看了会儿电视,文东看看时间:不耽误你休息了,我走了啊。
    华临犹豫了下,叫住他:过来,问你个事。
    文东坐到他身边,手肘搭着沙发背,面朝着他:什么?
    华临又犹豫了会儿才慢腾腾拿起手机,再三踟蹰着,终究还是把薛有年先前发给他的那几张照片打开了给文东看,不安地问:长得像我吗?
    文东接过手机,仔仔细细地看了下这几张照片。是个小男孩儿的照片,有几张里那个薛有年也出镜了。
    文东抬眼看了看华临,又看照片。
    小男孩儿看面相肯定是亚洲人种,白白净净,带点儿婴儿肥,挺可爱的,但文东没把他和华临联系起来。
    甚至,如果事先不说其他的话,文东会很自然地觉得这小男孩儿和薛有年就是亲父子。
    小孩儿和薛有年的相貌也不像,但穿着打扮的风格像,小小年纪穿着小西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神色在烂漫中又有着超出这个年纪的懂事,像个小绅士。
    文东摇头,对紧张的华临说:不像。不骗你,我真没看出像来。你不是说那个人的话不可信吗。
    华临不放心地说:你等等,我去拿我小时候的照片给你看。我小时候跟现在长得不像。
    文东等着他拿来相册,翻看了几下,乐了起来:看你现在这么帅,小时候这么萌啊,有没有那种把你认成小姑娘、说十八年后来娶你的情节啊?
    华临没好气地踹他一脚:严肃点!
    文东叹了声气,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严肃地说,一点也不像。
    华临皱眉,小声说:但我觉得
    文东说:你是心理作用。他给你那么个暗示,你就越看越像。你不信的话,现在发群里问沈哥他们像不像。就说是你亲戚家小孩儿。
    华临摇头:那万一其实不像,但他们一听是我亲戚家小孩,潜意识觉得像呢?
    他现在生怕别人说那小孩像他,但如果别人真说不像他,他又害怕是别人看走了眼,心情十分复杂。
    想来想去,华临说:算了,长相也不能说明什么,别问了。
    DNA才靠谱。他得想个办法搞到那孩子的DNA样本,大不了答应薛有年约出去看看小孩,趁薛有年不注意,弄一根小孩的头发,应该不难。
    难的是,如果亲子鉴定结果出来,那孩子真的是真的是自己的
    薛有年怎么不去死啊!全世界每天死那么多人,怎么他就不死啊!他那么无耻!简直不要脸!恶心!
    华临心中十分煎熬,脑袋都快要炸开了。
    他一点也不想和薛有年继续纠缠下去,可如果那个孩子真的是他的,那他和薛有年之间又要扯不清了。
    从照片就能看得出来,那孩子和薛有年的感情很好。
    这也不用看,想也知道,以薛有年的心机,只要他想,当年那么大了的华临都能被他轻轻松松地洗脑,一个幼儿对抚育自己的唯一亲人
    华临简直不敢想。他怕他再想下去,他都要怀疑薛有年这个变态会不会猥亵这小孩了!死变态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华临正崩溃着,忽然被文东抱入了怀中。
    他愣了下,正要挣脱,听见文东轻声安慰:你先别往坏处想。
    华临的额头靠在文东的肩上,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退一万步说,我是说退一万步啊,文东说,那真是你的孩子,咱们就打官司要回来呗,平白捡个好大儿,不亏。我妈说小孩儿就五岁前最麻烦,现在咱省了,这好事儿哪儿捡去?
    华临被他逗得啼笑皆非,半晌,闷声说:你说得轻松。
    文东说:能有多难?实在不行,把孩子抢了就跑,他来要,去做亲子鉴定啊,你看法院判给亲爸还是他一个半毛钱关系也没有的外人。
    华临叹道:事情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还抢孩子,什么年代了
    不过这也就是文东的做事风格,就很简单粗暴,很社会。华临反正是干不出这事儿。
    文东说:这是最坏的打算。但问题是,事情不一定就是最坏的情况啊。
    华临没说话。
    船到桥头自然直,你现在担心得要死也没用,先弄清楚那小孩究竟怎么回事儿吧。文东说。
    倒也是这个道理。
    华临闷闷地点了点头。
    过了会儿,华临才挣开文东,说:我送你到电梯。
    华临正在玄关换鞋呢,忽然文东把他自己手腕上的红绳串摘下来,套到华临的手上,说:我刚认识你那阵我妈给我求的,她特诚心,徒步爬的山,一路拜上去的,那庙里的师傅都被她打动了,给了她这个。我戴好几年了,再没出过事儿,我觉得这东西确实灵,肯定能保佑你。
    华临:
    文东笑了笑:不过你可能会觉得我迷信。你就当个彩头吧,反正戴着也挺好看的。
    华临沉默了半晌,憋出一句:你妈不容易,你好好孝敬她,千万别又乱搞,让她失望。停顿了几秒,意思意思地关心一句,什么时候定下来?你现在这乱七八糟的她估计也不放心。
    文东说:这不看我,得看你。
    华临沉默两秒,给他一肘子,滚!
    文东哎哟一下,捂着肚子连声叫痛,说肾被捅到了,华临得负责。
    华临白他一眼:肾不长那里!
    文东一边叫痛一边憋笑,说:俩肾啊!总不能挤一边吧?
    滚滚滚滚滚!华临连拽带踹地把他往外撵,再不滚我让你真就只剩一个肾!
    文东嬉皮笑脸地说:那不行,不够用。
    华临对着他又是一顿捶:滚!滚远点!
    文东笑嘻嘻地假装躲避,心里美得不行。他就喜欢把华临逗成这样儿,特可爱。
    薛有年铁了心挽回华临,他很快就在本地置了房产,就在离华临家不远华临家那楼盘暂时无房出售又买了车,还和本地的医学院在商谈就聘事宜,等等,一副打算回国定居的派头。
    没有意外的话,华年那个令华临惊疑不定的孩子明天会被人带上回来的航班,薛有年今天先去幼儿园做些安排。
    他从幼儿园回来,下了车关车门的时候忽然转身,抓住朝自己揍过来的手,不慌不忙地打招呼:文先生。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来找我。
    文东倒是没想到这看起来一副书生气的大叔手劲儿还挺大,但很快回过神来,吊儿郎当地笑着说:看来你挺有觉悟啊。
    薛有年平静地说:你是一个很浮躁的年轻人。
    文东翻了个白眼,把手往回抽,见抽不动,就用另一只手握拳朝薛有年挥了过去,却被薛有年用另一只手又牢牢地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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